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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大輝第一悍婦

慧安和關(guān)元鶴自寧王府中出來,府門處卻還是那幾個小廝在守著,早已有小廝將關(guān)府的馬兒牽了出來,慧安一路靜默,關(guān)元鶴瞧她還生著悶氣,只覺好笑,卻因在別人府邸,未曾開口哄勸,只想著一會子回了府,好好和她說說話,今日鬧騰的也是夠了,想來她便是再大的氣性也是該消了。

關(guān)元鶴又想著,慧安即便是在生氣的情況下,也不曾因為氣怒而和他賭氣,知道他出了府,卻還是追了過來,還是顧念著他,惦記著他,有了她的這份心,他還有什么是不能忍讓,不能退步包容的……

關(guān)元鶴想著這些,清俊的面容上便溢出了笑意,慧安卻是只管大步往前走,待出了府門,見冬兒幾個關(guān)切地看來,她卻是飛奔著風一般地下了臺階,飛身上馬揚起馬鞭打先便對著關(guān)元鶴的凌風甩了一鞭子,凌風嘶鳴一聲,慧安已是一抖身下馬韁,帶著凌風,一人兩馬地沖了出去。

冬兒幾人見狀,一愣之下忙也策馬跟上,倒是關(guān)元鶴一愣之下怔在了原處,待反應(yīng)過來時慧安已在數(shù)十步開外了,他瞧著慧安跑遠的身影,聽著夜色中漸漸遠去的馬蹄聲,不覺搖頭失笑。

尋常關(guān)元鶴出門卻也不喜小廝長隨跟著,一般皆是獨身一人,今兒方嬤嬤雖是叫關(guān)榮來打聽關(guān)元鶴的去向,關(guān)榮回府報了后卻也沒再到王府這邊來候著,此番慧安帶走了凌風,關(guān)元鶴卻是被晾在了王府門口。

瞧著慧安一行在街角消失了身影,關(guān)元鶴這才回身沖王府門前早已愣住的小廝道:“能否借貴府馬匹一用?”

小廝聞言愣了一下,這才忙應(yīng)了一聲去給關(guān)元鶴牽馬,待關(guān)元鶴打馬而去,幾個小廝才興奮地說笑起來。

“這東亭侯夫人還真不是一般人兒,東亭侯那么個人卻也沒法子!”

“方才你們是沒瞧見,這東亭侯夫人啊……嘖嘖,真是個不要命的,那安濟伯被她嚇的只怕半月都下不了床了。”

“這么個美人兒,便是那一屋子鶯鶯燕燕加起來也及不上,也難怪東亭侯愛妻如命了。”

“美則美矣,如此彪悍,東亭侯以后的日子能好過咯?”

“你怎知人家東亭侯不是樂在其中呢?我眼瞧著,這東亭侯怕是入了障了……”

……

門口小廝聊的火熱,那邊慧安卻騎在馬上嘟起了嘴,心里悶悶地想著,叫你半夜出府,叫你甩我的門,有本事你別回來了。

冬兒幾個本見慧安和關(guān)元鶴一道出來,心中已是一松,哪里知道慧安竟是還在鬧,她們一時間不知是否王府中又發(fā)生了什么不妥的事情,倒是提起了心來,只瞧著慧安奔出一段便慢慢緩下了馬速,面上神情又不似極糟的樣子,她們便稍稍安下心來。

她們還來不及詢問,便聽身后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回頭去瞧卻是關(guān)元鶴打馬追了上來,慧安瞧清關(guān)元鶴便一抖馬韁又往前沖去,可她到底沒有關(guān)元鶴的速度快,片刻間他便猶如一陣風般奔到了身邊,竟是猛然自馬背上躍起,慧安只覺眼前黑影一閃,身后便多了一具軀體。

她尚未驚呼出聲,關(guān)元鶴已是將雙臂自她腋窩下穿過,將她抱在了懷中,一只鐵臂攬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握在她拿韁的手上,一抖馬韁,雙腿一敲馬肚,座下馬兒便如一道黑色閃電奔騰而去,迅速地消失在了月光籠罩下的街頭,融進了夜色之中……見兩人奔遠,冬兒幾人才面面相覷,接著相視而笑自往關(guān)府而回了。

而關(guān)元鶴卻是帶著慧安直接出了城門,往郊外奔出,慧安被他攬在懷中,先還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奈何關(guān)元鶴卻抱得極緊,她掙的厲害,他便坐俯下身來啃咬她的脖頸,惹得她既氣惱又難受,偏還忍著不愿意出聲,如此兩番,她便老實了下來,只窩在關(guān)元鶴的懷中不動彈了。

雖是夏夜但卻也夜涼如水,騎在馬上陣陣清風拂過,片刻慧安便哆嗦了一下,關(guān)元鶴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勒住了馬。慧安見他停下,便又使勁掙了下,沉聲道:“你放開我!” “不放!”關(guān)元鶴當即便在慧安的頭頂笑著道。

慧安聽他語氣中帶著笑意,卻是更加惱怒了起來,掙扎著便要跳下馬去,“你放開我,我要下去!”

關(guān)元鶴聞言卻抱得更緊,輕聲在慧安的耳邊昵喃道:“不放,抱著才暖和,人也暖,心更暖……”慧安聽他這般說,只覺他那低低的語氣中含著感嘆,含著萬般的情意,身子一時間便就慢慢停止了掙扎,緩緩軟了下來。

其實方才在去王府的路上,她便已經(jīng)沒了氣,在王府中瞧見李云昶面上的傷痕,她心中所有的不愉快也都消失了,后來又見關(guān)元鶴擋在她的身前,如山般護著她,她便滿心滿眼都剩下了甜蜜和感動。只是出了王府,到底是想著方才關(guān)元鶴的摔門而出,就有些丟不開面子,只覺著這次若是就這般的低了頭,只怕是從今以后,就再也別想在關(guān)元鶴的面前挺起腰來說話了,故而她才會如是。此刻聽他說出這等話來,慧安哪里還鬧的下去,身子軟下來,心便跟著酸澀了起來,不覺間已是淚水奔涌而出,滴答答地便沿著清冷的面龐滾落了下來。

她的淚水落下,關(guān)元鶴只覺手上一涼,這才驚醒過來,忙將慧安的臉掰了過來,月光下她的眼淚像珍珠一般落了下來,關(guān)元鶴心里便慌亂了起來,忙捧著她的臉將唇湊上去親吻著,一手撫摸著慧安的背脊,一手撫著她冰冷的面頰,輕聲道:“慧安,乖,別哭了,有什么話你告訴我,是我不好,莫哭了……”

見關(guān)元鶴一臉無措和心疼,語氣輕柔地生怕驚嚇到她,慧安便想到了方才在家中時他安撫中卻分明帶著責意的態(tài)度,還有他的摔門而出,想著方才他離去后她的驚惶害怕,心中就越是滿肚子都中委屈說不出口。

她自跟了他,事事小心翼翼,處處都順著他,顧念著他,何曾使過小性子,鬧過脾氣,可今日她不過因心中不安,態(tài)度稍稍驕縱一些,他便不愿多遷就她,不愿多顧念著她,多哄著她,反倒就說她是胡攪蠻纏,沒有一點賢良淑德的模樣,最后還甩了她的門,想著這些慧安心中怎能舒坦。她會這般,她會想著要他哄著不過也是心中不安,害怕,若是情濃,便是她一時說不出口,他也該能感受到她的心惶,也該體會到她的彷徨才是,可他卻指責她,不愿多一些耐心陪著她……想著這些,關(guān)元鶴不哄還好,一哄慧安悲從中來,卻是哭得更兇,眼前一片朦朧。

見她竟是越哭越傷心了起來,關(guān)元鶴覺得心口像是有把刀子在攪一般,一陣的難受,忙勸著道:“慧安,莫哭了,都是我的錯,我認錯好不好,莫哭了,一會子眼睛會疼的……”

慧安聞言卻掄起拳頭便捶打起關(guān)元鶴來,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嗚嗚咽咽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她的眼前閃過前世的種種,前世的一切使得她對感情懷著不安,使得她比旁人更加的渴望真情,也更加害怕失去,使得她心生彷徨,膽怯地不敢多問,可是這些她都不敢對他說,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怕,不知道她有多在意那個顧妤芮,多在意他心中是否也只有一個她。

慧安哭著捶打著,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脆弱彷徨都釋放出來一般,關(guān)元鶴便耐心地哄著勸著,慧安一時間也不知自己都說了些什么更聽不清關(guān)元鶴在勸些什么,只埋在他的懷中哭了半晌,才覺心中舒坦了起來,慢慢地伏在他胸口不動了。

關(guān)元鶴便慢慢地順著她的脊背撫著,待她終于在懷中安靜下來,不再抽泣,他才輕聲道:“慧安,你今兒是因為顧妤馨生我的氣吧?”

他先不知慧安是為何,后來出了府冷風一吹,思來想去,若慧安不是因為云怡之事氣惱,那今日也就在府中見過顧妤馨這么一件事會叫她生氣的了。

慧安聞言,這才抬起頭來,用淚水洗的清亮亮的眼睛盯著關(guān)元鶴,氣道:“你為何要獨自見她!你明明知道她對你有心思,你還單獨見她!”

關(guān)元鶴沒想著慧安竟真是因為這個生氣,不覺便張了張嘴,今日卻也并非是他單獨去見顧妤馨,實是四妹妹那丫頭引他去的那里,也不過說了兩句話,他便匆匆走了,他本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卻是不想竟是叫慧安給知道了,還因此生了這么大的氣。

關(guān)元鶴不覺有些結(jié)舌,只是兩人鬧的如此大,他這會子自也不會說出關(guān)禮珍來,故而瞧著慧安月光下哭的淚跡斑斑的臉和她嘟得極高的嘴,關(guān)元鶴便不覺驚詫地失聲而笑,道:“你就為這個?你當知道我心里沒她的。”

慧安自知關(guān)元鶴心中沒有顧妤馨,若然今日顧妤馨不拿顧妤芮說事,她又怎會生這么大的氣,鬧騰的如此之大。她聽聞關(guān)元鶴的話便將眼睛一瞪,沉聲便問道:“那顧妤芮呢?”關(guān)元鶴聽罷一愣,似半晌才消化了慧安的話,接著卻是定瞧著慧安。

慧安見他不語,眼中神情也瞧不出什么情緒來,不覺便是一急,悶聲道:“顧小姐說,你和她姐姐青梅竹馬,還琴瑟和鳴,你吹笛,顧大小姐撫琴……她還說你有老寒腿的毛病,顧大小姐親自照顧你湯藥……我卻根本就不知你有此病根。”

關(guān)元鶴聽慧安如此說,倒是瞧著她越發(fā)沉默下來,慧安被他這種態(tài)度弄的心中慢慢發(fā)沉,漸漸便心慌了起來,喉嚨處似是被塞上了一團棉花般,又喘息不過了起來。

關(guān)元鶴地卻是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接著竟是抱著慧安便向馬下倒去,慧安哪里能料到他會如此,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尖叫一聲,待回過神來,卻是被關(guān)元鶴抱在了身前,而關(guān)元鶴卻平躺在了草地上,依舊哈哈笑著瞧她。

慧安被他弄的一陣莫名其妙,又一陣的不解難安,不覺便曲膝狠狠地去撞關(guān)元鶴,被他夾住雙腿,便又抬拳去捶打他,關(guān)元鶴卻是笑著握住她的手,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緩緩停下笑意來,盯著慧安,眸光認真地道:“慧安,以后生氣了便問出來,氣極了便像這般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只不準再那般連嘲帶諷的與我說話。你可知道了?”

慧安卻不想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怔在了那里,夜色下關(guān)元鶴的目光清亮而幽深,他的手溫暖而有力,緊緊地握著她的,傳遞著一種安寧和堅定。

慧安的心便又安寧平靜了下來,她鼻頭一酸,不覺便又道:“可你卻扔下我離府!”

慧安的聲音委委屈屈,細細弱弱,像是控訴又像是受傷的孩子在渴求愛憐,關(guān)元鶴聞聲不覺目光微閃,執(zhí)起慧安的手輕輕親吻著,復又摩挲著她那纖細的手指,道:“我只是瞧你不愿和我好好說話,便想著叫你安靜一會,再者,我離府卻還不是因為你四處于我惹麻煩,這會子倒怪起我來了。”

慧安聞言見關(guān)元鶴眉宇含笑,便又道:“你還說我胡攪蠻纏,說我不賢良淑德……” 關(guān)元鶴便是一笑,道:“嗯,還有什么?”慧安便又道:“你還去了名士宴,還和秦王爭女人!你是不是拉那凡柔了,是不是還抱了她?”關(guān)元鶴聞言不覺咋舌,半晌才是一笑,輕輕撫摸著慧安哭的紅腫的眼睛,笑著道:“真是個大醋缸。”慧安卻是將眉眼一橫,瞪著關(guān)元鶴,道:“我就是大醋缸,我不準你碰別的女人,不準你多瞧別的女人,更不準你心中放著別的女人,你是我的!里里外外,都要是我的!”

關(guān)元鶴聽慧安嬌縱地如此說著,不覺目光深幽,盯著她卻道:“慧安,你很介意顧妤芮?”

慧安聽他這般問,心又中咯噔一下,剛剛明亮起來的眼眸不覺又是一黯,半晌才道:“乳娘說活人又怎會爭不過一個死人,叫我不心介意她……可是乳娘說的不對!一點都不對!活人又怎能爭得過已不在了的人,她去了,在你心中便成了永遠,你想起她來永遠都只會想著她的好……可我……慢慢地興許你就膩味了我,就嫌棄了我……我也不要你心中有別的念想,不要你想著念著她。”

關(guān)元鶴聞言,瞧著慧安那哭的猶如核桃一般的大眼睛,不想她竟是為此不安,聽著她這話心中便不覺酸酸楚楚了起來,若非情到濃處,又怎會介意這個。世間女子多為一世的體面,為尊榮,討好男人依附男人,計較的不過是利益二字,然而慧安她卻是只為了這個,若非情濃又何必在意純粹二字,又怎會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關(guān)元鶴瞧著慧安,半晌才嘆息一聲,坐起身來將慧安一撈抱在了懷中,用手摩挲著她的發(fā),道:“傻姑娘,是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慧安聞言,不覺心一顫。便聞關(guān)元鶴又道:“顧妤芮與我自幼定親,是母親中意的,僅此而已。”慧安聽罷一直緊繃的身子便柔了下來,目光閃動了起來,微微抬頭,道:“可她們都說你為了顧小姐多年不娶,連景心都說顧小姐才貌雙全。”

關(guān)元鶴便笑著低頭瞧向慧安,道:“她過世時我不過十七,正是年少義氣時,每日心思不過是如何立功立世,何曾注意過女兒才貌。”

慧安聽他這般說,不覺瞪眼,道:“你又騙我,男兒十六七正是年少輕狂多情之時,你們青梅竹馬一處長大,又怎么可能沒注意過她是否才貌雙全。”關(guān)元鶴便搖頭失笑,一臉無奈地道:“慧安,若真是有情,定親多年,她過世,我便會迎她棺槨入我關(guān)家,令得她的牌位入我關(guān)府祠堂,依著關(guān)顧兩家的姻親關(guān)系,這并不為過。”

慧安聞言這才抿唇笑了起來,半晌才將頭靠在了關(guān)元鶴的肩頭,細聲道:“今日算我錯了,只是以后你需答應(yīng)我,若再生了爭執(zhí),不能再丟下我一人。我心中難過的緊……”

關(guān)元鶴聽慧安如此說,想著自府中出來,往寧王府中去時,只覺夜風甚涼,吹的心都冷颼颼的,那股感覺何嘗好受。曾幾何時,對他來說有她的地方才會安詳平和,如此抱著她才會覺著開懷歡悅……關(guān)元鶴想著,便道:“以后你也應(yīng)我,莫再像今夜在寧王府那般嚇我了。”

慧安聞言便重重點頭,復又撲哧一笑,道:“那手銃,裝了彈丸和不裝彈丸,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的聲音是有輕微不同的,安濟伯聽不出來,我卻從小便躺在母親膝上拿彈丸當珠子玩兒,又怎會聽不出來。”

關(guān)元鶴卻是擰了擰慧安的鼻子,道:“你倒不怕明兒得個大輝第一悍婦之名?”

慧安聞言卻是嘻嘻地笑,對此她早已想的明白了,此生她都沒有令關(guān)元鶴納妾的打算呢,這嫉婦悍婦之名早就是要背定了的,早早晚晚卻又有什么不同。更何況,也不知將來能不能隨著關(guān)元鶴一道往邊疆去,若然去不了,有個悍名在外,也能震懾一二。那些有意往關(guān)元鶴身邊湊的女人,嚇死一個是一個,嚇死兩個是一雙!

慧安想著不覺揚起明眸來,眨巴著眼睛瞧著關(guān)元鶴,道:“你都不怕人家說你懼內(nèi),我又何需怕這悍婦之名?”關(guān)元鶴一愣,接著倒是刮著慧安的鼻子,哈哈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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