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城最後還是聽了我的勸,不再鼓舞官員請旨立我爲後之事。
只是封后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已經不再是說孟青城說停下來就能停下來的,因爲等到了五月的時候,我父秋錄和齊家也摻合了進來。
如此到了這個時候,請旨讓明棋立後的對象不再是隻有我,還有了長若和齊夏蕓,最後連掌管後宮三四年的李婉,也有官員提了名。
反倒是我這邊,因爲孟青城發了話,所以孟青城這一派請旨讓明棋立我爲後的聲音反而弱了下來,以至於慢慢的,呼籲明棋立我爲後的人越來越少,落在了長若齊夏蕓她們之後。
而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我纔再次看清,當初百官請旨讓明棋立我爲後只是個引子,齊家和我父秋錄兩派的官員當初也肯定在這件事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爲的便是現在這樣順理成章的把長若和齊夏蕓她們也推出來。
五月之後,天氣便一日日炎熱起來,而夏日裡的炎日和整日不歇的蟬鳴聲則總是讓人感到無比的煩躁。
我整日待在延福宮裡,聽著阿雲安福來他們每日給我彙報的封后事件進展,當聽到長若長了呼籲最高的那個人後,便雙眉皺了皺,讓阿雲去傳話把張淑月叫了過來。
“青青你找我?”
彼時離張淑月上一次見我已經有了一個多月,在我懷孕之後,張淑月便鮮少來我的延福宮了,說是因爲擔心會吵到我休息。
如此當她被阿雲過去傳話,說我想見她時。她便想都沒有想就立即跟阿雲來了我的延福宮,一見到我便欣喜的看著我問。
“嗯,許久日子沒見你了,所以邀你過來聊聊。”我在張淑月的話後點了點頭,之後一邊回答她的話,一邊讓她坐下,同時也讓冬春給她端來了之前熬好的酸梅湯。
夏日喝酸梅湯是一件非常涼爽的事,尤其給張淑月的酸梅湯我還特意吩咐冬春,讓冬春多放些冰沙。
“啊,真好喝,真涼快,還是青青你這邊好,我在儲秀宮裡,平日裡連冰的影子都看不到。”
如此當冰鎮好的酸梅湯端上來後。張淑月便形象都顧不得了,一口就將碗裡的酸梅湯喝了個光,喝完之後還一臉羨慕的看著我道。
而我聽了張淑月這話後纔想起,儲秀宮平日的例份本來就少,夏日的冰更是直接沒有。
就算偶爾有發放,恐怕還沒張淑月手上就被底下人的瓜分了個乾淨。
如此,恐怕自入夏以後。張淑月的日子便過得不怎麼好。
“喜歡喝你平日就多多過來,不要總是讓我派人去請才肯過來。”想起儲秀宮夏日沒有冰發放的這事後,我便笑著與張淑月開口道。
“嘿嘿,我這不是擔心會打擾到青青你嗎?”張淑月在我的話後便一笑道。
“打擾什麼,我現在也不能輕易出門,整日一個人在延福宮裡閒的無聊,你若是能多來跟我聊聊天,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怪你打攪不打攪的。”我在張淑月話後也道。
其實我知道,張淑月不常來找我,並不是真的擔心會打攪到我,而是我擔心我的身體如果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別人會把責任推到常來找我的她身上。
張淑月可能不是太聰明的人,她也確實是信任我,只是再信任和再笨,但該自保的地方,她還是知道怎麼樣才能自保的。
“阿雲,你去跟冬春說,讓她給張良媛再端一碗酸梅湯過來。另外,傳我話下去,往後每日發放到咱們宮裡的冰,每日都分出一部分給張良媛送過去。”我跟張淑月說完話後,又轉頭對阿雲吩咐道,並假裝沒有看出張淑月話裡的真實意思。
而張淑月在在聽到我說讓她常來延福宮找我後便又嘿嘿一笑,沒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不過等到我又說讓阿雲吩咐每日給她送冰時,她便連忙開口拒絕。
“不。不,使不得,青青,使不得。”張淑月激動的拒絕我道,甚至因爲情緒太過激動,她還邊說話邊站了起來。
“青青你現在身體特殊,用冰的地方多,而每日分到的份例又有限,所以萬萬不能再分出一些給我了。”張淑月拒絕的說。
“沒事,放心吧,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既然說了分給你一部分,自然是留足了自己要用的。”我在張淑月的話回答說。
實際上是因爲我懷孕後便不耐熱,而明棋自從知道這事後,便吩咐李婉冰庫裡的冰隨我這邊自由取用。
也就是說,延福宮每日得到的冰是沒有限制的。
如此,就算每日讓其荷她們多取一些,再分出一部分給張淑月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青青,可是、”
張淑月在我的話後開始猶豫起了來,她這樣子分明便是對我說的分她一部分冰的事動心,可又因爲擔心會出事而不是很敢應承。
“成了。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你要再推脫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跟我來往了。”我在張淑月猶豫的時候一錘定音,不容張淑月拒絕的道。
“那、好吧。”而張淑月在我的這些話後,終於答應了下來。
“青青,謝謝你。”答應過後,張淑月又對我道謝道。
“客氣什麼,你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套嗎?”我聞言一笑道。
而張淑月聽了我的話後也是一笑,之後又重新坐了下去,與我閒聊起來。
不過因爲我們整日待在宮中,日子枯燥一成不變,而我又不是喜歡說別人是非的人,所以我們之間能閒聊的話題比較少。
如此等我們聊著聊著之後,不大一會兒,就聊到了最近的熱門事件——封后之事上。
“青青,你說本來你是最有希望成爲皇后的,可是現在被大家這麼一鬧,反而慢慢的請旨的人就少了。再這樣下去,青青,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到最後都沒人再支持你了。”說起封后事情後,張淑月便擔憂的看著我。
“青青,你說現在這該怎麼辦?你沒有找過孟侯爺幫忙想想辦法嗎?”張淑月擔憂的看著我道。
張淑月雖住在儲秀宮裡,沒人給她專門傳遞信息。但是因爲封后這件事鬧得太大了,至於即便是整日待在儲秀宮裡的她,聽到的消息也一點都不少。
我聽了張淑月的話後一笑,沒有回答張淑月的話,反而對她道:“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當初說的等我有能力之後就幫你出宮的事,可能就無法實現了。”
“啊?不,不,青青你誤會了,我跟你說這些話,並不是因爲擔心你以後不能幫我,我只是、只是單純的擔心你。”張淑月聽了我的話後連忙道,臉上也露出一幅焦急的神情,似乎是在擔心我會因此誤會她似得。
“青青你知道的,畢竟秋婕妤似乎一向看你不順眼,所以如果到時候真的讓她得了權的話,青青你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過了。”張淑月焦急的說。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而我見狀卻又是一笑,之後便一邊說話,一邊拉過她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說。“放心吧,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
“那就好。”張淑月聽到我相信她後,臉上的神情便立即輕鬆了些。
“不過,如果我到最後真的沒有辦法幫到你的話,你到時候打算怎麼辦?”而我在見到張淑月神情放鬆後,便又問她道。
“啊?”張淑月想來是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問她,因此她在我的話剛落下後,便立即一愣。
“青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淑月愣愣的看著我問。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凡事都要做好最壞打算。因爲只有這樣,所以才能在最壞的結果到來之前想好新對策。”我說。
“所以我纔會現在問你,如果我到時候真的沒有得權,沒法幫你出宮的話,你到時候打算怎麼做?”我說完之後,又問張淑月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就這樣在儲秀宮裡過一輩子吧。”張淑月在我的話落下後,便神情失落的道。
“你難道就這樣放棄?”而我見張淑月神情失落後,便問她說。
“不想。”張淑月在我的話後搖了搖頭,接著又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其實,我這裡還有一個辦法。”我說。
“真的?”張淑月有些不太敢相信的問我,“是什麼辦法?”
“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我說。
張淑月聽到我的話後便朝我靠了過來,當聽到我在她耳邊說的內容話後。便越來越驚訝,一開始還不肯答應,最後還是我再三勸說和保證之後,她才點頭。
“青青,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別的辦法嗎?真的不能讓孟侯爺幫你當上皇后嗎?”臨張淑月答應之後,又不死心的問我道。
而聞言先是一笑,然後道:“能有什麼辦法。最後到底立誰爲皇后,這是隻有皇上才能決定的,咱們做妃子的,就算再怎麼擔心,又能怎麼樣?”
我並沒有告訴張淑月,孟青城他們這一派不再出聲,其實是因爲得了我的奉勸的緣故。
“而且,我相信皇上。”我說完又道。
張淑月在聽到我的話後先是一愣,而後也是一笑,然後道:“嗯,我也相信青青。”
張淑月很快便離開了,而在她離開後,我便提醒阿雲,別忘了我之前說的。讓她每天把冰送到儲秀宮去。
“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主子放心,這個道理奴婢還是曉得的。”阿雲在我的話後說。
“不僅僅如此。”可我聞言搖了搖頭,然後在阿雲不解的眼神中道:“只有我們日日不間落的往儲秀宮送冰,有些人才會真的相信我與張淑月是好朋友。”
“奴婢明白了。”
封后之事越鬧越厲害,等到了六月底的時候,已經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
只是明棋到底是不會輕易受人脅迫之人,因此即便官員鬧得再厲害,也沒見他答應,不曾見他妥協過。
不過這事畢竟是要有個最後結果的,是以最後當李婉長若她們幾人位分不變時,我的位分卻從昭容升到了妃,賜號淑妃,除了因爲懷孕只顧無法分管宮中大權之後,其他一律與李婉齊平。
而當官員質問爲何獨獨只升我一個人位分時,明棋用的理由就是之前官員最初起意讓明棋立後的那個:我懷了皇家子嗣。
明棋甚至還說,如果李婉長若齊夏蕓她們能懷孕的話,到時候也會酌情考慮升妃位。
明棋這一錘定音的話把封后一事拉入了尾聲。
對於明棋的決定和這些話,官員中自是又不服的。
但不服也不能把明棋如何,畢竟明棋纔是皇帝,若是真鬧得明棋起了火,到時候遭殃的還是那些官員自己。
後宮中李婉和齊夏蕓對明棋說的懷孕升妃位的話背地裡不知怎麼想,但表面上卻是一幅任由明棋做主的態度。只有長若,據說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她便將她的文秀宮砸了遍。
而讓長若如此生氣的原因,自然是她當年因被我賜下絕子藥之後,懷孕便與她無緣,因此以後想要母憑子貴升妃位對她來說是絕不可能之事。
至於我。我無所謂。
昭容也罷,淑妃也罷,對於曾經連太后都做過的我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區別的。
對於我來說,明棋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封后之事落下後,熱鬧了幾個月的朝廷終於恢復了平靜,而時間。也終於從六月慢慢進入了一年中最爲炎熱的七月。
七月初七這日是七夕,爲人間乞巧節,也是女兒節。
這一日從早上起就到處一片熱鬧非凡,就算是宮中,也是如此。
而這日當夜晚的夜幕降臨之後,我便讓其荷給我準備了一盞宮,然後也不要任何人陪伴,一個人去了長梧殿。
這是我再次入宮以來第二次來長梧殿。
雖然第一次來時被明棋誤會而杖責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但我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要來長梧殿的打算,反而是越走步伐越堅定。
只是與其他地方的熱鬧相反,彼時的長梧殿安靜的彷彿是被人遺忘了似得,連其他地方到處掛起的宮燈這裡都不曾有。
我一步步朝長梧殿走去,最後又推開了長梧殿的殿前院門,然後進了院內。
長梧殿內與外面看到的一樣冷清,我進了院內後便朝著記憶中的地方走去。
如此當我走到院裡東邊角落,看到早已站在那裡的明棋,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甚至我在看到明棋後,我便一步步的走向明棋,最後與他並肩站著。
“明棋,不管你正在做什麼,我都願意等你。”站到明棋身邊後,我輕聲與明棋道。
彼時正頭遙望著天邊的明棋沒有回答我的話,也沒有回頭看我,但是他卻在我的話落下後就擡起了手握住我的手,然後與我十指相扣。
“好。”夜色中,傳來明棋低沉卻愉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