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冰燕到紀委這么些年,辦的案子也不少了,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囂張的人,她氣得兩眼噴火,指著馮志怒道:“姓馮的,你少裝蒜,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別怪我們沒給你主動交代的機會。”
馮志聽到她這話,不怒反笑:“這位紀委領導,你既然知道我姓馮,想來也應該知道我的名字,為什么還假裝不知,一定要我回答啊,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說完,馮志還有些輕蔑地看了卓冰燕一眼。
這時,吳克劍見勢不對,急忙站起來,先向卓冰燕使了個眼色,然后望著馮志說道:“馮志同志,你也別激動,我們這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配合一下。”
吳克劍的語氣顯得十分親切,馮志自然也不便再借題發揮,就望著吳克劍道:“這位同志的話我愛聽,對了,還沒有請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吳克劍聽到馮志這話,真有點哭笑不得,這哪里像是紀委在和犯了錯誤的人談話?倒像是自己在向馮志匯報工作。
不過,他看到馮志這般有恃無恐,頓時多了個心眼,就笑著介紹道:“我是市紀委紀檢監察一處的紀檢員吳克劍,這是我們處的卓冰燕同志,今天我倆奉命代表組織和你談話,希望你能以對黨忠誠的態度,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吳克劍決定不在那些常規的程序上計較了,而是直接奔向主題。
“好,既然你倆代表組織上,我一定如實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問吧。”馮志這時也端正了態度,鄭重地說道。
看到馮志十分認真的坐好,吳克劍向卓冰燕使了一個眼色,然后開始問話。
吳克劍的問話,還是很有技巧,他先問平湖縣開發區那個場平工程的承包情況。馮志聽到這話,隱隱猜到有人在這里面做文章,就如實地把當初縣里的資金情況、以及準備讓人墊資進場等情況一一說了,同時也說明了郭大東和伍成峰兩家公司,是自己看到本地沒有企業愿意墊資進場。迫不得己。自己才厚著臉皮找來的這兩家公司。
至于吳克劍在談話中,問這兩家公司和自己的關系時,馮志絲毫沒有隱瞞自己和他們早在新原縣的時候就認識,只是對吳克劍所問的。自己有沒有收這兩家公司的好處費時,他一下子站起來,說道:“吳領導,你這是什么話?難道你們懷疑我在其中得了什么好處?”
卓冰燕這時狠狠地盯著馮志,突然插話道:“收沒收好處。你自己清楚,如果沒收好處,你銀行里的錢從哪里來的?”
卓冰燕這話一出口,頓時就后悔了,本來,按她這些年辦案的工作經驗,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只是她在剛才被馮志氣得不輕,這時看到馮志一下子站起來。表現得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心里一快,就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吳克劍在卓冰燕的話剛出口,就知道事情要糟了,本來。按照他們事先定下的方案,是來一個循序漸進,只等馮志的精神松懈,就給他來個突然襲擊。沒想到卓冰燕沒有沉住氣,一下子就把這事給拋了出來。
馮志冷冷地掃了兩位一眼。漠然說道:“看來你們已查了我的銀行帳戶,想來我的辦公室和住處,你們也搜查了吧,有什么收獲?需要我做什么解釋,都說出來吧。”
吳克劍看到馮志的怒氣漸盛,他只得說道:“看來你是一個聰明人,那我們也不用遮著掩著了,有幾個事,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你先說說和劉蘭的情況吧。”
“劉蘭?”馮志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怔。
吳克劍看到馮志的表情,兩眼盯著他,繼續說道,“就是原平湖縣政府招待所為你打掃房間的那個服務員。”
聽到吳克劍說的是小劉,馮志不由一緊,忙問道:“你說的是小劉啊,她怎么啦?”
看到馮志的表情里透出關心,吳克劍心里一喜,追問道:“馮志同志,你說說和劉蘭的事吧。”
“我和她有什么事?”馮志回過神來,看來有人想在這上面做文章,接著,馮志還是把自己和劉蘭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卓冰燕聽馮志說自己和劉蘭,只是工作關系,不由把嘴一撇,說道:“馮大局長,事情恐怕沒這樣簡單吧,有人親眼看到劉蘭半夜進了你的房間。”
“有人是誰?我要當面對質。我再說一遍,我和劉蘭沒有半點超出原則的關系。”馮志沉聲說道。
因為劉蘭還沒有回來,吳克劍也不再多問,而是直接把話題對準了馮志那張卡。
“馮志同志,劉蘭的事,我們會調查的,你還是說說你銀行卡上的一百萬,倒底是怎么回事吧?”吳克劍在說這話的時候,那雙眼睛,緊緊盯著馮志,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異動。
問題果然出在程報國讓人送給自己的那張卡上,不過,馮志在接這張卡的時候,曾專門詢問過程報國,自己拿這筆錢,會不會違反規定,當時程報國告訴他,這筆錢是集團軍司令部特批給他的獎金,符合國家規定,只是希望他保密。
現在紀委在查問這筆錢,看來他們已對自己的銀行帳戶進行了詳細調查,幸好自己把那兩張以母親的名字所開的卡,放在了家里,不然的話,落到他們手里,查出自己和志豐公司以前白茹夢公司的資金來往情況,還不知要費多大口舌。
馮志沉思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向吳克劍和卓冰燕說出那一百萬的來歷,就望著吳克劍說道:“吳領導,關于這一百萬的來歷,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因為你們的級別還不夠,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的是,這一百萬是我的合法收入。”
卓冰燕聽到馮志這話,不由感到好笑,這一百萬,擺明就是馮志的不法收入,而且很可能就是他所收的賄賂,還說什么他倆的級別這夠。
“馮志,我警告你,我們是代表組織跟你調查,你必須如實交代這一百萬的來歷,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就憑你這來歷不明的一百萬,就夠你進監獄了,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吧。”卓冰燕望著馮志厲聲說道。
“呵呵,既然卓領導清楚我這錢的來歷,那還用我解釋什么?”馮志掃了卓冰燕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再說一遍,關于這筆錢的來歷,我保證是合法收入,至于具體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告訴你們。”
“我們的級別不夠?那你說,要誰才夠格知道這筆錢的來歷。”吳克劍看到馮志還是神情鎮定,一時真拿不準馮志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確實自己不夠格。
“呵呵,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這樣吧,我能不能給省紀委的王旭林書記打個電話。”馮志在這里已呆了差不多一天了,外面的情況,自己一點也不清楚,如果自己提出給別的人打電話,他們肯定不同意,而關于這錢的來歷,自己沒有得到程報國的同意,還真不能告訴市紀委的人。
那次的行動,是一次絕密行動,倒底需要哪級才能知道,他還要問一下才清楚。
聽到馮志提到省紀委的王旭林副書記,吳克劍和卓冰燕驚訝得互視一眼,聽馮志的口氣,他和王旭林副書記似乎很熟,王旭林可是省紀委的常務副書記,這事涉及到他,兩人不敢擅自作主了。
“今天這事就先談到這里吧,馮志同志,希望你回去后再好好想想,看還有什么需要向組織交代的,明天我們再談。”吳克劍想了想說道。
馮志跟著祝虎他們回到所住的標間后,洗了臉腳,悠然上床睡覺,只是苦了祝虎和蘇達,兩人輪流守著馮志,直到天亮。
吳克劍在馮志離開后,立即和卓冰燕來到于正威的房間,于正威看到他倆,笑著示意兩人坐下,然后問道:“克劍、冰燕,收獲如何?”
“于處,這個馮志,別提有多囂張,我都快被他氣死了,依我看,對他這種又硬又臭的腐敗分子,就應該給他點厲害瞧瞧。”卓冰燕一想起馮志那副嘴臉,心里就來氣,只是她想不明白,這吳克劍怎么就這樣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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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來這個馮志,還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啊,連我們的冰燕同志,都讓他氣成這樣。”于正威呵呵一笑,然后望著吳克劍,“說說情況吧。”
“于處,我看事情并不簡單。”吳克劍把向馮志調查核實的情況,詳細匯報了一遍。
于正威聽吳克劍說馮志聲稱那一百萬是合法收入,只是他們沒有權利知道,并提出向省紀委副書記王旭林打電話,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王旭林在南江省可是出了名的黑包公,一向鐵面無私,這個馮志怎么還敢提出給他打電話?
“克劍,對這個事,你怎么看?”于正威不由不慎重起來。
“于處,我仔細觀察了馮志的表情,不像是假的,說實話,這個案子,除了這一百萬現金外,其余的事,都沒有查實,如果他這一百萬,真的是合法收入的話,這事恐怕就……”吳克劍望著于正威,止住了話頭。
于正威也感到一陣頭疼,本來,他以為拿到了馮志一百萬巨額財產的證據,剩下的事,應該能夠拿下,誰知馮志卻堅持聲稱他這一百萬,是合法收入,只是不向紀委的辦案人員解釋,并說什么紀委的辦案人員不夠資格。
唉,不過既然馮志提出要和王旭林通話,自己還是先向鄭書記匯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