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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顧不上感嘆喬逸軒的美貌,這幾日雖說都在爲過年做準備的,但是她心裡沒有實感。以前小的時候,姐姐還在,每次過年與往日裡也沒什麼不同,家境貧寒,沒有什麼可以爲過年準備的,頂多是把個本就簡陋的門楣上貼上個紅對聯罷了。
後來姐姐離開,雖生活不再缺銀子,過年的時候,也有姐姐從宮裡寄出來的年貨,但是空蕩蕩的院子裡,自己一個人,也懶得湊活著熱鬧,早早就睡了。
但是今天不同,看著院子裡忙活的下人,把燈籠都攏上紅綢布,所有的能打開的門上,窗戶上,院牆上都貼了喜慶的對聯、福字。
聽說這些對聯和福字都是喬逸南親自動手寫的,偶爾有幾個字跡不同的,下人們都議論是不是王妃的傑作,丫頭瞧了瞧,雖然她識字不多,但是能看得出,其他的毛筆字都是康勁有力,霸氣十足,只有幾幅對聯上的字跡明顯清秀,充滿了女性的氣息。
丫頭突然想知道喬逸軒的書法如何?如果她也寫上對聯和喬逸軒的毛筆字貼在一起,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麼想著,前面貼對聯的小廝,不小心,把沾了漿糊的兩幅對聯粘在一起。兩幅對聯上的字跡不同,小廝小心翼翼的想要將兩幅對聯分離,丫頭看來,那緊貼在一起的對聯上的那兩種不同的字跡,隨著對聯粘在一起,像是依偎在一起一樣。
她有點羨慕沈安瑾,府里人人都說,王爺待王妃極好,她也是看在眼裡的,喬逸南在看著沈安瑾的時候,永遠帶著寵溺,目光溫柔似水。
王府裡但凡年輕的小姑娘,都會羨慕王妃好命,王爺長得那麼英俊,而且地位尊貴,還那麼疼愛王妃,喬逸南幾乎就是所有姑娘心目中最完美的良配,即便是和他有仇的丫頭看來,撇開其他不說,喬逸南的確是丈夫的最完美人選。
想到這個,她又想起喬逸軒,那個和喬逸南極相似的臉,他也對她很好,可他是不是自己的良配呢?丫頭爲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的身份她自己知道,這樣的卑賤身份,怎敢奢望和他站在一處?
他是含著金鑰匙出身的天潢貴胄,可她是生在鄉野,生命了很長一段時
間,連肚子都填不飽。於她而言,喬逸軒根本就是一個漂在雲端的一個不可及的夢,而她不過是低到塵埃裡的一粒泥土,實在是太過卑微了。
看她杵在那裡發呆,收拾好的喬逸軒走上前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昨天你也確實睡的有些晚,如果犯困,就在我牀上躺一會,沒人敢說你!”
丫頭看著眼前滿臉關切的英俊臉龐,突然低頭躲開,回道:“沒事,今天還有得忙呢,就算躺下也沒法安心睡著。”
喬逸軒還想說什麼,但是外頭已經有人催促道:“四爺,王爺那邊催您趕緊過去呢!”
喬逸軒連忙應了,也在顧不上和丫頭繼續說話,連忙說了一聲“我走了!”就出門去了。
丫頭看著喬逸軒離去的背影,覺得她和喬逸軒之間就像現在一樣,他經過她的身邊,短暫的交集之後,越行越遠……
早上忙活了半晌,下半晌還得準備晚上的年夜飯,雖然如今不在宮中,但是王府的氣派卻不能因在外就簡陋了去。所以午飯丫頭就和嬤嬤們在廚房裡將就著下了素面,也不上桌,就著鍋臺就開吃了。
正吃著呢,就見沈安瑾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了,一衆下人連忙放下碗筷,起身行禮。
沈安瑾笑著免了衆人的禮,看見鍋臺上簡單的素面,沈安瑾皺了皺眉:“你們中午就吃這個?”
秦嬤嬤上前行禮,起身說道:“今天除夕,府裡還有好多活兒要做呢,中午沒有時間吃飯,簡單一些將就過去就行了。”
沈安瑾卻拿著勺子撈了撈鍋裡湯麪,卻是真正的素面,連半點油腥也未見得。
“今日年節時下,即便活兒多,卻也不是這麼個將就法。我記得前幾日府裡不就備下許多醃肉,怎麼不切點就飯。”
秦嬤嬤有些悻悻的訕笑,然後紅著臉說道:“王妃說笑了,那些醃肉是備給主子們的,奴婢們哪有資格食用。”
沈安瑾卻是不言語,問了醃肉所在,取出一塊,放在案面上,取了菜刀就切起片來。
旁人見了都有些惶恐,秦嬤嬤更是著急:“王妃身份尊貴,怎可在這種地方親自動粗活。”
說話的功夫,沈安瑾就將一塊醃肉片好了,然後招呼衆人拿碗接了,然後拿起珊瑚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轉身對衆人說道:“這除夕可不只是主子們的年節,是大家的年節,這府裡統共才幾個主子,備下那麼多吃食,哪裡就能都用了去,今天的年夜飯也不用太繁瑣,這剛安置了難民,府裡就大啖魚肉,可是我們的過錯了。況且這出宮在外,哪有那麼多禮數,聽說年節下,普通百姓家裡都是吃餃子的,咱們今天就不用動什麼雞鴨魚肉了,你們吃過午飯,先各自回屋歇一歇,晚一些的時候,往前廳搬幾個大桌子,然後叫上衆人在前廳一起包餃子熱鬧熱鬧。”
衆人聽了皆是面面相覷,這王府過節,怎可吃尋常百姓人家的吃食,這樣未免太過簡陋了。
沈安瑾卻不管這些,又囑咐了衆人一遍,才離開。
這麼一來,本該是忙忙碌碌的一天,突然就空閒下來,午飯就著醃肉吃了一碗素面,就回屋歇了歇。
等到午後,一衆下人就聚在前廳,不分男女,聚在幾個大桌子上,包起了餃子,衆人皆是尋常百姓人家出生,包餃子的活計自是不在話下,就算偶爾有幾個不會包餃子的,卻也是模樣奇形怪狀,全當樂趣。
衆人聚在一起幹活,嘮些家常,倒是熱熱鬧鬧的,比每年裡的匆忙不顧談天多了許多的人情味。
沈安瑾見了倒覺得這纔像是過年呢,丫頭在一陣歡笑聲,也覺得今年的除夕,卻比往日裡多了些人情冷暖,少了淒涼寂寞,歡笑聲不絕於耳。
即便是沈安瑾在場,但是因著她平日裡本就少擺王妃的架勢,平易近人,所以今個兒即便是和衆人一起包餃子,除了起先稍稍有些拘謹,接著便是主僕同堂,其樂融融了。
喬逸南來到前堂時就看見沈安瑾笑顏濃郁的坐在衆人中間,臉上還沾染著麪粉,可是即便那樣也掩不住她明媚的笑容。
喬逸南上前走進了前廳,衆人見了,紛紛停下手上的活,朝著他行禮,沈安瑾也起身,向來人看去,今日喬逸南穿了一件寶瓶腹紋的玄色繡金鑲邊長袍,腰間盤掛的宮鎖流穗卻還是今早她才爲他佩戴在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