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今晚的夜遊,哈利波特隱約中能感覺到一絲不安,但是眼下的結(jié)局似乎看上去真的有些不了了之,而作爲(wèi)一名非法夜遊的二年級學(xué)生,他當(dāng)然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在兩名斯萊特林離開了之後,他也只好和羅恩一塊兒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裡。
哈利沒想到的是,當(dāng)他自以爲(wèi)足夠隱蔽,躡手躡腳地收起隱形披風(fēng)試圖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回自己的四柱牀時,這個時候,在他對面的蚊帳裡,納威隆巴頓的魔杖卻亮起了光芒——這就好像是一個信號,緊接著是迪恩,然後是西蒙,當(dāng)哈利意識到他全宿舍的人其實都沒睡並且虎視眈眈地從自己的牀上坐起來盯著他的時候,在他的隔壁,羅恩還撅著個大屁股鴕鳥似的使勁兒試圖往自己的牀上爬。
“哪怕你把自己捂死在被窩裡,羅恩,”納威掀開自己的蚊帳,扳起自己的臉假裝嚴肅地說,“我也會問你——‘嘿,哥們兒,今晚到哪去了?’這麼一個問題。”
羅恩放棄了掙扎,他絕望地轉(zhuǎn)過頭跟哈利對視了一眼,然後看著再也繃不住的納威和其他兩名室友一塊兒嘻嘻哈哈地笑倒了一片,而更令紅髮格蘭芬多驚訝的是,他發(fā)現(xiàn)的他的好哥兒也正沒心沒肺地盤腿坐在牀上跟著其他人傻乎乎地發(fā)笑——
“好啦,這有什麼好笑的?”羅恩忍無可忍地吼道。
宿舍裡的笑聲稍稍收斂了一些,納威摸了摸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看上去有些奇怪今晚羅恩的臉皮子似乎比往常還要薄一點,“出什麼事兒啦,羅恩,哈利——我們只知道你們在宵禁之後離開了宿舍,就一直在等你們回來來著,”胖乎乎的格蘭芬多男孩憨厚地說,“我們當(dāng)然不會阻止你們晚上出去‘逛逛’——不過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霍格沃茨可不太太平?!?
“行了吧,納威,”哈利用息事寧人的語氣說,“那壓根不是你的錯,羅恩只是純粹受太多打擊。”
西蒙拉長了嗓音,發(fā)出了個思考的長音:“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心情不好外加夜遊遭遇——啊哈,我猜你們肯定是遇見那個斯萊特林的級長了,黑頭髮那個,今年上六年級!”
羅恩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將自己的腦袋擰向了西蒙,就好像這會兒他正從自己的嘴巴里噴出什麼可怕的火焰似的……納威和迪恩就像是吃了“笑笑糖果”似的又傻乎乎地嗤嗤笑了起來,哈利同情地看了自己的哥們一眼:“我可沒往外說出去過。”
宿舍裡其他人笑的聲音更大了。
“得了吧,羅恩,你還以爲(wèi)你隱藏得挺好呢!”納威死勁兒拍著自己的枕頭,看上去挺興奮地說,“一半以上的格蘭芬多都知道你喜歡那個高年級斯萊特林——弗雷德和喬治天天在公共休息室拿你和他編段子來著——哦哦哦,別生氣,大家可沒什麼惡意,只是最初知道你居然喜歡上斯萊特林有點兒驚訝來著……並不是說那就不可以了,雖然斯萊特林還是如此地令人討厭,但是我猜你喜歡上的話那總歸來說應(yīng)該還行——我們可沒那麼古板?!?
“可是我媽有!”羅恩驚恐地尖叫了一聲,然後撲進了自己的牀裡,“我簡直不敢相信這要傳到了我媽耳朵裡她會怎麼說——我爸也會殺了我的——他暑假的時候才因爲(wèi)和馬爾福揍了一架上了頭條——他多少年沒上頭條了!上一次還是魔法部調(diào)查低層職員生活水平的時候的事兒了,那個記者還拼錯了他的名字!”
衆(zhòng)人:“……”
大家相互對視一眼,在羅恩的鬼哭狼嚎之中,每一個人癟笑都癟得很辛苦……而爲(wèi)了安慰這個情緒有點兒波動的夥伴,西蒙笑嘻嘻地在自己的牀上滾來滾去,一邊做著鬼臉說:“哭什麼,‘羅尼’——大半夜的睡覺之前看見你的暗戀對象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兒麼,我打賭你現(xiàn)在閉上眼睛還能想象到你之間在走廊上看見他時……那驚鴻一瞥的模樣!”
“是有夠‘驚鴻一瞥’的,”哈利勉強地收起了大笑不止的慾望,給自己順了口氣兒順口說道,“如果不是看見他正像蛇一樣對著個水龍頭‘嘶嘶’說話的樣子的話?!?
哈利發(fā)誓,他只是順口這麼一說而已,但是當(dāng)他的話說出口的時候,卻不妙地發(fā)現(xiàn)周圍所有人忽然都停止了笑聲或者哀嚎,周圍就像是忽然被一個隱形人下了一個噤聲咒似的,猛地陷入了一陣突兀又可怕的死寂。
良久。
哈利這才聽見納威猛地拽過自己的被子蓋在身上,然後結(jié)結(jié)巴巴,彷彿難以置信地問:“你……你說什麼,哈利——你看見那個斯萊特林在、在幹什麼來著?”
哈利有些不安地轉(zhuǎn)頭去看羅恩,這會兒他不再死勁兒往被窩裡鑽了——他轉(zhuǎn)過頭過來看著哈利,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剛纔哈利說了什麼可怕又無法收回的話,感覺到了哈利向自己投來的目光,紅髮格蘭芬多猛地閉上了嘴絕望地搖了搖頭,直接拒絕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當(dāng)他做出這個表情的時候,他臉上的雀斑看上去十分生動。
哈利嚥了口唾液:“學(xué)蛇說話——不過,不確定他有沒有成功,他說他只是在模仿?!?
“模仿貓模仿狗哪怕是模仿臭鼬,哈利,沒有人會想去模仿蛇說話?!奔{威驚恐地瞪大了眼,他放輕了聲音,就好像說話大聲了都會將那個斯萊特林聽見似的,“這很邪惡——學(xué)蛇說話,歷史上只出現(xiàn)過兩個人,一個人是斯萊特林學(xué)院的創(chuàng)造者,還有一個人,是——”
納威猛地閉上了嘴。
哈利額角青筋跳了跳,此時此刻,他感覺到連帶著自己額頭上的傷疤也跟著變得疼痛了起來,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不安籠罩上來——他看了一眼羅恩,之前羅恩似乎並沒有提起到除了斯萊特林之外還有誰會蛇佬腔,於是他看著納威,乾巴巴地問:“還有一個人是誰?”
納威猛地咬著自己的脣,瘋狂地搖頭——他看上去幾乎就要被嚇哭了。
而迪恩深呼吸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他臉上也沒有了笑意:“那個名字都不能說的人。”
迪恩的話語一出,哈利彷彿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爆炸開來——那走在走廊上偶爾能聽見的“嘶嘶”聲音,那叫囂著“殺”的聲音,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聲音一時間如同潮水一般衝著他的腦海之中蜂擁而至……他不得不狠狠地皺著眉痛呼著捂住自己的頭,那平日裡被他刻意用劉海掩蓋起來的傷疤處正釋放著灼熱的疼痛。
迷迷糊糊之間,他只聽見了納威似乎在跟羅恩說著什麼,他們說了很多,哈利沒有聽清,只有一句他能聽清的——
“如果那個斯萊特林級長是個蛇佬腔,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靠近他了,羅恩,那很危險,蛇佬腔代表著什麼你應(yīng)該和我一樣清楚。”
哈利覺得自己的胃部翻江倒海地翻滾了起來——至於爲(wèi)什麼,原諒他,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爲(wèi)什麼。
……
秘密告訴了第二個人,那將不再會是秘密。
第二天,當(dāng)斯科皮跟德拉科一腳踏入禮堂大廳的時候,黑髮斯萊特林幾乎是立刻地就感覺到了氣氛似乎變得有些詭異——比如前一秒還議論聲紛紛的禮堂大廳,在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此時已經(jīng)坐在禮堂裡的百十名學(xué)生,正齊刷刷地擰過腦袋來看著他。
看毛看?
斯科皮摸了摸臉,有些莫名其妙地嘟囔了句:“……以前可沒有過這種待遇?!?
一邊說著,高年級斯萊特林挑挑眉轉(zhuǎn)過頭跟想跟站在自己身後的德拉科調(diào)侃這件事兒——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臉色可以說是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用不著那麼嚴肅?!彼箍破ふf,“我覺得我大概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什麼事兒了。”
“儘管昨晚費勁了口舌,我以爲(wèi)我已經(jīng)讓他們認識到了事實的真相,但是這似乎並不足以讓某些不嚼舌根會死的長舌婦閉上他們的狗嘴?!边@會兒德拉科看上去已經(jīng)氣得顧不上注意自己的用詞了,鉑金貴族那雙銀灰色的瞳眸此時因爲(wèi)憤怒而微微縮聚,下一秒,在斯科皮反應(yīng)過來這似乎是德拉科即將要做什麼的象徵並在他來得及阻止他之前,鉑金貴族已經(jīng)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快狠準地往格蘭芬多長桌那邊發(fā)射了一道紅色的魔咒——
呯——
啪!
格蘭芬多長桌上響起了衆(zhòng)人驚叫的聲音,被擊飛的南瓜汁和果醬四濺開來弄得到處都是,餐盤、叉子和勺子砸在了坐在長桌邊上的學(xué)生身上,當(dāng)他們尖叫著四散開來的時候——在場坐著不動的,只剩下呆呆地坐在桌子旁邊的羅恩和哈利,此時此刻,一個被擊飛的煎蛋從天空中掉了下來,油乎乎的煎蛋掉在了羅恩的腦袋上……被打翻的番茄醬濺得來不及躲開的格蘭芬多救世主滿下巴都是,就好像他活生生地長出了一下巴的紅鬍子。
從其他三張學(xué)院長桌上發(fā)出了一陣低低的鬨笑,但是這笑聲很快就消失了。斯萊特林被怒不可遏的麥格教授扣了整整二十分,理由是德拉科幾乎炸掉了格蘭芬多的半張長桌——嚴重影響了學(xué)院之間的友誼與和平。
儘管當(dāng)麥格教授說出這個理由的時候,就連格蘭芬多的學(xué)生們看上去都覺得十分荒謬——事實上,兩個學(xué)院之間也從來不認爲(wèi)他們彼此之間存在過什麼該死的“和平”或者令人聽著就想要嘔吐的“友誼”。
斯萊特林們對這丟掉的二十分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在乎。
斯科皮和德拉科走到自己平常習(xí)慣的位置並一前一後的入座時,周圍的人保持平常的態(tài)度跟他們打了招呼——並且在那之後,他們就紛紛回到了自己之前的那些瑣碎的話題之中,回想一下,之前斯科皮走進餐廳的時候,斯萊特林長桌上的學(xué)生也是唯一一些沒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的人羣。
不過說實在的,斯科皮也沒覺得特別感動。
畢竟“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那可是斯萊特林學(xué)院一直傳承下來的優(yōu)良傳統(tǒng)。
“德拉科,勞駕把藍莓果醬遞給我?!?
斯科皮拿起自己的吐司,假裝沒有感覺到從禮堂的其他三個長桌上往他這邊投過來的詭異目光——然後他只聽見“呯”地一聲,一罐新鮮的果醬重重地被放到了他的跟前,那力道大得大半張桌子的餐具都跟著跳了跳——難爲(wèi)大家還假裝什麼都沒有發(fā)生,當(dāng)斯科皮看見潘西扶起自己翻到的承裝了牛奶的杯子然後轉(zhuǎn)頭問身邊的一個四年級能不能給她被弄髒的裙子一個清潔咒語時,斯科皮簡直就要對這姑娘超高淡定的演技表示膜拜。
在清理完了一切之後,坐在身邊的達芙妮轉(zhuǎn)過頭,用責(zé)備的語氣對德拉科說“不要亂砸東西”。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其實重點壓根就不在這兒。
“好啦,別那麼大火氣,這可不像你?!彼箍破む洁熘眠^那藍莓果醬往自己的吐司上塗了厚厚的一層,“他們樂意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好了?!?
“是啊,”德拉科露出個譏諷的笑容,拖長了嗓音用十分不痛快的語氣說,“等著吧,很快就會有人——說不定還是哪個教授——走過來好奇地問你大半夜不睡對著個水龍頭練習(xí)蛇佬腔有什麼目的有什麼陰謀有什麼不爲(wèi)人知的秘密,而你只能啞口無言地像個傻瓜似的瞪大了眼——儘管事實上你就是這麼無聊得蛋疼,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而已?!?
斯科皮閉上了嘴,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我沒事?!彼嬲\地說。
“你當(dāng)然沒事,因爲(wèi)你神經(jīng)粗得就像下水管道。”德拉科露出了個像是聽到了什麼及其荒謬的笑話似的表情,嘲諷道,“承認吧,格雷特——你就是赫奇帕奇派來斯萊特林的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