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肖運剛來到吳樹明的家里,吳樹明一臉凝重,帶著他走上了樓上的書房。
“說吧,都是些什么情況?”吳樹明在一邊的藤椅上坐下后,對站在一側(cè)的肖運剛做了一個坐的姿勢,然后平靜地說道。
肖運剛小心地坐下后,把市局紀委書記傅石和政治部主任雷鳴親自到公安局的事,詳細匯報了一遍,吳樹明靜靜地聽著,過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說道:“運剛啊,以后你在公安局里的日子,只怕會越來越難了。唉,這市公安局也不知道是怎么考慮的,這樣重大的人事變動,只是通報一下,連意見都不征求,這個熊威盛啊。”
按照現(xiàn)行的體制,這公安部門屬于雙重領導,不但要接受縣委的領導,也要接受市局的領導,現(xiàn)在市局突然把龐龍彪調(diào)走,又把市刑警支隊的郭柏調(diào)到平湖縣來任副局長,雖然也說得過去,但事前連意見都不征求一下,也真有點不把平湖縣委放在眼里的味道。
再說,今天早上縣公安局突然把羅小冬、胡乾正和朱彪給抓了,在全縣引起極大的震動,雖然下午的時候,公安局長彭富忠還是到自己的辦公室匯報了一下情況,但事前有這樣大的行動,公安局竟然沒有主動匯報請示一下,這也讓吳樹明感到一點惱怒。
“就是,吳書記,這個彭富忠,這樣大的行動,事先不但不向您匯報。就是班子內(nèi)部,也沒有通報一下,長此以往,我擔心這公安局。就成了他彭富忠一人的公安局了。”肖運剛看到吳書記心里不滿,就煽風點火地說道。
吳樹明轉(zhuǎn)頭看了肖運剛一眼,淡淡地說道:“運剛,這龐龍彪被調(diào)到市局坐冷板凳了,這說明什么,說明彭富忠背后有人撐腰啊,我聽說郭柏在前天就到了平湖縣,還有抓羅小冬他們?nèi)说摹>陀惺泄簿中叹ш牭娜耍遣皇沁@樣啊。”
聽到這話,肖運剛頓時十分尷尬,作為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人下來了,自己事前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不能不讓他感到很失顏面。但吳書記發(fā)問,他不敢不回答。
“吳書記,您批評我吧。是我的工作沒做好,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吳書記,這彭富忠剛到平湖縣的時候,為人十分低調(diào)。而且人又年輕,我以為他只是來鍍金的。也沒有怎么提防,可是最近兩個月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在局里的威信越來越高,而且很多事,他都避開了局里的幾個副局長,有時候事后通報一下,有些時候,根本連通報都免了。這段時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市局的調(diào)查組給吸引了,誰知他竟然在讓人暗中偵查那個女學生的案子。”肖運剛說到這里,心里也是無限的懊悔。
雖然局里的刑偵工作,一直是龐龍彪在負責,但自己作為常務副局長,對局里的動向不能了如指掌,這怎么都說不過去的。
吳樹明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肖運剛一眼,心里嘆了口氣,說道:“運剛,這次的事,不怪你,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孫二虎那個案子給吸引了,也怪胡立和羅權他們對子女管教不嚴,如果真是他們?nèi)∽痈上碌模且仓荒苈犔煊擅恕!?
后來,肖運剛聆聽了吳書記幾句叮囑后,就匆匆離開了吳書記的常委樓。
不過,直到肖運剛下樓后,吳樹明還是呆坐在藤椅里,腦子里不停在思索這起案子對平湖縣政局發(fā)展的影響。
說實話,他今天聽彭富忠的匯報,說公安局已基本掌握了羅小冬伙同胡乾正、朱彪輪奸并殺害齊佳麗的犯罪事實時,他就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雖然這三人犯下如此罪行,是他們咎由自取,但出了這樣的事,羅權、胡立還能不能保住現(xiàn)在的位置,那就難說了,如果公安局在辦案中,再牽出別的什么問題,那對平湖縣無異是一場不小的地震。
自己的人自己知道,他們的屁股有沒有揩干凈,也只有自己人才知道。
如果羅權和胡立受到影響,自己掌控常委會的能力,必將受到極大的消弱,再說新來的市委書記謝建東,前段時間,就對平湖縣的工作有些不滿。
想到這平湖縣接二連三的出事,似乎有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他在追根溯源的時候,腦子里突然閃現(xiàn)馮志那張年輕而陽光的臉來。
這姓馮的沒到平湖縣以前,平湖縣一直四平八穩(wěn),就是縣長魏麗霞,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而孫有光三人,雖然不時和自己鬧點別扭,但也在可控范圍內(nèi)。
但這姓馮的來了之后,公安局長彭富忠,似乎有了依靠一般,作主釋放了孫二虎等六人,讓孫二虎等人和省城清正律師事務所搭上了聯(lián)系,有李玉清這個大律師出面,市局不得不認真調(diào)查。
這一查,就查出了李天能的事,連帶龐龍彪也受到了影響。
當然,龐龍彪最后能調(diào)到市公安局信訪處任副處長,吳樹明已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是有人出面打招呼,還有就是李天能把一切全扛了,才落得的這個結局,否則的話,他會不會陷進去,還真難說。
只是彭富忠從哪里得到線索,知道齊佳麗是羅小冬殺害的這點,吳樹明卻是怎么也沒有想明白。
但他知道,經(jīng)過這兩件事后,彭富忠在公安局的權威得到了極大的加強,而且只要這個案子被查實,彭富忠進縣委常委,只怕是誰也擋不住了。
想到這些,吳樹明不覺感到眼前一片灰暗。
不過馮志似乎對這些并不關注,這兩天,他帶著開發(fā)區(qū)的胡武奎,跑到魏麗霞的辦公室匯報,然后由魏麗霞出面,和平湖縣的幾大銀行行長商談,希望從銀行里貸點款出來,對開發(fā)區(qū)進行三通一平的整理。
可是,這幾家銀行的行長,胖胖的臉上一直掛著笑,給人一種和氣生財?shù)母杏X,可是最后聽到開發(fā)區(qū)希望貸款的時候,卻是誰也沒有爽快答應,弄得馮志陪了不少笑臉,卻是一無所獲。
胡武奎和銀正明坐在馮志的辦公室里,一臉泄氣的樣子,低頭著悶悶地抽煙,似乎要跟手里的煙過不去一般,馮志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抬頭看到兩人的樣子,不由笑道:“怎么,遇到這點困難,你們就泄氣了?”
“馮縣長,不泄氣還要怎么的?這幾天我們陪著銀行那幫人,又吃又喝又跳又玩的,甚至連魏縣長都出面了,可是你看這些家伙。酒桌上不提貸款,一個個眉飛色舞的,但只要聽到我們說貸款,哪一個不搭拉著臉,不是叫苦,就是說什么現(xiàn)在銀行內(nèi)部有規(guī)定,要我們找大公司擔保什么的。他們是寧愿將錢放在保險柜里睡大覺,也不愿貸給我們,這都他們媽的是什么事?”胡武奎這段時間,一直向馮縣長靠攏,這時說話自然也隨便了些。
銀正明聽到胡武奎這話,也跟著點頭,說道:“胡主任說得不錯,銀行這幫家伙,都是勢利眼,錦上添花的事他們爭著去做,而雪中送炭的活卻是從來不干,馮縣長,我看要想搞活這開發(fā)區(qū),一個字,難!”
聽到兩個手下在叫苦,馮志一時煙癮大發(fā),抓起煙來,又丟了兩支過去,然后給自己點了一支,吸了一口,笑道:“怎么,這點困難就把你倆攔住了,我就不信,離了他張屠戶,我們就吃活毛豬?他們不愿意貸款給我們,那是他們短視,離了他們這地球照樣轉(zhuǎn),這樣,正明、武奎,這段時間,你們抓緊把開發(fā)區(qū)的規(guī)劃搞出來,然后和縣招商引資局聯(lián)系一下,把招商項目也一并做出來,等縣里的兩會過后,我們就開始實施,至于這資金的事,我來想辦法。”
胡武奎和銀正明沒想到馮副縣長這幾天碰了這么多的壁,還是那樣樂觀,情緒也受到了感染,是啊,人家馮縣長都不怕,自己還怕什么?
“馮縣長,你放心,這事我照你說的去做。”胡武奎和銀正明點了點頭。
過了片刻,馮志又想起一件事來,他望著胡武奎說道:“武奎,我聽說孫二虎他們的案子,市公安局已出面糾正了,這可是一件大好事了,怎么樣,你和彭支書聯(lián)系一下,今晚我們?nèi)巳ゴ岊D飯。”
胡武奎不知道馮縣長為什么突然想起這事,不過,作為一個好下屬,就應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既然馮縣長沒有細說,那他這樣做就有他這樣做的道理,自己只管做好就行。
“好的,馮縣長,我這就給他聯(lián)系。”胡武奎邊掏手機,邊感慨地說道,“馮縣長,還真別說,自從你分管我們開發(fā)區(qū)后,這些農(nóng)民都不來纏我了,說實話,這段時間,是我任開發(fā)區(qū)管委會主任以來,最舒心的日子,馮縣長,沒說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兵了,你指東我打我,指西我打西,絕不帶半點含糊。”
銀正明聽到胡武奎這明顯站隊的表態(tài),心里有點后悔自己被胡武奎搶了先,他連忙也接著說道:“胡主任說得好,馮縣長是我們最佩服的領導,以后只要馮縣長一聲令下,我們就只管往前沖就是。”
“呵呵,你倆都是好同志,沒說的,只要我們齊心,就一定能在平湖縣干出成績來。”馮志心里一樂,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