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被部下自發恭稱為“小天師”的張狂,如今隨著地位的提升,已經將那個“小”字成功的拋棄了。身穿黃袍的張狂,面對眼前軍民所爆發出來的狂熱歡呼,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飄飄然的熏醉感。
這一刻,他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乃是天下的主宰,擁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任意按著自己的心意,倒轉乾坤,指點山河!
還好,“太平真氣”不愧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品”真氣。隨著體內真氣的自發流動,張狂立刻就從虛幻的認知中冷靜下來。
自從得到張角賜予的《遁甲天書》《人》之卷以后,通過幾年的堅持修煉,張狂在真氣的總量上沒有多少提高,但在真氣的精純上,卻已經是今非昔比了。而張狂修煉《人》之卷最大的收獲,不是學習到多少高深的道法,卻是在心境上能夠保持住一種冷靜的心態。
別以為這個苦修得來的成果并無大用。歷史上,有多少帝王將相,在成功前謙恭下士,折節請益;可在大功告成以后,卻變得驕奢淫逸,不聽人勸,最終晚節不保?
身為一名上位者,識別人才,任用人才,是他的本分。可是最重要的,卻是需要在登上高位以后,不被自己的權勢和成就沖昏了頭腦。
哪怕修煉了《遁甲天書》《人》之卷以后,只有能夠讓人始終保持平和冷靜的心態這一個用途,光憑這一點,張狂就覺得自己的潛心修煉,已經值回票價了。
對于一方勢力來說,其首領的能力和心性,是這方勢力發展潛力的重要影響因素。只要一方勢力的最高領袖不犯暈。這方勢力的發展就能夠保持穩定。張狂身為一方諸侯,可以說一舉一動中,都能對屬下百萬軍民,造成影響。能夠有效的保持心性上的穩定,比他能夠勇冠三軍還要重要。
更別說,張狂修煉到如今。還從《天書》中掌握了一些極為有用的“小”道法。
面對上萬拜倒的在場軍民,張狂身體一動,極為瀟灑的從馬背上跳下。然后,他步伐穩健的登上祭壇,來到跪坐的鮑出面前,朗聲道:
“鮑交才,默誦《太平經》,可有所得?”
“鮑信有所得?!?
“那可知我太平道創立于世,所求為何?”
“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不錯!”
張狂張開雙臂,對著祭壇下的軍民大聲說道:
“我太平道所求,便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若是有人一心奴役天下,吮百姓膏脂而自肥,即為天下百姓之大敵!張狂不才,愿為天下除害,還百姓以太平!”
說到這里。張狂的身體轉向鮑出,再次問道:
“鮑交才。若有人以天下百姓為芻狗,罔顧黎民生死,一心自肥。此是何人?”
鮑出圓睜雙目,怒喝道:
“此為國賊!”
“若太平道欲為國除賊,你意若何?”
“唯命是從!”
得到鮑出響亮的回答,張狂滿意的點一點頭。大聲宣布道:
“以天下為己任,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為我太平道之任!鮑交才天下英才,堪為我道之爪牙!既有重任,不可無力。前世之力。還賜汝身!且忠且信,好自為之!”
說罷,張狂全身銀色光芒大作,閃耀得祭壇下的軍民驚為天人。接著,他的一只手指點在鮑出的額頭上,將鮑出全身也用銀光包容起來。那一剎那的光華,直到數十年以后,依然有人能夠記得!
“天師萬福!”
見到如此瑰麗的景象,祭壇下的上萬軍民再次齊刷刷的拜伏在地,為“天師”張狂的驚人法術贊嘆不已。
等銀光一閃而過,眾人抬起頭來,但見跪坐在祭臺前的鮑出,神采奕奕的挺拔站立起來。下一刻,他大喝一聲,手中腰刀出鞘,揮舞之際,刀鋒上發出一道粉紅色的光輝,飛速掠過十丈開外,擊中了一面五尺高的夯土墻壁。
“砰!”
看起來極為堅固的半截土墻,被這道刀氣擊中,發出一聲悶響,立刻濺起無數的土灰殘渣!等土灰散去以后,只見土墻上清晰的留下了一道四、五尺長,七、八寸深的刀痕。見到這一幕,旁觀者無不心中駭然:
“額地娘呀!還有這樣的武功嗎?”
“好厲害的‘戰炁’!”
“這一下子,要是落在人的身上,那豈不是要將人給腰斬了?”
議論之中,眾人紛紛將敬畏的眼神投射到鮑出身上。不知是哪一個首先叫起來,場中立刻響起了一個一致的聲音:
“萬人敵!”
“萬人敵!”
“萬人敵!”
…………
小試身手的鮑出,正有些發呆,猛然間被祭壇下的聲音驚醒,立刻將臉漲得通紅。他一下子單膝跪倒在張狂面前,昂著頭大聲宣誓道:
“從今以后,唯命是從!”
從鮑出口中吼出來的聲音,一下子壓倒了祭壇下千百人的齊聲。聽到成功晉升“萬人敵”的鮑出如此對天宣誓,祭壇下的圍觀軍民無不再次拜伏于地,齊聲祝頌道:
“天師萬福!”
安然的享受著這一切,張狂好在有太平真氣的冷靜效果,不至于得意忘形。他看著臺下的上萬軍民,心中知道,自己在治下百姓中的威信,已然又深重了一分。而被鼓舞起高昂士氣的太行軍軍將們,在面對張楊的敵方援軍時,勝算自然又高了一分!
張楊當然不知道在太行軍中所發生的這個變化。此刻,他統御的大軍,距離太行軍主力所在,還有整整一百里地。雖然太原郡可以算是己方勢力,上黨軍的行軍能夠算作境內行軍,但對太行軍頗為忌憚的張楊,并不愿意貿然行事,免得一不小心中了太行軍的埋伏。
為了安全起見,張楊每天率軍只前進三十里地便安營扎寨,還在隊伍的前方派出斥候,一直探查到二十里以外。這讓跟隨著張狂軍來援救太原的諸多豪強私兵們,很是腹誹不已:
——這也太他娘的謹慎了吧?
——所謂“救兵如救火”,張太守如此磨蹭,晉陽若是被攻破了,那可如何是好?
щщщ? ttκá n? co
在張楊帶往太原的援軍中,除了他麾下的三千主力精兵,還包括了來自上黨的三千豪強私兵與太原南部的四千豪強私兵。有了上萬兵馬在手,張楊才會有信心與張狂正面干上一仗。以寡敵眾的蠢事,才不是張楊這個沙場老將會干的事情。
并州民風驍勇彪悍,民間習武成風,向來是大漢優質兵源地之一。這些豪強的私兵,單是從個人的戰斗技巧來看,平均水平并不比張楊的上黨郡兵差。就算是比較起雙方的武器裝備來,私兵們也只是略微遜色一籌。外加上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即使以張楊手下的三千精銳,真要打起來,怕是也難以戰勝這為數達到七千的豪強私兵。
只是,這七千人分別屬于二郡七縣的二十多家豪強,彼此間各不相能,不能齊心協力。甚至還有些豪強之間,彼此積怨甚深。所以,若是沒有張楊這位在并州頗有勇名的大漢將領作為主心骨,哪怕豪強們的實力再強上一倍,他們也沒可能會聯合起來,膽敢去找太行軍的麻煩。
張楊雖然武藝不錯,可是性子偏軟,其實并不適合作為一方首領,獨當一面。一路上,他又需要豪強們沿路提供軍需糧草。所謂吃了人的嘴短,考慮到軍需供應,面對那些隨軍的豪強首領,張楊自然就越發的拉不下臉來。
如此一來,豪強首領們也沒了顧忌,成天在張楊面前,旁敲側擊的督促他加快行軍速度,好早些救援晉陽城于水火之中。這樣的話,等到擊退太行賊,張楊可以成為晉陽城新的主人,而他們這些隨行有功之人,也就能夠從太原一郡的寺衙里的好職位中,挑選一批肥缺,作為出兵的報酬。
但是,張楊雖然脾氣好,倒也不至于沒有自己的主意。他抱定了穩妥的打算,無論隨軍豪強如何催促,堅持不更改行軍的速度。張楊的主將地位擺在這里,他既然堅持安全第一,豪強們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以至于激怒了太守。
所以,當張楊大軍來到距離晉陽城三十里開外處,太行軍的預設戰場時,張狂已經率領太行軍主力,在此地多等待了兩天時間。
張狂本打算趁張楊大軍遠來,立足未穩之際,先給他來一個以逸待勞,迎頭痛擊。不料張楊乃是漢軍宿將,也許提不出什么奇謀,出不了什么奇兵,但一個“穩”字,卻足以讓張狂的圖謀落空。
距離太行軍大營還有足足十五里地,張楊就命令部下士卒,在一座比周圍高出十丈有余的小山包附近扎營。他在仔細查探過地形后,依托地勢,讓士卒修建了不少臨時防御工事。接著,又讓手下沿著大營寨墻,每五十步搭建一座四丈高的木頭箭樓。
瞧這個架勢,張楊根本就沒打算繼續前進,與太行軍交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