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公孫涼目瞪口呆,睜大雙眼看著四周的那些屬于南疆的士兵。
剛蒙蒙亮的天色,倒映著五彩霞光,透過云的縫隙,照射在眾人的臉上。
公孫涼的表情帶著幾分震驚,忽然見到了人群之中走出了一個人。
第一樓的那個黑衣人,見到這么多人同時將他們包圍,不由得將袖子里的匕首拿了出來,一臉戒備。
宮琉煜將云傾嬈放在地上,兩人肩并肩,面對著那些拿著弓箭的眾人。
公孫涼微微咬牙:“我不知道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話,在剛才我只要不告訴你們出口就好了,為何還要浪費時間!”
公孫涼說的這話十分有道理,如果是她的話,他們根本不可能從暗室之中走出來。
宮琉煜皺了皺眉,卻沒有全然相信公孫涼的話。
他并非多疑,而是本性使然,對任何會造成危險的事情,都要存上幾分戒備。
云傾嬈站在他身旁,掃了一眼包圍他們的那些弓箭手,就算宮琉煜武功高強,可他自己一個人離開倒不是很難,帶上她就不行了。
那些人群之中,后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一整夜未見的南疆王,終于再次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涼兒,果然是你!”
公孫涼臉色一變:“你算是什么東西,竟然還敢自稱南疆王,真不要臉!”
她開口就是一頓辱罵,南疆王卻臉色都沒變化。
仿佛早就知道會得到公孫涼的咒怨,他輕輕笑了起來:“成王敗寇,自古本就如此,你自己以為這里別人不知道,可是當年你爹娘還有你留下來的那些人,本王可都是有好好審問的,你覺得,以本王的手段,想要知道點兒什么事情還難嗎?”
公孫涼臉色煞白,猛然后退了一步。
“那他們人呢,都死了?”
“他們一個個都忠心的很,本王就送他們去見你的父母了,放心,本王也會送你一程的!”
南疆王原本的溫文爾雅已經消失不見,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腹中藏著無數詭計的陰謀家。
云傾嬈總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看了公孫涼一眼之后,忍不住拉了拉宮琉煜的袖子。
宮琉煜對公孫涼的懷疑是沒來由的,也不知道他為何針對一個小丫頭。
宮琉煜目光平靜,那雙仿佛藏匿萬千星芒的眸子里,劃過一道流光。
“阿瑤,靠近一點兒!”
“什么?”
宮琉煜一句話沒說,直接將她拽到懷里。
“一會兒對方要是放箭,你就閉上眼睛,藏在為夫懷里!”
云傾嬈一瞬間明白了什么,瞪大雙眼看向宮琉煜,她心中微微有些難受,猛然搖了搖頭:“你不能受傷,丟下我,自己走!”
宮琉煜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很好聽,一雙眸子閃閃亮亮的,就像是平日里他看她那樣。
他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頭,站在萬軍叢中,即便面臨困境,臉色也從來都沒有變過一下。
他就像是她的天,只要他一刻不倒下,她就好似有無數的活下去的動力。
“阿瑤,乖!”
那清朗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云傾嬈耳邊慢慢蕩漾
著,就像是在哄孩子般,柔軟的讓她心口發顫。
異樣的預感,讓云傾嬈的心像是被揪成了一團。
她在想,如果這次真的逃不過了,她寧愿和他一起死在一起。
這樣也好。
反正她早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死后能夠有一個人陪伴,就算做鬼也不虧。
周圍的弓箭手已經將弓箭舉起,只等著南疆王一聲令下。
而那個南疆王,也沒有絲毫要放過眾人的意思,眼中的殺意明顯的很。
云傾嬈微微抬起頭,想要抓住宮琉煜的袖子:“要死一起死,我不走!”
宮琉煜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低聲輕笑:“阿瑤,我怎么舍得你再死一次呢?”
他閉上雙眼,眼底的星辰沉寂,陷入濃濃的黑暗,云傾嬈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身上一麻。
她唇角動了動,喉嚨滾動一下,沒等說出話來,就躺在了宮琉煜的懷里。
她對毒藥免疫,可卻對點穴毫無辦法,在失去知覺的最后一刻,她眼前飄蕩的是漫天數不盡的箭雨。
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下來,她仿佛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在黑暗之中徘徊,云傾嬈感覺身體仿佛已經飄在了天上。
猛然間,一束光芒點亮了這片空間,就在她眼前不遠處,仿佛出現了一個白衣黑發的男子身影。
她不斷追逐接近,可那身影卻越來越遠,逐漸的遠離了她的視線。
是誰……那人究竟是誰。
腦子還有些混沌,云傾嬈在想起那人身份的剎那間,驟然驚醒。
她一瞬間瞪大雙眼,刺眼的光芒讓她差點兒流出淚來,她連忙緩了緩心情,四處看了看。
這是一輛馬車。
馬車還在行走,云傾嬈就躺在馬車的座椅上,剛才的一陣搖晃,就是因為馬車顛簸的關系。
“咳咳!”
她剛想開口,嗓子一陣沙啞,還沒等說話,先咳嗽起來。
手臂一疼,她詫異的低下頭掃了一眼,驀然瞪大雙眼。
她的手上還包扎著雪白紗布,因為疼痛,看上去是受了傷的,那天的箭雨猛然出現在云傾嬈的腦海里面,云傾嬈一把掀開身上的薄被,大聲喊道:“宮琉煜……宮琉煜!”
一連喊了兩聲,感覺到馬車停下。
一個人掀開車簾,手中端著一杯水看向她。
云傾嬈不認識眼前這個男子,男子劍眉朗目,雙目精光閃爍,倒是有些眼熟。
“你是誰?這是哪兒,宮琉煜呢?”
一連三個問題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她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
擔心,害怕,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
對,她在害怕。
她如果沒有受傷,還會心存僥幸,覺得他們從那地方逃出來了,可是沒有。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不會受傷,宮琉煜更是不會允許她受傷。
他人呢?他在哪兒?
男子一句話沒說,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拿著水的手一動不動。
云傾嬈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有些虛弱,也沒有逞強,先喝口水潤了潤喉嚨。
“你……是那天出現的第一樓
的刺客吧,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三天……
云傾嬈心中驚訝,手中的杯子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那……皇上呢?”
男子垂下眸,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將車簾撂下,趕著車要向前走。
云傾嬈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像是浸泡在冰水之中。
他沒說話……那是不是……
她不敢去想剩下的事情,可她感覺,自己的理智在逐漸崩潰。
她一把掀開車簾,直接出現在那人身后,不顧手臂上的傷口,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不說話可以來,我自己去找,這是哪兒,你要帶我去哪兒?”
都怪她,他們不該來南疆的,又或者,根本不該離開皇城。
如果沒有這回事,宮琉煜此時還好好的當他的皇帝。
該死的人是她,根本不該是宮琉煜。
云傾嬈想到這里,緊閉的雙眸睜開,她在打算跳車。
男子發現了她的意圖,冷冷說道:“主子若是知道,他用命保護的女人要自己找死的話,應該很后悔吧!”
云傾嬈渾身一僵硬,腦袋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炸開。
“你說什么?”
云傾嬈不解的轉身看他,男子沒有多看她一眼,手指依舊抓著韁繩。
“宮琉煜……是第一樓的主人?”
男子沒有說話,可卻像是簡介默認了。
這個認知,將云傾嬈轟炸的體無完膚。
她靜靜的站在馬車車轅處,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的腦海中,全都是之前在茂城發生的一幕,第一樓的殺手,宮琉煜替她受傷,她忍不住動心。
這一些事情連貫在一起,一幕一幕的相接,得到的答案,卻讓云傾嬈感覺有些混亂。
她不知道此事該如何開口,如何去想,但是宮琉煜隱瞞了她這么大的秘密,當真讓她感覺不可思議。
她那么相信他,信任他,從來沒有產生過任何懷疑,可如今,這個第一樓的殺手居然說,宮琉煜是他的主子……
那么,那些刺殺,全都是宮琉煜給她演的戲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對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人就是這樣,信任建立起來十分困難,可一旦崩塌一個角落,整個就會支離破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云傾嬈才總算從沉思之中緩和過來,她目光驟然堅定了幾分,忽然有一種,想要當面質問宮琉煜的想法。
他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怎么還會這么去想宮琉煜,她根本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宮琉煜欺騙她隱瞞她也沒有什么好處,她已經沒什么好失去的,唯一還能支撐她的,就是她對宮琉煜的那份信任。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頓了頓,像是覺得這個問題不會得到什么重要的答案,又換了一個問法:“你和追殺我們的第一樓,是不是一伙的?”
“不是!”
終于得到了這兩個字,云傾嬈心中的大石頭,猛然落在地上。
她不害怕宮琉煜對她有所隱瞞,可她害怕的,卻是他的欺騙。
“他人呢?你主子他人在哪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