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抹消最后一絲夜的痕跡,早起的鳥兒已在嘰啾啼鳴,陳曉珂從夢里昏沉地醒來,一陣心悸。她摸過床頭的鬧鐘看了一眼,發現已經五點多了,這才驚覺昨晚的是夢,緩過氣便準備穿衣洗漱。
陳曉珂用水杯接了點兒水,擠上牙膏刷牙,她是抬著頭刷的,她看著面前的鏡子,不敢接近,只是險險地湊著洗手池的邊緣。她刷了一會兒,突然嘗到了血腥味,不是劃傷牙齦造成的,因為血腥味很濃重,從口腔竄到鼻腔,竟是濃烈得叫人無法忍受。她哇地一聲吐出口中的牙膏沫,喝了好幾口水漱口,洗手池里看不見一點血,但是血腥味卻愈發地重了。這時,她忽然間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她扯過一條毛巾,草草地擦了嘴,奔去老太的房間。
老太的房間緊閉著,陳曉珂這才覺得異常,老太一直早睡早起,每天三四點就醒來做早飯了。陳曉珂沖到老太房間前,她放慢了腳步,因為她甚至已經看見了老太的尸體躺在床上,血滲透床單和被子,還有一把刀掉落在地上,而刀把上,留著自己的指紋。陳曉珂她,最終還是聽從內心的怯懦,停住了腳,退開了去。
她先是走到廚房,看見刀槽里的刀都各就位地在著,松了口安慰自己,她拍著胸口,喃喃自語:“是夢,都是夢,都是夢…………”她看著只隔了一個客廳的老太的房間,定了定心神,繼又抬腳走去。一步一步接近,一步一步,心臟在胸膛里跳動,四周仿若什么都沒有,只有面前的一扇門。陳曉珂站在門前,她伸手搭上把手,試探著用力,卻仍是不敢打開,就在她放下手的一瞬間,門開了。
淺棕色的門慢慢打開,陽光在把手上反射著光,劃過整個把手,帶著金屬沉冷的質感。門內一切依舊,陳曉珂站在門外,用力吸了一口氣,沒有任何的血腥味,只有老太身上常有的,說不清的味道,那是很溫暖的味道,比陽光的味道還讓人感覺溫暖。陳曉珂踏出左腳,踩在地板上,她確認腳下的地面是真實的,又邁出了右腳,她走到老太的床前,老太閉著眼睛側躺著,好像還在睡,可不知道為什么,陳曉珂總想起十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回家時看到的丈夫。
陳曉珂伸出手試探老太的呼吸,卻發現沒有,她一剎那愣了神,隨后感覺到的是無比的恐懼,就像潮水從四周涌來,又像藤蔓從地下生長。她沖出了房間,沖出了家門,她一直跑到樓下,一邊跑一邊摸出手機撥號報警。
“喂?喂?喂——”她轉過身對著公寓樓,對著手機叫喊,但是沒有通,她又撥打了一次,還是沒有通,像是得到了啟示,她撥打了自家的座機號碼,她聽見一陣電流的聲音,哽咽著不敢出聲,而電話的那頭依然通話中,沒有聲音。陳曉珂聽著那頭的沉默,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多么危險,她掛掉了電話,重新撥號報警,這次電話通了。她沒有對警方說今天早上的事情,只是挑揀著正常的說。
“喂,110嗎?”
“是的,這里是WZ市公安局NC區分局,請問您要報警嗎?”
“對!今天早晨五點多的時候,我發現我婆婆死了!”
“能給我您的地址嗎?”
“好的。……”
在報警中,陳曉珂的情緒開始穩定下來,她走回了公寓,她站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道上,向上打量,關于這個行為事后她不住懊惱,也想不明白自己那時候的某些舉動。她抬頭向上看,發現十樓的燈亮了,她的家就在十樓,當時她根本沒有具體數是第幾層,但卻肯定是十樓走廊的燈,忽然,那燈滅了,緊接著九樓的燈亮了,然后九樓的燈滅了,接下去是八、七……直到四樓,陳曉珂能清晰地聽見腳步聲,是踩在爛泥里的“啪踏啪踏”聲,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立馬轉身,瘋狂地跑下樓,之后在等待警察來的那段時間里,她一步也沒有回去看過。
警車到了,從車上下來了四個人,陳曉珂看見他們,這一刻才終于從噩夢里醒過來!她走上前去,用力地抓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袖子,她的嘴張開又閉合,發不出聲音來。有個女警官看見陳曉珂的樣子,找來了一條毛毯為她披上,示意她的同事先上樓,由她來詢問具體情況。女警官向陳曉珂自我介紹說:“您好,我是WZ市NC區分局的二級警員,我叫蕭筱璐,我的同事都叫我小小。你呢?”話音未落,只見陳曉珂猛然坐起身,直直地看著蕭筱璐,口中不停地說:“是小小,是小小……”蕭筱璐聽見了陳曉珂的呢喃,十分疑惑自己的名字出了什么問題,于是問道:“您好,請問是我的名字讓您想起了什么嗎?和本次的事件有關嗎?”蕭筱璐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可陳曉珂一句話也沒有說,蕭筱璐又試著問了別的問題,都沒有回答,只好作罷。
“小小嗎?”對講機里突然傳出聲音,陳曉珂迅速往后退去,蕭筱璐在安撫了陳曉珂以后,接通了對講機,聽見她同事要她上去一趟,有發現,她起身正要走向公寓,陳曉珂一把拽住她的衣角,她只好先安撫陳曉珂,可是無論她說什么,陳曉珂依然緊緊攥住她的衣角,她沒有辦法只好強行將陳曉珂的手從衣服上拽下來。就在要成功的時候,陳曉珂突然說話了,她說:“別去,求求你,別去,求求你!求求你了!”蕭筱璐看著陳曉珂狼狽的,滿是淚痕的臉,只好再次接通對講機說明情況,可是這一次,她聽見她的同事否認剛才有讓她上樓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陳曉珂,立刻讓她的同事回來,可是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