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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紅顏

紅顏

李振成失業(yè)了。

這不是說他賭場開得不好,而是因爲(wèi)開得太好,以至於門前晝夜喧囂,連裡面特務(wù)的心神都被勾散了。至於各種事端,更是不停,把周邊地區(qū)都染成了烏煙瘴氣。日本特務(wù)機(jī)關(guān)見這賭場已經(jīng)徹底影響了治安,便決定讓其關(guān)門大吉。

李振成經(jīng)營幾年,撈了個腦滿腸肥,這時也就不好再發(fā)怨言。何殿英一封電報把他叫去文縣,他搖身一變,開始從軍。

何殿英在文縣住了半個多月,其間派出人馬四處招兵,竟也拉起了一隻三百來人的隊伍。這三百來人裡面,一多半都是地痞土匪之流,平日尚且橫行霸道,如今穿了軍裝,越發(fā)藉著搜查游擊隊的名義魚肉鄉(xiāng)里——也不遠(yuǎn)走,只在天津周邊的村子裡面晃悠。隊伍沒有正經(jīng)番號,說起來就叫何部隊,倒是能夠得些軍餉,並且趁機(jī)可以明公正氣的弄槍。

何殿英穿上軍裝,攬鏡自照,自覺非常的像副官,一絲派頭也沒有,便連忙脫下,不肯再穿。把隊伍隨便扔給他的副司令李振成,他溜溜達(dá)達(dá)的迴天津去了。

青山友美這些時日住在小老九家裡,每天老老實實,從不亂說亂動。小老九冷眼旁觀,就覺得這日本姑娘挺好,雖說不是美豔動人,不過乾乾淨(jìng)淨(jìng)順順溜溜,做太太的資格是絕對具備。他真是希望大哥快點娶妻生子,這並不是因爲(wèi)大哥到了歲數(shù),而是感覺大哥身邊再沒女人的話,恐怕就要出事了。

他感覺何殿英好像是愛上了餘至瑤——好一陣,惱一陣,打一陣,和一陣。若是換了旁人,早就結(jié)下血海深仇了;大哥可好,滿不在乎。

大哥在這上面的行爲(wèi)舉動,顯然不是十分正常。小老九真是恨透了餘至瑤,所以希望大哥速速和他一刀兩斷。

何殿英剛到天津,就被香川次郎找了過去:“聽說你要和青山小姐訂婚了?很好,很好,哈哈!”

何殿英一愣:“誰說的?”

香川次郎笑道:“大家都知道嘛!中日聯(lián)姻,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何殿英扭頭就回了家,把小老九拎到庭院裡揍了一頓。青山友美不明所以,見他發(fā)火,嚇的躲到門後伸出頭來。小老九連滾帶爬的滿院亂躲,嘴上叫痛,心裡卻是暢快。

何殿英追著他踢了一陣,末了問道:“你個小兔崽子!說,訂婚那屁是不是你放的?”

小老九逃到角落裡站住了,一本正經(jīng)的答道:“大哥,你猜對了,是我放的。”

何殿英滿以爲(wèi)小老九會死鴨子嘴硬,哪知對方答得這樣痛快,反倒讓他措手不及。上前兩步停在小老九面前,他壓低聲音怒道:“小老九啊小老九,這是能胡說八道的事情嗎?那是個日本娘們兒,不是說娶就能娶、說不娶就能不娶的!”

小老九仰臉看他,神情是一種焦急的認(rèn)真:“大哥,爲(wèi)什麼不娶呢?反正現(xiàn)在外面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你娶個日本老婆,不是正合身份嗎?娶她總比娶別人強(qiáng)吧?娶過之後把她往家裡一放,你願意理她呢,就和她說兩句話;不願意理她了,就把她從眼前攆開。她是能攔了你的腿還是能礙了你的眼?日本娘們兒我知道啊,你就算把j□j帶回家去了,她都能乖乖的給你鋪牀疊被——大哥,聽我一句吧,友美挺好,真挺好。”

何殿英被小老九說了個啞口無言。小老九並非胡說八道,友美的確挺好,可他現(xiàn)在並沒有成家的心思。他這邊娶了友美,餘至瑤是不是也可以再勾搭個娘們兒回家了?一想到餘至瑤光了屁股和別人睡覺,他就從心裡往外的難受。

何殿英心裡氣悶,擡腿想要離開此地。青山友美還在等他進(jìn)門,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急得連忙“哎哎”喚了兩聲,跑出門去想要追他。緊趕慢趕的抓住了他一條手臂,她陪著笑容問道:“殿英,你又要上哪兒去呀?”

何殿英不耐煩的用力甩開了他,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小老九趕了上來,開口說道:“嫂子,沒事,大哥這是心情不好。”

青山友美一聽“嫂子”二字,登時把臉一紅,又羞又喜之餘,心內(nèi)一片茫然。

何殿英想要立刻去見餘至瑤,然而若是光天化日的趕往餘公館,回去之後必生是非。惶惶然的走在炎熱大街上,他難得的感到了苦惱。

而與此同時,餘至瑤坐在家中,正在指揮僕人去給鳳兒拿冰鎮(zhèn)汽水。

鳳兒放了暑假,穿著單單薄薄的小花裙子過來看望叔叔,頭上自然戴著那頂花團(tuán)錦簇的大遮陽帽。九月份就要升中學(xué)了,她因在升學(xué)考試中得了個第三名,所以頗出風(fēng)頭,自己也是沾沾自喜。並著雙腿在餘至瑤身邊坐下,她小心翼翼的摘下帽子,隨即揚臉一笑:“叔叔,我不要汽水,想吃涼西瓜。”

餘至瑤聽了這話,立刻又讓人去端冰鎮(zhèn)西瓜過來。客廳角落的電風(fēng)扇吹來溫涼的風(fēng),正好把鳳兒的鬢邊碎髮一起向後拂去。鳳兒露出一張粉白粉紅的小瓜子臉,兩道眉毛扯細(xì)了,別有一種明眸皓齒的清秀。

餘至瑤扭頭看著她,就覺她出落得太快,轉(zhuǎn)眼間便成了個美人的模樣。僕人用大托盤送了西瓜上來,西瓜皮上結(jié)著細(xì)細(xì)一層露水。鳳兒想要拿起一塊,不想手上一滑,西瓜正是向下落到膝蓋,冰的她“哎喲”一聲。

餘至瑤沒有多想,重新拿起一塊西瓜給她,又用手帕爲(wèi)她擦淨(jìng)膝蓋。擦著擦著,他忽然覺得這不大好——鳳兒的裙子太短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他當(dāng)然不是沒見過鳳兒的大腿,可是今非昔比,鳳兒已經(jīng)長成大姑娘了。

於是他攥著手帕,訕訕的收回了手轉(zhuǎn)向前方。鳳兒慢慢咬了一口西瓜,眼角瞟到了他的反應(yīng)。不動聲色的嚥下涼西瓜,她心裡美滋滋的想:“叔叔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了!”

伸手把西瓜送到餘至瑤嘴邊,她故意又道:“西瓜真甜,你也咬一口!”

餘至瑤在若有若無的少女香氣中,果然低頭咬了一口。記得三妹這麼大時,已經(jīng)很有潔癖了,尤其是把家裡所有異性都看成是臭男人;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臉又看了鳳兒一眼,他正是見到鳳兒在吃自己咬過的西瓜。

慢慢的站起身來,他走到靠牆的博古架前,拿起了一隻古色古香的雪茄盒子。鳳兒這麼又露大腿又喂西瓜的,讓他心中有一點亂。

打開盒子拿出一支雪茄,他轉(zhuǎn)身找出話來問道:“最近家裡怎麼樣?聽說你要添個小弟弟了?”

鳳兒顯然是並不歡迎繼母腹中的新生命:“誰說是小弟弟了?也許是小妹妹呢!”

餘至瑤走回沙發(fā)前坐下,劃了一根長桿火柴點燃雪茄:“我看逸臣倒是高興得很。”

鳳兒故意要和他唱一唱反調(diào):“沒看出來,爸爸可是好幾天都沒回家了!”

餘至瑤有些驚訝:“他好幾天沒回家?他不去飯店也不回家——我還以爲(wèi)他在照顧太太——他去哪兒了?”

鳳兒懵懂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餘至瑤聽了這個消息,不禁心中打鼓。宋逸臣這傢伙心黑手狠膽子大,真正是個有本事的。餘至瑤總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住他,很怕他會自作主張惹出事端。

出了片刻的神,他把心思又轉(zhuǎn)回了鳳兒的身上。眼看鳳兒已經(jīng)啃到了西瓜皮,他就伸手要去給她再拿一塊西瓜,哪知鳳兒也想要拿,動作慢了一步,冰涼的小手便是蓋在了他的大手上。餘至瑤見她與自己心有靈犀,頗覺好笑,正要對她說話,哪知擡眼望去,卻是正好與她目光相視了。

鳳兒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波光瀲灩。他毫無準(zhǔn)備的也凝視了鳳兒——兩三秒後,他若無其事的垂下眼簾,放下雪茄拉起了鳳兒那隻涼手,又把西瓜送到了她的手中。

“天熱,多吃一點。”他拿起雪茄,低聲說道。

鳳兒沒再吭聲,心事重重的捧了西瓜慢慢的吃。

餘至瑤覺察出了鳳兒的意思——雖然不是很確定,但的確是看清了幾絲端倪。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鳳兒現(xiàn)在對他一時親一時疏,又總愛挑釁似的咕咕噥噥,彷彿一個心煩意亂的孩子要找茬生事。鳳兒還小,可以不懂事;但他是大人,必須要有立場。

他只對何殿英長情,換了旁人,雖然也有動心的時候,但是總不持久,十天半月便要膩煩。對待杜芳卿之流的人物膩煩了,可以打發(fā)出去;可鳳兒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能輕易打發(fā)鳳兒嗎?再說鳳兒的父親可是宋逸臣——他認(rèn)宋逸臣做老岳父?

怎麼想都是荒謬,都是不可能。餘至瑤無聲的笑了一下,心裡還是很疼鳳兒。

鳳兒賭氣似的,坐在餘至瑤身邊吃吃喝喝,胃口還很不小。正當(dāng)此時,何殿英來了。

何殿英既然來了,餘至瑤就無心再陪鳳兒,反正鳳兒從小在這裡長大,也不是外人。帶著何殿英上樓進(jìn)了臥室,還未等他關(guān)上房門,何殿英便一屁股坐到牀邊,把鞋脫了,襪子也脫了。赤腳踩在地上,他連褲子也一起脫了。

餘至瑤欣賞著他那銀魚似的**,同時莫名其妙:“你……”

何殿英赤條條的爬上牀去,牀上鋪了竹蓆,倒是涼快。仰面朝天的躺下來,他急赤白臉的答道:“熱!”

餘至瑤靠牆站了,心想今天這是怎麼了?鳳兒作怪,小薄荷也跟著來作怪。

何殿英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雖然他與香川次郎百般親厚,但話說回來,畢竟是個互相利用的關(guān)係,不能把對方當(dāng)親大哥那麼得罪。香川次郎早在哈爾濱時就勸他娶個日本女人,這回又是熱情非凡的哈哈不止。如果香川次郎做了媒人,那他真就是不娶不成了。

一身熱汗?jié)u漸退去,他扭頭望向了餘至瑤:“二爺,你傻站著幹什麼?”

餘至瑤慢慢走了過去。彎腰在牀邊坐下來,他只是握住了何殿英的一隻手:“小薄荷,你這是剛從文縣回來?”

何殿英歪著腦袋看他,在枕頭上點了點頭。

餘至瑤心平氣和的審視著他,片刻過後,抓起他的手送到脣邊吻了一下。

何殿英覺察出了他的愛意和溫柔,於是心中越發(fā)悲傷了:“我說,你那個鳳兒打扮得可是夠騷啊!”

餘至瑤當(dāng)即一皺眉頭:“不要胡說八道!她纔多大?”

何殿英的臉上忽然獰笑了一下:“多大?該長的都長全了,你說多大?鳳兒,宋逸臣的女兒,我記住了!”

餘至瑤立刻沉了臉:“你要幹什麼?你要是存了這個心思,就給我滾!”

何殿英聽了這話,臉上獰笑忽然變成苦相。拽過餘至瑤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在牀上哼哼呀呀,一分鐘裡換了無數(shù)個姿勢,是個抓心撓肝的鬧心模樣。

餘至瑤姿態(tài)僵硬,沒有亂動,因爲(wèi)正在聚精會神的忍痛。手背上的牙印已經(jīng)滲出淡淡的血——何殿英的牙口太好了。

何殿英沒敢對餘至瑤說自己家裡來了個日本姑娘,單是扯著餘至瑤肆意糾纏,手上力氣又十分大,時常就讓對方疼到j(luò)□j出聲。後來餘至瑤被他惹的起了興致,一翻身把他壓到了下方,氣喘吁吁的叫道:“小薄荷,小薄荷……”

何殿英用力合攏了雙腿:“別……別他媽亂頂,你那玩意兒能捅出人命……”

餘至瑤沒想要何殿英的命,他只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力不能支的被何殿英掀下身去,他滾了個仰面朝天。

這回他不動了,只是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下身那裡忽然一痛,是**又被何殿英攥了住。

何殿英湊了上來,嘻嘻笑道:“二爺,看你像匹大洋馬似的,讓我騎一圈行不行?”

餘至瑤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那你以後就少壓著我亂動!你這玩意兒早歸我了,要用也是我用,你不許用!”

餘至瑤低聲笑問:“你怎麼用?”

何殿英啞然片刻,隨即在餘至瑤身上亂掐一氣:“二爺,原來我可沒少勾搭你,送上門了你都不要。如今怎麼忽然知道我的好了?”

這個問題讓餘至瑤想了又想,一時間卻是不知從何說起。於是側(cè)身面對了何殿英的眼睛,他索性是一言不發(fā)。

午夜時分,何殿英像個賊似的,從餘公館後門溜了出去。

翌日下午,鳳兒戴著大遮陽帽也回了家。宋逸臣依舊是無影無蹤,餘至瑤滿心狐疑,開始派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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