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飛來橫禍
林九溪只以為自己會昏迷, 沒想到身體還沒接觸到地面窒息感突然消失,胸口一輕,空氣隨之流入口鼻, 然后他就……重新……站了起來。
這一幕極其戲劇, 看在旁人眼里就是他軟綿綿地倒向地面, 眼看著人都快要倒地上了, 又彈簧樣地猛然間一彈而起……吳安父子剛巧在這一刻跑回莊園, 看了個目瞪口呆。
同一時間,越成嶺和小七沖向林九溪,剛才那兩聲驚呼正是出自這二人。越成嶺站得近, 反應(yīng)也是極快,眨眼間明白過來, 見林九溪沒事松了一口氣, 站住腳看向扇子前輩。小七奔到后, 林九溪搶先拍拍他的肩,表明自己沒事, 小七卻握著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寫了“司徒”兩個字。
林九溪一怔,大感意外,司徒家有這種高手?
搖扇子前輩這時候扇子也不搖了,正跟鬼帥陰陽怪氣地“深情”對視。
“笠陽你是何意?:
“這人你殺不得。”
“我偏要殺。”
“若是你贏得了我的話, 盡管動手。”
“我的事情你也插手?”
“插手又怎樣?”
不搖扇子的搖扇子前輩扇子一合, 往手心猛然一拍:“你想打架不是?”
鬼帥笠陽挑眉應(yīng)戰(zhàn):“我何時怕過打架?”
……
這二人看起來象是舊識, 開始大家只以為解釋解釋就云開日出、事情就算過去了, 沒想到越說越僵越來越劍拔弩張, 竟是隨時都會動手的樣子……包括林九溪在內(nèi)的所有人心頭開始打鼓:他們在莊子里開打,估計大家都要跟莊子一樣, 化著青煙裊裊升天了吧?
幸好還有個書生。
二人開吵之后,書生起初是望天,然后是扶額,到后來額上青筋直冒,終于開口道:“子煦,你遠(yuǎn)離塵世數(shù)百年,他一個晚輩,怎會讓你非殺不可?”
搖扇子前輩扇子一揚:“紫昀,不是我不給笠陽面子,我做了筆買賣,要用這小子的命來買我這個身。”
鬼帥冷笑:“我先把你這個身打到魂飛魄散。”
書生嘆氣:“子煦,非是笠陽有意為難,此子甚合笠陽心意,有意要傳他衣缽,你若將他一刀殺了,笠陽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搖扇子兄:“這有何難,天底下修行人何其多,你們到世間走上一遭,豈會尋不到合心意的弟子?”
書生搖頭嘆息:“其一,我們不會離開;其二,天底下修行的人自是不少,但合心意的弟子卻是難得。”
書生講的是實情,世人只道明師難求,卻不知天下雖大,要找到一個根骨心性都討自己喜歡的孩子,也不容易,何況還是這么個看不到人影的鬼地方。
到目前為止書生的思維都算正常,講的都是正常話,誰知他略一停頓后話鋒一轉(zhuǎn),下面的話讓所有人跌了眼鏡:“子煦,你看這樣如何,笠陽幫你殺掉此人,你既不食他的血肉,自是不欠他的承諾。”
扇子兄手一僵:“你們把他殺了,我何處寄身?”
書生指向眾人:“我這莊子里有這許多人,你大可重挑一個。”
所有人僵硬,這……這……這是什么邏輯?本來聽著書生還象個正常人,怎么說著說著就變得這么詭異了?
扇子兄哈哈大笑:“紫昀啊紫昀,聽你一本正經(jīng)地講出奸邪之語,當(dāng)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書生奇道:“這與奸邪有何干系?他欲借你殺人,不惜以身噬魔,自非良善之輩。而我不想與你為敵,自是要拿他開刀。這里眾人,哪一個不想早日離開,與你結(jié)盟即可脫離苦海,豈有不愿之理?”
這時候明家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返回,聽書生這么一講,立時明白了,感情這位扇子兄可以帶自己離開啊!當(dāng)下就有人轉(zhuǎn)開了心思:媽的,與其在這個地方苦熬,以身噬魔又如何?只要能夠離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哪知道他們有心人扇子兄卻是無意,扇子兄道:“紫昀,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笠陽想要這個弟子你就幫他,豈不知這具身體我也是喜歡得緊,怎不見你也幫幫我?”
林九溪聽得直翻白眼,心道你跟鬼帥能比嘛,人是“內(nèi)子”,你算老幾?
得,兩邊都不想放棄,走進(jìn)死胡同了,談判破裂。不過,扇子兄只一個人,書生鬼帥兩個人,多半不會吃虧,只是,一定不能讓他們在這個地方開打……
林九溪打起了如意算盤,完全忘了還有一種可能性:他的分量遠(yuǎn)沒重到讓兩邊開打的地步!
他這邊算盤珠子拔得啪啪作響,旁邊越成嶺突然插嘴道:“三位前輩多年不見,我這幾個小師弟廚藝不錯,不如我們整治一桌酒菜,幾位前輩先敘舊?”
林九溪很是仰慕地看向越大師兄:這幾位是啥身份啥氣場?他居然敢插嘴!而且,他這嘴插的恰到好處,這把梯子更是遞得非常到位,如果幾位大神不想打架,正好順著梯子下臺。
果不其然,越成嶺的提議馬上就被接受了。
看大神們準(zhǔn)備離開,林九溪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老老實實呆莊子里當(dāng)伙頭軍,還是收拾包袱趕緊跑路?還不等他計算出二者間的風(fēng)險與收益,鬼帥已經(jīng)對他說道:“你也來。”
神仙洞府是個什么樣?
但凡看過仙俠小說的人都會回答:瓊樓玉宇,雕欄玉砌,奇花清幽,仙霧繚繞……
林九溪少時也看過此類小說,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被嚴(yán)重誤導(dǎo)了──兩位大神住的地方跟瓊樓雕欄毫不沾邊,院子里也沒啥仙霧,事實上,不要說霧,連水氣沒有。
當(dāng)時鬼帥話一說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把他給卷到半空,還不等他回過神,已經(jīng)降落到了這個地方,準(zhǔn)確的說,是降落到了這間茅草棚子當(dāng)中──是的,書生和鬼帥住在茅草棚子里面!
當(dāng)然,此茅草棚子不同于影視作品中貧苦農(nóng)戶的蝸居,草色淡青非常有光澤,雖然沒有四壁,幾根原木柱子卻是直徑半米,屋頂足足有五米高,非常的透氣(廢話,墻壁都沒有當(dāng)然透氣),可惜,透進(jìn)來的是炎熱之氣,因為,這個地方位于沙漠之中。
天上掛著紅彤彤的大太陽,遠(yuǎn)處黃沙漫漫,近處則是個精心布置的沙漠花園──黃沙之中佇立著大塊大塊的巖石,巖石下生長著各種各樣的植物,有掛滿果實的桃樹,開著美麗花朵的仙人掌,星星點點散布于綠葉之中的鳶尾草,更有茅草棚子三間。
這時候當(dāng)中那間草棚里面正在舉行著酒宴,酒是越成嶺貢獻(xiàn)出來的香檳酒,菜是空間法器中取出來的幾個鹵味和涼菜(菜鳥們的家常菜正在制作當(dāng)中),而林九溪,則是侍立一旁的那位斟酒童子。說實在的,這么大熱的天,石桌石凳肯定燙得燒人,坐上去后還要不停地動用真元降溫,林九溪一點也不羨慕被破格提拔正襟危坐的陪酒人士越成嶺,只是,為嘛他要站這里倒酒?為嘛他的人生總是這么悲摧,總是遇見高他無數(shù)級的大BOSS?……
酒桌上扇子兄喝了一口冰鎮(zhèn)香檳,眉頭微皺,貌似不太喜歡:“怎么這味兒?”
越成嶺連忙解釋:“這酒是有些不同,勝在新奇。”
書生對酒沒意見,問扇子兄:“子煦,你怎會突然到此?”
扇子兄放下玻璃酒杯,嘆氣:“一言難盡。我當(dāng)年招惹上了一只貅獸,與之斗了個你死我活,最后她被我打到神魂泯滅,我也被她毀了肉身,兩敗俱傷啊。”
鐺鐺,林九溪腦子里的小電腦開機。
休?應(yīng)該是貅吧?貔貅中的雌獸。那個東西基本上算是神獸了,雖說“基本上”的意思就是說還不是真正的神獸,但是把只準(zhǔn)神獸打到神魂俱滅?這……
扇子兄繼續(xù):“此后我療傷數(shù)百年,半年前才算是恢復(fù)了功力。”
鬼帥譏諷他:“恢復(fù)了功力還用邪靈上身?”
扇子兄沉下臉:“笠陽你不用笑話我,你比我還慘,我好歹只是丟了肉身,你這三魂五魄嘛……”
書生打斷他:“子煦,說說你是如何找到此處的。”
扇子兄看他一眼,書歸正傳:“我療傷的地方在一處雪山上,靈氣尚算充足,被一戶人家挑作了苦修之所。幾年前這家的一個子弟被罰到山上苦修,我無聊之中便與他熟絡(luò)了起來。半年前他與我達(dá)成盟約,他用肉身魂魄作交換,讓我為他殺掉一人。我尋了數(shù)月終于發(fā)現(xiàn)那人蹤跡,沒想到晚去了幾天,趕到時他已經(jīng)出了意外,我又花了些時間才終是尋到了這里。”
書生說了句原來如此,然后看向林九溪:“你要尋的人是他?”
扇子君點頭:“不錯。此人應(yīng)是換了魂魄,他即是我正在找尋的司徒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