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兒，你醒了。”睜眼之際，見著的不是一心相見的歐陽昶曦，而是在這兒多時的慕晟熙。

見到慕晟熙，還有他身邊一個不認識的老者，歐陽落頓時就明白了些什么，直言質問：“你對我做了什么？”

“幻術，剛才那些只是幻影。”慕晟熙輕松地回答，手一揮，那老者就徑自出去了。

“這么說，夢里那些都不是真的了。”歐陽落大舒一口氣，真是嚇死她了。緊接著，她翻身下床，穿好衣衫。經剛才那么一鬧，他迫切地想要回到堯國去。

剛走沒幾步，慕晟熙的聲音卻又突然在背后響起：“如果你現在回堯國，見到的就是那樣一出場景。”

歐陽落停止腳步，轉過身，臉刷地就陰沉了下來，“你是在要挾我嗎？”

“既然你這么想，我也不愿意這么做。”慕晟熙淡淡地說著，沒有一點挽留的意思，歐陽落卻是怎么也走不了了。

轉瞬一想，又說：“這本就是你早已設好的局，即使我不回去，你也會這樣做吧。”

被歐陽落懷疑已不是第一次了，慕晟熙亦是無所謂：“這確實是早已安排好的，不過我愿意為你改變，如果你留下來的話。”

慕晟熙連自己都無法明白，為什么遇到了這個女子，自己就一再改變。不管她怎么對他，就是一心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不計后果。

“你要怎么改變，難道你會放下唾手可得的堯國嗎？”歐陽落不禁覺得好笑，慕晟熙絕對不會為了她放棄這大好江山的。他們辛苦謀劃了二十幾年，就等著這一天了，怎么可能放棄呢？

“確實，我不會放棄征服堯國，但我可以換一種方式得到，不讓歐陽昶曦承受那樣的痛苦。”慕晟熙毫不隱瞞地將自己的心思呈現給她，只因不想欺騙她。

“換一種方式？除了大軍攻城外，還能有什么方式？那樣，死的將會是更多的無辜百姓。”

還沒等歐陽落分析完，慕晟熙就又接過了她的話：“你應清楚，這九國亂世，只要一天不統一，就一天得不到安寧。戰爭無法避免，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所以我們絕對不可能放棄堯國，養虎為患。”

停頓片刻，他又徐徐說：“其實，我們辛辛苦苦謀劃這么多年，為的就是盡可能減少對百姓的傷害。二十多年前，父皇滅夜、靈、衛三國，大軍就已是傷亡慘重，所以絕不能再以同樣的方式得天下，于是才有了景國一路設計，暗中謀害的局面。在堯國，歐陽昶曦是我們的棋子，利用強加給他的仇恨，犧牲一人換取千萬百姓的安寧，不一定就是陰險的舉措。同樣，天云寨中的天鷹也是我們安排進去的，只是他最后還是投向了君韶翊，導致得斉山傷亡慘重。而在昊國，安排的人卻是我的親妹妹。昊國五公主，其實早就生病夭折了，現在的五公主，是小妹易容而成的。她在昊國隱藏了這么多年，暗中向昊宣宗下慢性毒藥，時候一到，突然駕崩，再引起四子爭位的內戰，昊國也就傷的差不多了。如此，我們才能輕易地拿下昊國。這些都是景國臣民犧牲自己，花費二十多載心血換來的，所以，我們不可能放手。”

“如此說，你該明白了。”一遍解釋下來，處處都是心血，慕晟熙更加不愿放手了。

“如你所說，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既然堯國你終究不愿放手，我自然是會回去了。”歐陽落此刻心里明朗，那些個恩怨情仇也看得淡了。不管這天下終究歸誰，她只想在艱難的時刻，陪在他身邊。

“如果我不允許呢？”慕晟熙知道，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寧愿做一回惡人，也不愿放開手。

“那就請便吧，我心已決，就算是讓我死也不會改變！”

歐陽落誓死不從，讓慕晟熙很是無奈。她有她的執著，而他亦有他的執著。有時看來，他們二人應該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確實有緣無分。

“我真的弄不明白，他曾經那樣傷害你，如今又已是一無所有，你為什么還要選擇他？”

無論從哪方面來所，慕晟熙都比歐陽昶曦要好過千百倍，卻就是弄不懂，為什么歐陽落一心只記得歐陽昶曦，或許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其實，人就是一種特殊的怪物，越是明白他的不好，越是關注他。有時，不是我想去選擇他，而是他悄無聲息占據了你整個心，縱使全部都是恨，卻也讓你別無選擇。所以，我無從選擇。如果硬要給你一個理由，那就是，你現在天下在握，應有盡有：而他，卻只有我了！無論最后是生是死，我都得去陪著他！”

人，總是這樣，在一切美好都被毀滅得所剩無幾了，才看清自己的心。

但愿，一切還來得及！

說完這一番話，歐陽落打定主意要離開，就算死在了景國宮內，但至少，靈魂也會回到他身邊。

“十年換一面！”看著即將遠離的人影兒，慕晟熙只得逼出這樣五個字，“我讓你回堯國陪著他，但你得再回來。十年為限，如果十年我還無法得到你的心，我便放你離開。十年之內，我保證他的安全。”

“多謝成全！”

淡淡一句道謝后，歐陽落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她已明白她心上的人兒是誰，所以，不管再過多少個十年，她都不會愛上他。

十年，她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