想不通之後我便轉頭去追鴻遠法師,想找他問個明白。
卻不想轉身之後卻不見了鴻遠法師人影,鴻遠法師他竟是在不過眨眼便不見了。
我見狀自是心中焦急不已,見看不到鴻遠法師後便立即轉身往懸崖那邊走,之後等穿過濃濃白霧也不見鴻遠法師後,便又回了法華寺。
只是鴻遠法師似乎打定了注意不讓我找到似得,之後任由我將整個法華寺都找了個遍,也始終沒有找到他。跟寺中僧人詢問也沒人知道他到底去了何處。
如此我一路焦急的找著找著,最後竟是不知不覺找到了長生殿。
彼時的長生殿內萬盞長生燈常年累月不滅的燃著,殿內香火味重,即便是站在長生殿外,也能遠遠的聞到。
我從長生殿門口路過,轉頭望了長生殿內一眼,見裡面不見鴻遠法師人影后,便打算離去。到別的地方去找。
可是卻不想,在我剛轉過身打算離開,卻一眼就看到了殿內的明棋。
今日來長生殿內點燈祈福的人不少,一眼望去,大約十來人的樣子。其中老少男女都有,衣著不一,身份各異,可卻都同時虔誠的守在各自的長生燈前祈福。
在這十來人中。換了尋常衣著的明晚並不是最起眼的,一身黑色勁裝的他顯得尤爲低調,尤其是當還收斂了他身爲帝王的氣勢。
可是縱是如此,我卻也還是一眼便看到了人羣中的他。
只見彼時的正站在一盞長生燈前。雙目看著他前方的長生燈,目光與長生殿內其他的人無異,均是一臉虔誠的看著他前方的長生燈,眼中含著祈禱。
而在明棋身後的不遠處,則正跟著其荷與方浛兩人。
且與明棋一樣,兩人看向前方長生燈的目光一樣虔誠。
我站在長生殿外,看著長生殿內的明棋,目光隨著他的目光朝他所注視的長生燈看去。
即便因隔太遠,我也能知道那盞長生燈前的佛牌上一定寫著‘長蕪’二字。
我知道,那是當年明棋親自寫下的佛牌,和親自點燃的長生燈。
看過長生燈之後,我便又將目光回到明棋身上,發現自注視那盞長生燈起,明棋身上除了虔誠了,還慢慢的籠罩起一重濃濃的憂傷。
我看著明棋那幅逐漸憂傷的樣子,心中也慢慢升起些難過。之後便更是忘記了要去尋鴻遠法師,轉而不自覺跨入了長生殿。
我想要走到明棋身邊去,卻又不忍心打擾明棋虔誠的樣子。
再加之想起之前其荷說過讓我不要隨便出廂房的話,因此在眼看離明棋不過五六步的地方,我腳下的腳步便立即一轉,躲到了一旁的一柱子後。
長生燈內香火味重,我躲在柱子後面,看著過去將近小半個時辰都不曾將目光從長生燈上移開的明棋,雙眉擔心皺了皺,正在猶豫要不要找個藉口勸走明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一道驚呼聲:“這燈怎麼滅了?”
那是一道清亮的女聲,因爲聲音高亢且而在寂靜的長生殿太過響亮的緣故。是以當這個聲音響起後,整個長生殿除明棋之外的人便一齊朝聲音傳來的方位看去。
我亦是如此。
只見說話的人是一個十七八左右的女子,從其衣著髮飾打扮來看,應該是一位還未出嫁的姑娘。
在那位女子旁邊還跟在幾位與她同齡和相似打扮的女子,而在她們之前,則是一位五十來歲,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夫人。
如此可見,這位女子應該是陪家中長輩前來爲她家其他長輩點長生燈祈福的。
想到此,我便又順著貴氣夫人的前方看去。
我以爲這位少齡女子說的長生燈是指她們家,可當我朝前望去時,卻見貴婦人前方的長生燈正好好的燃著,並未如方纔那少齡女子說的那般熄滅。
“我說的不是我們家的。是那盞。”
而在我正詫異的時候,便又聽得這位少齡女子道,之後隨她話落後,便見她舉起了手,直向離她家長生燈不遠處。
也是這時我才發現,在離少齡女子家長生燈的三盞燈遠外,一盞原本該亮著的長生燈竟是在沒人察覺的時候熄滅了,此時長生燈上方正冒著燈滅之後的青煙。
“大師,這燈怎麼滅了?”
長生殿內的其他方纔也是同我一樣順著少齡女子的手指方向看去,在同我一樣看到那盞熄滅的長生燈後便,便聽得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是啊,大師,長生殿的長生燈怎麼好端端的會熄滅?”在那人話落後,便又有人出聲問道。
“長生燈熄滅?那祈福還有用嗎?”
“這是誰家的長生燈啊?怎麼會熄滅呢?”
“長生燈不是全託法華寺寺中大師照看的嗎?怎麼會無緣無由的熄滅呢?那燈盞中的燈油和燈芯也沒見少啊?”
“對啊,方纔可是連風都沒有?怎麼就突然熄滅了呢?”
在那兩人之後,便又陸陸續續有人開口,而且他們一邊開口詢問,還一邊朝此時就在長生殿內的法澄法師看去,等待法澄大師給解答。
我雖沒發話詢問,卻亦是如其他一樣朝法澄法師看去。
此刻我和長生殿內的衆人都以爲長生燈無故熄滅不是小事,是以看向法澄法師的目光全部帶著驚訝。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當我們一起看向法澄法師時,卻不見法澄法師臉上有半點焦急。
反倒是隻見他在看到熄滅的長生燈後,便神色如常的雙手合十說了句‘阿彌陀佛’的佛語,之後便擡步朝那盞長生燈走去。
法澄法師一步步走到那盞熄滅的長生燈前,之後對著熄滅的長生燈又是一聲‘阿彌陀佛’的佛語,說完便見滿目慈悲將那盞長生燈和長生燈前的佛牌收起。
“敢問法澄大師,這長生燈爲何會突然熄滅?”
在法澄法師將那長生燈和佛牌收起之後。長生殿內便又是一聲詢問聲響起。
而且這說話的人並非別人,正是方纔發現長生燈滅的少齡女子家的長輩。
“長生燈中途無端熄滅,可否會折損我們所祈之福?”只見那位夫人一邊朝法澄法師問,一邊看著她家的長生燈。眼中露著擔憂,也有著對法華寺的懷疑。
而在這位夫人話之後,長生殿內的其他人也是一起看著法澄法師,目光著露著對自家長生燈的擔憂。
“阿彌陀佛,”然後在面對衆人的詢問時,法澄法師卻又是一聲佛語。
“施主無需擔憂,長生燈並非無故熄滅。”佛語之後,法澄法師又道。
“那方纔這盞是?”那貴婦人在法澄法師的話後便顯眼可見的明顯鬆了口氣。不過之後卻還是依舊不解的看著法澄法師問。
“對啊,法澄法師,既然長生燈不會無故熄滅,那方纔那盞爲何卻好端端的熄滅了?”在那貴婦人之後,長生殿內又有一人開口詢問。
而其他人雖未開口詢問,但在這兩人話後卻依舊是看著法澄法師,依舊等著法澄法師解答。
“阿彌陀佛,人死如燈滅,長生燈爲生人祈福之燈,燈滅自是指所祈福之人故去。”法澄法師在衆人目光下回答道。
“原是如此,多謝大師解惑。”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的,要不是今日親眼所見的,我還不知道法華寺的長生燈有人死便燈滅這一說法。”
而在法澄法師話落後,長生殿內便此起彼伏的升起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之後便見那些人紛紛散去,再次回到各自的長生燈前。虔誠祈福起來。
可是這些人中卻不包括我和其荷和方浛三人。
幾乎法澄法師的話剛落下,我們三人便立時一起轉頭朝明棋前方的長生燈看去。
只見香火味瀰漫的長生殿離,那種代表著‘長蕪’的長生燈依舊如常的燃著,不說無半點要熄滅之意。連燈火都不曾有半分虛弱。
“主子!”
方浛在看到那盞如常燃著的長生燈後,便喊了前方的明棋一聲,朝明棋看去。
我也是一同看著明棋,心律忽然猛烈跳動起來。
明棋方纔雖一直沒有同其他人一起去看那盞熄滅的長生燈,可法澄法師的聲音不小,所以自是聽到了法澄法師的話。
是以在法澄法師的那句‘燈滅乃是指所祈福之人故去’後,他便一直死死的盯著他前方的長生燈,一直到我和其荷方浛三人看向他都不曾移開過。
且與一開始的虔誠截然不同,此刻望著前方長生燈的明棋的目光明顯攥著驚訝與震驚。
“敢問法澄法師,人死便一定會燈滅嗎?”
而在方浛看著明棋,明棋死死的看著長生燈的時候,我又忽然聽得其荷的聲音響起。
之後等我轉頭尋聲望去時,便見其荷卻是不知在何時走到了法澄法師身邊,正在開口詢問著法澄法師。
“阿彌陀佛,自是如此。”法澄法師在其荷話落後答道。
“如此再次冒犯問法師一句,既是無一例外,那爲何我們這盞卻燈火如舊?”其荷又問,目光轉向明棋前方的長生燈。
法澄法師當初是出華法寺迎接我和明棋的八位長老之一,當年也是他親自帶我們來長生殿點長生燈祈福的。
因此對於當時的我和明棋的身份,他自是明白的。
而之後關於仁賢永德太后已於四年前去世這點,他自是亦知曉的。
如此,當他順著其荷的目光,看到那盞依然燃著的長生燈時,卻見他臉上神色並不曾因燈火如舊而變色半分,反倒是目光依舊慈悲的朝其荷雙手合十說了句佛語,然後開口道:“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
說完便轉身出了長生殿,想來是去處理方纔熄滅的那種長生燈和佛牌了。
而在法澄法師離開之後,其荷則再次回到明棋的身後,與方浛一起看向明棋,不過卻是沒有開口,只是雙眉一直緊緊的皺著。
“主、”倒是方浛在聽到方纔其荷與法澄法師的話後便要再次開口,只不過嘴剛張開便被其荷攔住。
不過方浛話雖沒說完,但明棋卻是再方浛戛然而止的聲音後便動了下身體。
之後只見他回頭看了方浛與其荷兩人一眼,接著又擡頭望了眼法澄法師離開的方向,雙眼瞇了瞇,然後冷語道:“去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