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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滿月

未央殿前,鐘罄聲聲。八輛香車盛滿了燃燒的沉香木。芬芳的精靈,遠近游走于鳳闕龍臺。

雖說是皇子的滿月儀式,但群臣臉上掛笑容都如紙剪的月亮,沒個活氣。每個人都時不時朝一個空位瞄上一眼,可惜最上首的席位始終只有一榻一案。阿宙并沒有到。

我懷抱太一坐在御座之側,微微昂著頭。偶爾也會有人和我視線接觸,但對方總是率先低垂下眼。我索性收起視線,微笑著凝注于太一。太一的眼睛就像黑寶石一般,嵌在孩兒面上。他的眸子似乎吸聚懸掛在我們頭頂的夜明珠的光芒,對嬰兒來說,是少有的專注。

天寰咳嗽:“開始吧。”羅夫人按照既定的規矩,將金色襁褓中的孩子抱在懷里,以均勻的步伐環繞著大殿。群臣不敢喧嘩,但竊竊私語之聲,卻如影隨形。我張大眼睛,每張臉似乎離我極其近,又似乎極遠,他們好像在笑,但仔細看,又像是滿面的肅穆。這時,天寰將我的手拉過去,拍了拍我的手背。

尚書令崔僧固率先起來敬酒:“皇上皇后,臣聞‘至治馨香,感于神明’。皇子生而朗秀,且體有異香。乃是天賜之福。臣向帝后敬酒,以為慶賀。”他一站起來,群臣都拿起酒杯,跟著敬酒。可是聲音參差不齊,也有不同的祝語。因此場面有點滑稽。我怕他們嚇著太一,往前一探身子,天寰壓住我的腿,耳語道:“沒關系。我的兒子不會怯場。”

等到皇子被抱到皇族女眷席位上,北海長公主元嬰櫻坐在首席,一見太一,就笑了。她笑得大聲,然后跑出席位,對著崔僧固之側端坐的丈夫說:“杜哥哥,你說他漂亮嗎?”

杜昭維一愣,旋即回答:“天子骨血。皇子當然漂亮。”

“他和杜妹妹誰漂亮?”

杜昭維環視四周:“自然是皇子美。”

元嬰櫻樂呵呵的轉圈子:“好啊,好啊,把他和我家杜妹妹做成一對兒吧。”

杜昭維又是一愣,喝了一大口酒。天寰搖頭而笑,我也忍俊不禁。

眾人跟著偷笑,元嬰櫻好像吃了龍肝鳳髓一般,自顧自轉回座位去了。

不過,經過不諳世事的公主一鬧騰,大殿內仿佛驟然明亮了許多。女眷們紛紛跟著公主來到羅夫人身旁,你一句我一句夸贊太一容貌可愛。人們似乎不約而同的得出結論:一切都定了,就這么辦最好。

這時,遠方的使節紛紛送上賀禮,一一在玉階前陳詞。此次我生育,南朝對我不聞不問。雖然在一般人看起來覺得他們冷酷,但我因此而感謝他們。我同他們,現在最好是讓人覺得沒有多少干系。高麗王的使臣上前,還沒有開口,就見阿宙如陣風似的卷入殿堂。他的姿態,就像一只蹲踞的豹子。群臣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到他深翠色的衣服上,他仰起臉,要對天寰行禮。天寰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直接就席。等他入座,高麗時節才講:“我王得知皇后安產皇子,便命小臣即刻來京。有王親書賀表一份,王云:皇嗣德量淵沖,英姿玉裕……”他照表宣讀,眾人立刻又倉皇四顧。我心里一動:皇子,不是皇嗣。一字之謬,倒是引起了他人心上的一根刺兒了。

天寰認真的聽他朗讀完畢,用明亮的眼睛掃了殿下每個人一遍,才含笑答道:“朕聞高句麗王喜好文翰,果然文字不亞于中原宿儒。”

那使臣跪拜致謝,我朝天寰望了一眼,就知道他還有下文。他用冷靜的聲音繼續說:“不過,太一乃是朕之皇子,并不能說是朕的皇嗣。我朝建國以來,開拓疆土,安撫子民。歷代先帝的辛勞,才留給朕這片江山。皇家立嗣,特別是我元氏立嗣。為嗣者,需德才兼備。太一,是朕之正宮嫡子。但他只是滿月嬰孩,不足以論嗣位。高句麗使者,遠道而來,不知者不足為怪。在座的諸位聽著,皇嗣之議,除非朕有旨意,不然不得再提。”他自斟了半杯酒,驀然對坐著聆聽的阿宙慢悠悠的說:“本朝勛貴,以朕之太尉王弟為首。君宙,你覺得如何啊?”

我事先已經預料到他內心有這個打算,但卻沒有想到天寰會在大庭廣眾挑明,而且還逼問阿宙。阿宙抬起臉,臉色如蠟,唇色也白:“此等大事,臣等不能妄議。可是時代猶如浪潮,父子相繼,才是天經地義。雖然皇上圣人之德,以社稷為重。但皇家立嗣,立嫡立長,太一尊貴,除卻皇上本人,誰可匹敵?臣弟支持皇上所言,若有人敢于密謀儲君之事,當從嚴查辦。”

說話間,羅夫人將太一抱回來。我將太一箍入懷里,方才好一番動靜,這小家伙居然睡著了。他身上的襁褓,雖然被沾染了女眷們的脂粉香,但依然有一股動人的香韻,沁入我心脾。

阿宙揚起脖子,好像想看清太一,我悄悄的把太一落到裙裾之上托著。阿宙的鳳目一瞬。

天寰緩緩說:“今日皇子滿月,眾人可開懷暢飲,不用拘束。天下大赦,百官皆可升遷一級。朕之五弟元君宙,素有戰功,又與朕同根,宜特別加封一萬戶。”

我撫摸了一下太一。阿宙推辭說:“皇上……臣弟不……”

天寰笑了笑:“你推辭一次,就加五千戶。一萬五千戶吧。宴席散后,你來太極殿。”

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不便發言。只見一群姣好女子,裊裊婷婷上殿來。我摸了摸太一額頭。天寰向來不喜歡女樂,可見是外間供奉的。天寰問我:“皇后覺得這群女樂容色如何?”

我淡淡笑道:“甚佳。難為有臣子留心為君主搜羅。”

阿宙聞言,打量了女子們幾眼。眼睛一閉,仿佛煩躁難耐。七王夾了一筷子肉,偏生這節骨眼上嗆到了,他捂住嘴巴咳嗽,躺倒在五哥身側。阿宙使勁拍他后背,也無法說話了。

我對天寰微微一笑:“萬歲,她們是要彈琵琶唱曲嗎?”

天寰點頭,一揮手。內侍們端上新鮮菜肴美酒,琵琶聲猶如春雷響起。

玉碗盛滿琥珀光,唯有那人,滴酒不沾郁金酒。阿宙真有點病容。

女子們演奏表演的是昭君出塞的故事。眾人本來心不在焉,但女子們技藝精湛,容貌又各有千秋。自然讓人們注意了起來。等到表演完了,眾人如夢初醒。雖說乃凄婉故事,依然美妙。

人們都在叫好。阿宙鄙夷的掃了掃一邊,舉起酒杯來飲。到了唇邊,才發現是空的。他也不放下杯子,兀自出神。鳳眼驟然清明,本憔悴的臉,又顯得明艷起來。他拍了幾下桌子:“好。王昭君,絕代佳人。一旦出塞,嫁為匈奴王,漢家之興衰,宜不能回顧了。本朝皇后,雖為南國先帝公主,但嫁給皇上,就與南朝涇渭分明。皇子滿月,遠近之國都送賀禮。唯有南朝不送。非但藐視我君臣,也是對南朝先帝忘恩負義。國對國的競爭,也是男人對男人的較量。漢與匈奴友好結親,送出昭君,是千古佳話。但若漢朝敗兵于匈奴,也要歸罪昭君,實在是舉國男兒的恥辱。今日殿上一曲,讓臣弟想起風雅少年。不知道天下大赦,那人是否也可還朝?”

“五殿下說錯了。如雅無罪,何來赦免?他要還朝,只需一語。但他寧在囹圄之中,也是一片冰心。”我聲音不高,藹然低頭:“凡是人總有抉擇,何為重,何為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本宮為元氏皇后,自當明白。明君當道,皇后奉養圣躬,調和內務。眾位,才是國政基石。后宮之重,不會重于滿朝文武,后宮之私,也不會私過赤膽忠心。”

我將太一抱在懷內,對百年等做個手勢:“本宮已對皇上奏明,凡是有嫌言涉及皇后,謝如雅者,并不等同于誹謗,理應有所賞賜。只有敢于直諫之人,才會指向皇后及親近之臣。可風聞言事,不如證據確鑿好。”我展顏。鬢發上的玉燕,在燈火下透亮。紅色的燕嘴,成胭脂色的斑點,被投射在太一的臉蛋上。

百年等人,將一堆奏折搬到廊下,百年宣旨道:“萬歲旨意,將此類奏折置放于廊下。散席后,諸臣可自行取回。若不取回者,也可堅持己見。明日赴御史臺,與謝如雅當面對質。”

一些大臣交頭接耳,另一些大臣低眉順眼,眾人也必定各有權衡。

天寰從我這里把太一抱過去:“風聞言事,朕向來深惡痛絕。鄭氏結黨造謠,才會淪落。一個人暗地里猜猜便也罷了,但偏偏捕風捉影的奏折全是一股腦的上來,說來說去還是那么幾句。朕到如今為帝十余年,難道還不可統馭你們?真的假不了,假的難成真。皇子出生,朕忙于國事,爾等中的數位老臣,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選納妃嬪。朕昨日看了幾位在二十年前上呈先帝的奏折。先帝雖然不用諫,但蓄意寬仁,特意封存讓朕長大后溫習。”太一醒了,小嘴輕輕的咬著他胸口的那片絲綢。

天寰不動聲色的將嬰兒向內翻轉,又說:“有一位老臣,二十年前你說說女色有害,說宮廷奢侈糜費,說文烈皇后乃正宮,不應疏離。那奏折,把先帝氣病了半個月。怎么過了二十年,換了個人。先是說嬪妃多多益善,又說自己侄女容色兼備,又說皇后固寵,非國家之興旺事。你們說朕面對你的奏折,作何感想?”

鴉雀無聲,我只記得昨夜天寰翻看一堆陳年舊折發笑,原來是這么回事情。

阿宙調侃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英雄氣短,廉頗老了。只不知是哪一位?”

只見一老臣面紅耳赤,突然出列匍匐:“老臣雖然老壽如龜,但寧死也不在皇上皇后,諸王大臣面前做縮頭烏龜。老臣有罪,老臣有私心。老臣今天回家后,即刻讓自家侄女剃度出家。只是皇上正當英年,皇子太少,皇后玉體違和,今后皇上還是要多加考慮此事。”

那老臣是宇文部族的。雖然是文臣,但因為是鮮卑人,還是有一股子豪氣。我凝轉眼眸,倒生出一股欽佩來。當年我與北帝婚約,朝廷里幾個老臣肯為我出頭反對?不過,若他們反對,我也不成這段姻緣了。

天寰:“好一個宇文家的人。皇后之病,因循療治,汝等不必操心。皇嗣之事,朕會讓你們都覺得公平。你當年奏折對先帝說有兩事為先:勵精圖治,統一天下。朕多年前,廢除選秀。就是為了不擾民間,專心理事。而今天下國家怎么樣?”

宇文老淚縱橫:“天下,只差南朝。國家,雖已富強,但才開始。”

天寰走到他的面前,把皇子交給他抱,他猶豫接過太一。太一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這老頭兒。

他本來在哭,但看到皇子,怔怔的,也露出笑臉。大概他的臉奇怪,太一發出一聲響亮的叫喚,大家都嚇了一跳,以為皇子要哭。但太一氣勢十足的叫了一聲后,卻安穩閉上眼睛。

天寰攙扶起他:“朕懂你的意思。此時此刻,朕需要你們,特別是老臣們為朕在軍政上多多出謀劃策,而不是忙著推薦美人,考慮皇子。來人,稍后用朕肩輿,點蓮花燈,送朕的宇文大人,崔大人兩位老臣回府。你的侄女,大可不必出家。至于這班女樂。”天寰眸光閃到阿宙,阿宙挺直肩膀,捂住杯子,好像準備說話。天寰道:“少年戒色。女樂對年輕人不好,這些女子,理應由太樂常分送給朝中諸老臣,頤養天年。”

我張開手,笑道:“人生七十古來稀。皇上有圣得。來,太一。”

太一到我的懷抱,又張開了眼睛。孩子太小,根本不能懂事,但我忽然覺得,孩子和我息息相通。心里暖和舒坦,感覺就像春日里坐在一層曬過日光的羽毛上,飄然欲飛。

我不經意轉身,阿宙對虛空處一笑,眼梢一挑,臉色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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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深井,太極殿內,流螢如線,逶迤光麗。阿宙和我們夫婦坐在一起,搓了手指,只是淺笑。他叫了天寰一聲:“大哥。”

他已經叫過三次大哥了,天寰和他膝蓋挨著膝蓋,這時說:“五弟你還記得這殿里的夏夜嗎?”

“怎不記得。我在這里長大的,大哥。我三歲來,十五歲分府,和你在一起十二年……小時候不懂事,不知道大哥有諸多難辦的事。”阿宙難得傷感,倒托出幾分文雅氣。

“我不難辦,我習慣了。”天寰輕聲說:“我去取一樣東西。馬上就來。”

阿宙見大哥離開,把胡床搬的離我遠一點,但身體前傾,比方才反而近了:“皇后要養好身體。我會輔佐大哥統一華夏的。我這個月來,每天翻來覆去想,怎樣對三個人都好,不,現在還有太一了,四個人。他的上半臉兒像你,我第一眼就瞧出來了。”阿宙口氣有幾分得意,但語聲有點變了。

“我只希望你開心,阿宙。”我說:“我當然希望南北統一。這樣就沒有南北,我也不是南朝公主,只是神州皇后。你要是能當好統帥,有多么威風?以前在酒樓遇到你,我之所以肯跟你同乘一匹馬,因為我覺得你應對張老先生,并不俗氣。我想:這個人就算一無所有,也能闖出些東西。我退則在宮為妻為母,進則要兼濟天下。有了太一,我常想:這世間因為離亂,造成多少殘疾之人?他們靠什么生活?又有多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不是人人有我的幸運。我的智慧是用來幫助更多的女人孩子的,還有我家鄉的人們……我也有此能力”

阿宙點頭,沉默片刻。流螢圍著梔子花插,成了一個心形。阿宙對我說:“皇后,太一好像太熱了,給他解開襁褓吧。”

是么?我笑了:“是我粗心 。這里也沒有外人,太一,讓你叔叔抱抱。”我將太一抱出來,他在襁褓里,穿了一個小肚兜。是我親手縫制的。云層后淺眠的黃月亮一探頭,我才意識到肚兜上面繡著匹小白馬。

阿宙低聲:“太一,太一。”他摸了摸太一的右手,泛起了淚光:“太一,你一定能長成男子漢。”他堅定的說。鳳眼里的花兒,好像在水氣下開的更加燦爛。

我有點兒難受。阿宙若哭,我大概也會落淚。可是太一突然笑了起來,還有“呵呵”之聲。他用腳丫踢著阿宙,阿宙也笑出聲來。奇妙的芳馨愈加濃厚,阿宙嗅了好幾下:“太一你是個香孩子,長大了不許偷香,要正大光明。”太一又發出笑聲,只盯著阿宙的臉龐。

“太一喜歡你。”天寰拿著一把小弓箭出現了。他把弓箭放在阿宙的腳跟:“五弟,這個是你兒時使用的。本來我想給兒子用,但現在……還是還給你。你留著,想想太極殿,想想我們兄弟。”他撫平了袖子上皺褶:“五弟,太一五歲前,我們要打下江南,這才是我們兄弟最重要的事。”他觀察著阿宙,一臉嚴肅。

“是。”阿宙瞧了瞧太一:“弟弟能懂,大哥,我知道太一為何喜歡我。因為我和他都是你養大的。”

天寰雪白的臉上,閃爍出一種靜謐的光彩。還是像水墨人物。

他拍了拍阿宙的手,阿宙陳述:“我來遲了。因為謝如雅的母親謝夫人在獄中,身體不適。我急忙趕去,才發現是那位夫人出身富貴,旅途勞頓,又不適應北方夏天。中暑而已。我請了上官先生去治病,還讓……”阿宙掃了一眼我:“讓我義妹崔惜寧前去謝公子府邸陪伴照顧她。大哥和皇后意下如何?”

我想起以前那夜,雪下梅花,崔惜寧溫婉禮貌的態度……她不樂于嫁給皇族……我張了張嘴:“皇上?……”

天寰道:“我倒想過這樁事,但如雅有主見,崔家……明日下令如雅回家,不得再胡鬧。”

阿宙捏捏太一胖嘟嘟的腳丫子:“我老師器重謝如雅公子。惜寧,但她書案上有她閑暇時抄寫過謝如雅父子的山水詩……所以總有些把握。”

如雅對阿宙有成見,阿宙為他謀劃婚姻,好像挺熱心。我再一捉摸,阿宙的深意……不由低頭。

天寰肅然橫他一眼:“五弟你……”他沒有說下去,唇邊笑渦一動。

我也捏了捏太一的腳丫,在手里它光滑可愛,我恨不得變成嬰兒和他一起游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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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入宮是十天之后,她老了些。在這年齡的女人中,她依然有韻。別人都是如一種香花,只有她舉手投足的輕快嫻雅,活象各種香花混合后,多年熏陶出來的。

她未語先笑,雖然穿著寡婦的素墨色衣,衣服也極雅致。

我的精神不如從前,因此還是歪在榻上:“夫人。”

“公主,不,該叫皇后宮了。”她眸子轉動的樣子,酷肖如雅:“皇后小時候叫光華公主,長大了該叫明光皇后。”她捏捏我的手臂。

“我不是明光皇后,倒像個病秧子。皇上說,至少要養病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我撒嬌說,以前在謝家同她一起,總是有說有笑。見到她,就輕松了。

她曖昧的一笑:“三百六十五日?瞧瞧,人家都羨慕你每日在宮里跟著那個人作伴,誰知道你們可苦了。我這趟來北朝,心里也安。黃河,泰山,我以后還有的見呢。見了北朝最出名的國寶,我已可以念一萬遍波羅蜜。”

“誰是國寶?”我問。

謝夫人坐在我跟前:“皇帝啊。以前在南朝,人人都說北帝風采。我想:還能比過我家老謝?老謝要同我訂婚時,我嫌棄他悶,謝家大,難當家。全為了他‘江左風華第一’,才委屈自己的。現在看到皇帝,覺得他……”謝夫人愉快坦誠的一眨眼:“嗯,也不比我家老謝差。”

我笑出聲來,她又捏捏我的腕部:“不太瘦,病的根本不重。大夫們常常嚇唬人,你要心情好,走幾步,過個半年就能好起來了。藥補不如食補。皇帝準我以后親自給你做些菜吃。就能把你養的白白壯壯的。”

“謝夫人……我老師他……”我難以啟齒。

“嗯,死了,人總有一死。可他死了,我們更要好好的活。而他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當初他臨死,我因為夫君去世守墓三年。這回借機如雅囚禁,我才有機會露面……”她打住話頭。

羅夫人入內,和她互相見禮,羅夫人道:“夫人是南朝一品夫人,不必客氣。您帶來那許多江南絲綢和禮物,為何讓妾身分發給宮人們?”

謝夫人擺手:“我是南朝人,到這里來陪皇后,我最多嘴,本來是家內的婦人。您這樣見世面的宮中人,不嫌棄多我這人就好。我若有不周到的,您不需顧慮,直接對我說。至于絲綢禮物,不足掛齒,聽聞人們說羅夫人最得體,我新來乍到,什么都要學,怎敢自專?夫人,這個……”她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白玉小盒:“這個是我自己調制的面脂。您取了試用。”

羅夫人一笑,圓荷端著冰鎮梅湯上來,殷勤道:“謝夫人,您嘗嘗。”她這小丫頭,全身煥然一新。

謝夫人端詳她,笑意滿滿:“這妹妹好伶俐。看了你,我這老太婆都不覺得天兒熱了。好孩子,怪不得你叫圓荷。”

圓荷臉頰上飛出一朵紅云:“謝夫人,您知道我?”

“怎么不知道。我家如雅說皇后最疼你,你也聰明著呢。”

圓荷低頭,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我望著情竇初開的女孩,突然有幾分感慨。

謝夫人看到乳母抱著的太一,將他抱起來:“太一皇子,好個模樣。長大了,也許是同本朝華鑒容一樣的美男子吧。”

聽到這個久遠歷史里的名字。我聯想到了昭陽殿,野王笛,還有野王笛里的秘密。

從謝夫人這樣的人身上,絕不會得到她兒子的秘密,正如別人從她身上,也得不到我的秘密一樣。眾人散去,謝夫人才嘆息一聲:“皇后,有德高望重者,到我府上提親,那位崔小姐品貌,我喜歡。可是如雅……”

“不急。讓他想想吧。強扭的瓜,也不甜。當初要是皇上一到長安就要了我,我肯定討厭他一輩子。”我說。

“讓他想吧,本來他今日該進宮謝恩的,但不知道為何,從早上睡到現在。他是被我寵壞了的獨子。”

“夫人別介懷。我把他當弟弟的。他不樂意,我們就再也別提了。”

謝夫人嗯了一聲,她環視四周:“北宮富麗堂皇,但終究少了點風雅。皇后心情要好,那黑色,墨綠,就該換成明黃,淺碧。要改的不少。”

“我……可別花費多了。”我說。

謝夫人一睨,有清高意味:“花費?皇帝還費不起?皇后,多想想自己,人活著就要快樂。別成全人家,委屈自己。對了。”她神秘的靠近我:“南朝出了件大新聞,好像還和你們有關,你要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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