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心中已經(jīng)基本可以肯定此事絕非蘭姨娘所為,倒更似蓉姨娘做的。因為那五色花,慧安曾問過懷恩大師,并非所有的花都能吸收癭毒,并將其通過花香散發(fā)出來,多數(shù)的花朵泥土中理藏了癭毒,只會令植物枯萎而死,只有那五色花吸收了癭毒的毒素卻反倒會成長的更加妖冶絢爛。既是在五色花中動的手腳,那么那動手之人必定是通曉五色花的這一特性的,而蘭姨娘根本就從未見過這五色花。只因慧安昨日便拿了那盆五色花去試探過蘭姨娘。
懷恩大師查出五色花有問題的事因沒有對外宣布,只方嬤嬤等幾人知曉,故而慧安為了試探蘭姨娘,便將那五色花中的癭毒清理了出來,并讓方嬤嬤特意送到了小陳姨娘那里,只說是那花寓意美好,慧安因險些失去腹中孩子,想到了小陳姨娘便心有感觸,特意令方嬤嬤送過去給小陳姨娘祈福的。小陳姨娘當(dāng)時雖是有些奇怪,但是卻笑著接受了那花,聽說還極為喜歡,專門擺放在了內(nèi)室的花架上,而蘭姨娘去瞧小陳姨娘的時候瞧見那花只是略微問了兩句,別的卻是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小陳姨娘是蘭姨娘的嫡親侄女,腹中又懷著關(guān)晨之的孩子,若蘭姨娘真是那黑手,不可能是這般反應(yīng)。
故而今日慧安在查問下人時,事態(tài)連番的不利于蘭姨娘,她便心中越發(fā)肯定此事蘭姨娘多半是被冤杠的,只是她心里將關(guān)府上下的主子們劃拉了一個遍,確實也沒有找到比蘭姨娘更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人,這便又疑心蘭姨娘是否是欲反其道而行之,在和她玩虛虛實實的把戲,畢竟若不能找到真正的證據(jù)指證蘭姨娘,那么有關(guān)晨之在便不能隨便地冤枉了她。而今日之事雖都指向蘭姨娘,可說到底卻是半點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都沒有的。
而正當(dāng)慧安狐疑之事,便又注意到了蓉姨娘,蓉姨娘太特別了,在聒噪的清姨娘對比下,她是那般的安靜,那樣的置身事外,便是蓉姨娘的這種態(tài)度叫慧安有些心疑。蓉姨娘便再與世無爭,淡然處世,也不至府中發(fā)生這樣大的事情竟是半點好奇心和關(guān)注心都沒有啊。若真是那么的慈悲,在她下令重責(zé)沉硯的時候也不該表現(xiàn)的那般漠然。她可以因年老色衰看淡了,不似清姨娘那樣聒噪著直恐不能趁此機會將蘭姨娘給打倒,但是也不該表現(xiàn)的那樣超脫。
只慧安對蓉姨娘的疑心也只一轉(zhuǎn)念之間,因為想來想去蓉姨娘都沒有這么做的理由,而如今竟不想自袁媽媽口中聽到了這樣的事,這才使得慧安驚異中卻一下子認(rèn)定了蓉姨娘必定是有古怪的。
“她不是家生子嗎?她這到底是為何?”慧安驚怒出聲,關(guān)元鶴眸子卻也危險地瞇了起來,見慧安血眼猩紅,他唇角紫緊抿成一刃卻握住慧安的手拍撫了下,待慧安漸漸平靜下來,他才沉聲道:“不管為何,若真是她,那她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關(guān)元鶴的意思慧安自也明白,單單只憑袁媽媽的話便認(rèn)定此事定是蓉姨娘所為尚有些草率,這事還需要進一步查探,慧安也不希望因武斷的認(rèn)定而冤枉了任何好人,更不希望因此而放過傷害她孩子的真正兇手。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關(guān)元鶴自去了前院安排諸事,慧安卻是起身喚了方嬤嬤進來,吩咐道: “給我收拾一下,另外叫冬兒去白夫人那里要上兩張調(diào)理身子的方子,一會子我要去瞧瞧四少奶奶。”
方嬤嬤聞言一愣,沒想著慧安這么晚了卻要出去,又恐慧安忙碌了一日太過勞累,本想勸說兩句,只猶豫了下見慧安已在梳妝臺前坐好,顯是去尋四少奶奶有事,她便未再開口。
待慧安收拾妥當(dāng),冬兒已從偏院回來,慧安令她將方子收好,便坐上軟轎往程敏瑜的院子悠悠而去。
程敏瑜小產(chǎn)后慧安倒也來瞧過她兩次,她的陪嫁嬤嬤程嬤嬤見慧安進了院子愣了一下便忙迎了上來,福了福身道:“三少奶奶怎么來了,我們少奶奶這兩日一直念叨著您呢,方才還在屋中親自給菩薩上了柱香,請菩薩保佑三少奶奶和小少爺,如今三少奶奶可巧便來了。”
慧安笑著和程嬤嬤寒暄著,小丫鬟打起簾子,慧安便進了屋。屋中程敏瑜正欲掀被子下床,慧安忙上前兩步按住她,笑著道:“這些日也沒功夫來瞧瞧你,前兩日因我身子之故,我們爺將白府的少奶奶請來給我調(diào)理身子,我便問她要了兩張養(yǎng)身的方子,你如今身子虛弱,正是需要好好調(diào)理的。”慧安說著打了個手勢,冬兒忙將從沙云娘那里求來的兩張方子送上,程敏瑜笑著叫丫鬟接了,這才拉著慧安的手問起她的胎來,兩人便寒暄了起來。
程敏瑜非是傻子,如今蘭姨娘被懷疑,已禁足,而慧安卻在此時來了她這里,自不會是來瞧她說閑話的,必定是有事,故而又說了兩句她見慧安一直沒說正事便尋了個由頭將身邊的下人都打發(fā)了出去。慧安見此便也不繞彎子,拉著程敏瑜的手道:“府里這些日的事想來你定然也都知道了,如今蘭姨娘被老爺拘禁在院子中,還挨了板子,也不允大夫去瞧。老爺正在氣頭上,這件事卻也和姨娘牽連上了,我也便不好多言。只是姨娘畢竟年紀(jì)不輕了,只怕受不住這等苦,我已吩咐叫下人多加照顧,你和四少爺不必太過憂心。”
程敏瑜聞言一愣,半晌才道:“你為何……”
慧安卻是將唇微抿,目光銳利了起來,沉聲道:“你相信這一切都是蘭姨娘所為嗎?”
程敏瑜聽慧安這般說不覺一個猶豫,其實她心中真不知是否該懷疑蘭姨娘,一來她也覺著這么做的除了蘭姨娘似沒有更加合理的人,可另外她又覺得不對,若真是蘭姨娘,那為何關(guān)晨之卻對此半點都沒察覺,難道是蘭姨娘為了恐事敗拖累兒子,故而特意地瞞著他們?
程敏瑜只恍惚了一下,便忙是道:“此事絕非姨娘所為,安娘你要信我!”
慧安也沒指望程敏瑜這樣的人能和自己擔(dān)誠相待,故而聞言便也點頭,道:“我自是信蘭姨娘是無辜的,不然我也不會這會子到你這里來。我來是想要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據(jù)實以告?”
程敏瑜見慧安的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心里不覺一縮,不知她要問的是何事,只面上卻是點頭而笑,拉了慧安的手,道:“安娘,我們是閨中密友,有什么話你只管問便是。”
慧安便也回握著程敏瑜的手,道:“你小產(chǎn)的這件事,那日那環(huán)兒是否是冤枉的?其實你心中是不是也不該斷定必是小陳姨娘所為?”
程敏瑜聽聞慧安如是問,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是微微一僵,卻是本能地道:“我怎么會隨意冤枉人!那環(huán)兒果真是小陳姨娘安置在我這院子中的!”
慧安卻是笑了,當(dāng)日程敏瑜出事,那小陳姨娘趕了過來,卻一直都不見驚慌,面上甚至有些幸災(zāi)樂禍,只后來被環(huán)兒指控,她才驚訝慌亂了起來,若那事真是她做的,不可能連環(huán)兒的嘴她都堵不住才是。雖說她有懷中孩子傍身,又沒被才抓到鐵證,這險值得一冒,但若能將自己干干凈凈地撇開豈不更好? 這是其一,其二是當(dāng)日她明明在園子中程敏瑜跌倒的地方瞧見了水漬,后來她便恍然那定然是有人丟了冰,害的程敏瑜不慎跌倒,可那環(huán)兒到最后也沒提起冰的事,卻只一口順著程敏瑜指控的罪名,只說是她撞了程敏瑜。當(dāng)時慧安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只當(dāng)環(huán)兒是漏說了,可如今想想,一個馬上要死的人在敘述自己的所作所為時沒必要刻意隱瞞一些細節(jié)啊。而程敏瑜分明早便知道環(huán)兒是小陳姨娘的人,環(huán)兒自然早已被程敏瑜的人注意了起來,程敏瑜真就會那么的疏忽大意,明知此人危險,卻還是被她所害嗎? 慧安這般細細一想,倒覺著當(dāng)日是程敏瑜借著失去孩子之機將臟水潑在小陳姨娘身上的。
故而今日一懷疑那蓉姨娘,慧安便就想起了寒兒曾經(jīng)說過,當(dāng)日程敏瑜小產(chǎn),她也是在場的。慧安來確定此事,便是想弄清楚小陳姨娘是否是被冤枉的,若果真是這般,那么當(dāng)日出手的便極有可能是蓉姨娘!
她如今見程敏瑜矢口否認(rèn),不愿吐露真話,便瞧著程敏瑜沉默半響,最后才道:“敏瑜,你是我的閨蜜,那小陳姨娘卻和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沒和她一起害你的道理。何況當(dāng)日之事,即便是老爺知道你在冤枉小陳姨娘也不會懲罰與你,你當(dāng)時痛失愛子,懷疑小陳姨娘也是人之常情。我此來,只是為我腹中孩子,這孩子險些離我而去,我定然要將害我孩子的人揪出來為他報仇!若不能這樣,我心中恨意難消,這種心情你定然能夠體會,我這孩子尚且未曾成形,而你的孩子……他可是馬上就要瓜熟蒂落,來到這個人世了啊,你難道便不想找出那真正殘害他的人,不想為他報仇嗎?他已經(jīng)離你而去,你難道還忍心利用他的死達到你的目的,卻不給他一個交代嗎?你便不怕他會怨你,會成了屈死鬼嗎?!”
慧安的話說的極急切,又句句逼問指責(zé),她知道這話對一個剛剛痛失孩 子的女子很是殘忍,但是慧安必須要弄清楚此事。程敏瑜聽聞她的話面色已是慘白,豆大的淚珠無聲無息就滑落了出來,一雙眼晴卻是充滿了仇恨和憤怒,她緊握著拳頭,半晌才道:“當(dāng)日環(huán)兒未曾靠近過我,她之所以承認(rèn)了錯處,不過是想要念在她的識時務(wù)上能繞過她的家人,只是害我孩兒之人除了小陳姨娘,我實不知還會是誰……”
慧安聞言雙拳便緊握了起來,目光越發(fā)的銳利如刃。
當(dāng)年肖姨娘害顧舒云,其女最后卻被蓉姨娘收養(yǎng),程敏瑜小產(chǎn),寒兒卻是在場的,而她腹中孩子被害,那毒物五色花卻也和蓉姨娘有著聯(lián)系……這一樁樁,一件件,竟都脫不開蓉姨娘的身影,這么多的事情,又豈能用巧合兩字就解釋的清楚?既然蓉姨娘知道那五色花,那她便不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關(guān)府家生子。只待關(guān)元鶴將蓉姨娘查個清楚,想來便能知曉她這么做的理由何在了。
只是不管她是出于何故,這般的陰毒狠辣,專門害人子嗣,便必要為她所作所為付出血的代價!
三日后祥瑞院的花廳之中,關(guān)府的各位主子除了留在福德院中照顧定國夫人的二夫人外,皆齊聚一堂,連這兩日躺在病床上的崔氏也都被扶了出來,歪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見人都到齊了,關(guān)白澤便瞧向慧安,道:“如今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你查到些什么便說說吧。”
當(dāng)日雖懲罰了蘭姨娘,但是蘭姨娘到最后卻也沒有認(rèn)罪,而且除了六姑娘關(guān)禮芮送給關(guān)元卓的那個可能已被她人做了手腳的瓷枕以外,也沒有任何能夠指證蘭姨娘的鐵證。
故而關(guān)白澤心中對蘭姨娘雖是極為失望,但卻也有疑,他自認(rèn)對蘭姨娘還算有些了解,實難相信她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么多的壞事,且一直到今日才事發(fā)。這倒不是他對蘭姨娘偏袒,實是這點認(rèn)人的自信他覺自己還是有的。故而當(dāng)日他也就是打了蘭姨娘板子,卻并未再做更狠的懲罰。當(dāng)日慧安一力承下調(diào)查關(guān)元卓被毒害一事,自蘭姨娘被關(guān)后她便再沒了動靜,也不曾前住回稟定國夫人,故而關(guān)白澤便知道慧安定然心中也有疑。
這些日來他心中雖貓抓一般,急于弄清是誰這府中興風(fēng)作浪,但是卻還是按捺著什么也沒有插手,他也是想要瞧瞧慧安的手段,如今關(guān)府前景堪憂,能指望的也便只有關(guān)元鶴,他的妻子需得足夠的出眾才行。他也一直在等慧安調(diào)查的最后結(jié)果,或是找出蘭姨娘動手的鐵證來,或是挖出更加叫人吃驚的內(nèi)幕來。今兒一早方嬤嬤來報,說是慧安請示可否將關(guān)府主子們都聚在祥瑞院,她有事要說,關(guān)白澤便知道慧安定然是有所獲了。如今瞧著連各房的姨娘們都到齊了,他心中竟是有些緊張和害怕知道這最后的結(jié)果。
慧安卻無暇顧及關(guān)白澤的心情,她聞言已是站了起來,道:“近來府上發(fā)生了不少事,先是四少奶奶小產(chǎn),后有六少爺中毒,引的祖母和母親相繼病倒,連我前些日也險些小產(chǎn),如今雖是胎兒已坐穩(wěn),但是我卻中了毒……
慧安的話尚未說完,三夫人已是瞪大眼睛驚異地叫了出來,“中毒?”
慧安點頭,卻道:“是,我中了一種叫癭毒的毒。當(dāng)日懷恩大師診出了這種毒,只是毒已入體,大師雖是已為我解了毒,可卻不知腹中胎兒是否已受到了此毒的影響,也就是說這胎兒可能成長的不健全。”
慧安言罷,眾人皆驚,這些事她從未對外吐露過,對定國夫人也只是報喜地道胎兒已經(jīng)穩(wěn)住,如今突聞此事豈有不驚之理。而關(guān)白澤本也感念慧安這胎得意保全,此刻卻是驚地險些站起來,面色已見慘白。
慧安見各人反應(yīng)不一,便提聲道:“而這些事?lián)宜閰s是出自一人之手,皆因一人所為!”
“蘭姨娘!沒想到她能這般的歹毒!我便說嘛,這小妾一旦有了子嗣傍身,豈能不動壞心思!只可惜連大伯這樣的人都被蘭姨娘那副嬌嬌弱弱的模樣給騙了,如今卻是悔之晚矣。”三夫人聞言禁不住最先接口,明的是在說蘭姨娘,實則在指謝姨娘,她說話間目光茬謝姨娘和三老爺?shù)拿嫔蠏吡艘粧撸[含諷刺。
謝姨娘面色微變,三老爺已是蹙了下眉頭,卻也未張口,而那邊關(guān)晨之豈能坐得住,聞言便道:“三嬸嬸,姨娘她是被冤枉的!您且先聽嫂嫂將話說完,嫂嫂既說連敏瑜的胎都是此一人所為,那便定然不是姨娘,姨娘怎會害自己的親孫子!”
三夫人聞言一愣,接著卻是睜大了眼睛瞪向了小陳姨娘,道:“莫非這一切都是小陳姨娘所為?”
小陳姨娘登時一驚,卻也算是尋到了機會為自己鳴冤,眼淚當(dāng)即便嘩啦啦地流了下來,道:“三夫人豈能如此冤枉賤妾,當(dāng)日四少奶奶小產(chǎn),賤妾便被冤枉地禁足在了院中,今日若非三少奶奶特允,這會子賤妾也是出不得院子一步的,賤妾的丫鬟們亦然,賤妾休說沒有那歹毒的心思,便是有也沒有那機會啊。老爺明察,當(dāng)日四少奶奶小產(chǎn),真于賤妾無關(guān),真是那環(huán)兒污蔑賤妾啊!”
三夫人還欲再言,三老爺卻瞪了她一眼,沉聲喝道:“閉嘴!”
三夫人這才冷哼了一聲,不甘不愿地閉上了嘴,慧安這才道:“當(dāng)日四少奶奶小產(chǎn),小陳姨娘確實是被冤枉的。”
二老爺聞言便蹙眉,見關(guān)白澤面色已是不好,眾人的心也替被提的高高的,便道:“到底這一切都是何人所為,侄媳便莫再兜圈子了吧。”
蓉姨娘自也在堂中坐著,慧安用余光一直都在留意這她的動靜,自方才自己站起身來,蓉姨娘便一直是那種事不關(guān)己的淡漠樣子,只在她說出中了癭毒時,她的身子分明僵了一下,而此時她雖面上神情半點不變,但是手中的帕子卻是起了褶皺,顯然是在力持鎮(zhèn)定。
慧安心中冷笑,卻在花廳中來回地轉(zhuǎn)了個身,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最后卻是面對著關(guān)白澤抬起手來,右臂一轉(zhuǎn),卻將手指直直指向左后方,沉聲道:“那人便是她!”
眾人隨著她的手瞧去,正見蓉姨娘坐在那里準(zhǔn)備去端桌上的茶盞,面上神情顯得極為木愣,顯是沒有想到慧安會突然指向自己,一頭霧水的模樣。不光是蓉姨娘表情詫異,在場的眾人們亦然,連關(guān)臼澤都露出了驚訝之色,接著才將銳利的眸子投向蓉姨娘。
“三少奶奶不會是弄錯了吧?怎么可能會是蓉姨娘呢?”這次開口的卻是五少奶奶。
慧安只瞧了五少奶奶一眼,便緩步走向蓉姨娘,蓉姨娘此刻已是反應(yīng)了過來,忙起身跪下一臉驚慌地沖關(guān)白澤磕頭,道:“老爺,賤妾冤枉!少奶奶,賤妾怎會做下那么多匪夷所思,又惡毒陰狠的事!?賤妾一身殘軀,纏綿病榻多年,與世無爭,只求溫飽便可,為何三少奶奶你卻要如此冤枉賤妾!”
慧安聞言瞧著蓉姨娘那雙無辜又指控的眼睛,她只覺一陣陣的惡心,她的目光沉冷而幽深地緊緊盯著蓉姨娘,直將蓉姨娘盯得整個人都發(fā)起毛來。
蓉姨娘此刻心中怎能不驚不怕,按照她的安排,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些天蘭姨娘被囚禁起來,她也沒閑著,卻是又動了些手腳,巧妙地制造了點蘭姨娘的陪房自藥店買辰砂的罪證,引了慧安去查,今日她本以為沈慧安是要坐實蘭姨娘的罪名。
方才聽慧安說中毒一事,又指明了癭毒,她便心中不安。若說這些事有能叫沈慧安懷疑的地方便是那五色花,紕漏便出在秦王李云昶請懷恩大師下山一事。她一直就擔(dān)心懷恩大師會識得那癭毒,這些日她想盡法子要查出慧安是否知道中毒一事,可棋風(fēng)院卻似鐵桶一般打探不出一點消息來,只知慧安保住了胎兒,她便猜測怕是懷恩大師也沒能查出那毒來,這才心中稍稍安定。只因那蘭姨娘根本不知這五色花,慧安若是發(fā)規(guī)了五色花的秘密,便會對蘭姨娘是兇手一事產(chǎn)生質(zhì)疑。這是她心中唯一擔(dān)憂,也覺著自己計劃不周的地方,將才聽慧安一說癭毒,她便有不好的預(yù)感,果然慧安接著便就單刀直入地將她指了出來。
這些事情她都做的極隱蔽,卻不想還是被懷疑了,如今慧安既這般肯定地將她指出來必定是將所有事都弄清楚了,偏她竟是一點的準(zhǔn)備都沒有,蓉姨娘表面鎮(zhèn)定,心中卻已慌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