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碰到過她這樣女子,司馬良一時僵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各種滋味在心中上躥下跳,想要開口要回來,話還沒出口。
穆九歌已經笑意盈盈的回過頭,故意激將他:“怎麼,二公子莫不是看不上我二妹這種名門閨秀,偏生喜歡粗俗不堪的鄉野女子。”
“自然不是。”說著氣憤的甩袖而去。
人走樓空,甄氏還沒能回過味來,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女的庚帖送去丞相府,那相爺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用這種方式把女兒嫁進門,日後的日子鐵定艱難。
但穆琳瑯是開心的,開心的咧著嘴在笑,看穆九歌的眼神都變得格外柔和。
穆九歌只覺背上生寒,甩了甩廣袖就走了。
顏瑤早回來了,坐在廊下曬著太陽在等她,一見她回來,立馬閃身進了屋,穆九歌緊隨其後,她合上門忙問:“你說去添把火,添把什麼火?”
“火氣唄!”顏瑤臉上帶著壞壞的笑,俏皮的聳著兩肩:“我去門口喊了一嗓子,明日整個長安都會曉得穆琳瑯訂給司馬良那個僞君子了。”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還似乎真的聽到氣震山河的一嗓門,穆九歌並未開心,反而有些擔憂道:“你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去,不怕喬氏同你秋後算賬。”
顏瑤指指外頭,悄聲解釋:“我變成桃紅模樣去的。”
穆九歌頓時笑了起來,她靜默片刻,頗有些憂慮:“這把穆琳瑯強塞進丞相府,這丞相夫人能甘心,她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她猶記得,昔日,司馬良娶了穆琳瑯,
在丞相夫人可沒討到便宜,也是吃盡了苦頭。
“那不正好,讓他們自相殘殺,省得咱出手。”顏瑤抓了把瓜子,噼裡啪啦的啃了起來。
穆九歌的眼珠子溜溜的轉:“不,我的意思是,若丞相夫人堅持不讓穆琳瑯進門呢?”
她早有下一步計劃,簡單粗暴萬無一失:“若穆琳瑯還不給力,連個渣男都降不住,我就他們二人下劑猛藥。”
穆九歌好奇,跟往常一樣湊過去,地上問:“什麼猛藥?”
顏瑤賊兮兮的一笑:“春藥。”
穆九歌臉皮薄,臉上瞬間染上一層豔紅。
甄氏左想右想,關乎女兒幸福,還是決定得同穆封好好商量商量,甚至把遠在國子監的穆博文也叫了回來。
穆封一聽,穆琳瑯真攀上丞相府這門親事,笑得合不攏嘴,他的仕途靠不了,只能靠嫁女兒攀兩門顯貴,而且還是丞相府,他焉能不應:“這是好事,好事,夫人你快準備準備,早把這件事訂下。”
“老爺!”甄氏沒想到他一點遲疑都沒有,不免要發些牢騷:“那丞相夫人並不喜歡琳瑯,顯然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穆封不以爲然:“可二公子不是親口同意了麼再說了,那羊脂白玉玉佩也收下了。”
“話雖如此,可……”當時的情況有些混亂,她也說不出那種感覺,但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出發,她覺得這不是一門好姻緣,司馬良的眼裡對穆琳瑯沒有那樣的情誼,她作爲過來人看得非常清楚。
穆封心裡是喜滋滋,斷然不會在意甄氏那點婦人之仁:“你不是一直要咱女兒攀高門麼,如今丞相府可就是頂頂的高門,錯過了以後就難遇上了。”
與他夫妻近二十載,自然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也不再勸,轉頭把希望全寄託在穆文博的身上,可連喊幾聲,穆文博的魂兒就像掉了似的,也不理她下意識去推了一把。
穆文博猛地回神,撞上甄氏銳利的目光,忙說道:“我在想夫子佈置的課題,我覺得父親說得對,不久後,我就要科舉,若是能搭上丞相府,日後我定能平步青雲。”
父子倆一個德行,甄氏氣極,但穆文博的話她也聽進去了,搖擺的心逐漸落定。
書房的門從外被打開,穆琳瑯從外衝進來,態度堅決朗聲說道:“娘,我心意已決,非丞相府不嫁。”
穆文博笑著打趣她:“妹妹,以後成了丞相府的少夫人可別忘了提攜哥哥一把。”
“哥哥,你說什麼呢!”穆琳瑯兩頰飛上兩抹豔紅,扭捏的低聲抱怨道。
穆文博笑笑,拱拱手向二人告辭:“父親,母親,我先回書院了,科舉在即,可不能耽誤。”
甄氏半信半疑,瞥了眼外頭漆黑的天:“天太黑了,明早再回去。”
穆文博臉上依舊維持著得體的笑,將甄氏的提議一口回絕:“那可不行,我該溫習的書還沒看呢,若明日夫子提問我不會,得挨板子的,到時丟的可是咱們穆家的臉面。”
穆封見兒子如此用功很是欣慰,便打發他走人:“走的時候多帶兩個家丁。”
穆文博咧嘴一笑:“是的,父親。”他步伐飛快,轉眼間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
第二日,穆九歌顏瑤特意出爲了趟門,果然街頭巷尾都討論穆琳瑯要嫁給司馬良的事。
不過,說法卻是另一種說法,與她們所放出去的截然不同。
整個長安上至權貴下至百姓都在傳,丞相府二公子原本是同穆家大小姐訂的親,可丞相二公子要與穆家二小姐看對眼有了首尾,穆家也欣然成全這段姐夫與小姨子的荒唐姻緣,但是配合著司馬家,先把穆大小姐從老家接了過來先退親,再同二小姐穆琳瑯交換庚帖信物。
昨天丞相夫人親自去了穆府,正是爲了那樁事。
茶樓裡,說書先生把這段事當故事,搖頭晃腦講得繪聲繪色,就同自己看到的那般。
隱在人羣裡喝著茶水吃著瓜果的穆九歌卻納悶了,同顏瑤低聲道:“是哪個這般傳的,我可一點都不想成爲他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顏瑤垂下眼,沉思片刻,狀似隨口一說:“說書的編的,編得越像那麼一回事越賺錢。”
“可這也太像那麼一回事了。”簡直和她前世沒什麼兩樣,穆九歌實在奇怪怎能比如此巧合,她苦思不解。
良久,顏瑤狀似不經意的一問:“那你覺得是誰把消息放出去去。”
“司馬良受此大辱不可能再把自己推出去作爲茶餘飯後的笑談,也不可能是甄氏穆琳瑯一流,要編也會編個,癡情男女勇鬥惡毒粗鄙毒姐,最終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一段才子佳人動人的愛情故事開始上演。”穆九歌將知情的人物一一排除,她說完自己先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也不可能是府裡的丫鬟婆子,我在府裡不得寵沒人會爲我出頭,他們犯不著爲我得罪抹黑甄氏母女開罪他們。而且,這種輿論幾乎是把我的不好全部摘除了,還特意把我強迫司馬良娶穆琳瑯的事隱掉了,到底是誰在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