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請孟謹行吃晚飯的人還真不少!
他謝絕了姜忠華才離開刑偵隊,人還沒到樓下,李紅星就從后面追了上來,一把揪住他道:“兄弟,晚上一起喝酒!”
孟謹行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悄聲說:“改天怎么樣?剛回你們局來的路上,答應(yīng)蔡頭了?!?
“頭兒請你吃飯?”李紅星壓低聲音朝四周看了看:“有沒有其他人?”
“不清楚,也沒說吃飯,只說讓我下班時間去辦公室找他。”孟謹行答他:“要不,改天你們到桑榆,我請!”
“也好,搞點野味,嘴饞了!”李紅星嘿嘿笑著拍拍孟謹行,走了。
福特開離縣公安局,孟謹行找了個公用電話亭,傳呼胡四海。
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胡四海的電話才回過來,一聽孟謹行的聲音,他立刻高興地嚷道:“嘿!今天吹什么風想起呼我啦!大鄉(xiāng)長?”
“二哥就埋汰我吧!”孟謹行笑道:“有沒有空,一起喝壺茶?”
“嗨,今兒還真沒空,老大在縣委匯報工作,我得守著?!焙暮nD了頓問:“有事不?要有事,你就過來,咱哥倆車里聊會兒?”
孟謹行回道:“那我馬上過來?!?
胡四海雖然只是個司機,但領(lǐng)導(dǎo)的小車司機,多半都是人精,料想孟謹行這個點找他喝茶,絕不會是哥倆談心這么簡單。
孟謹行一到縣委停車場,找到譚宇的車,敲敲駕駛室的車窗玻璃,胡四海當即放下窗,笑道:“上來吧。”
譚宇的座駕是輛老式紅旗,這年頭爭相購買進口公務(wù)車的風潮中,譚宇這位財政局長竟然用的是鄭三炮換下來的舊車,不管他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孟謹行都對這位財神爺高看許多。
“聽說創(chuàng)天要投資桑榆?”沒等孟謹行坐穩(wěn),胡四海就問了。
“在談了?!泵现斝羞f了煙過去。
胡四海接了扔儀表臺上:“我們頭不喜歡車里有煙味。”他朝孟謹行歉意地笑笑:“想跟我說什么?”
孟謹行理解地笑了一下,干脆把整包煙都扔給他,然后問:“還記得大哥跟你提過桑榆修學(xué)校的事嗎?”
“記得?!焙暮km這么回答,但臉上露出不解:“你后來不都讓陳運來搞定了嗎?”
“他是修繕。我是想,有沒有辦法讓縣財政貼補一下教育投入?我下鄉(xiāng)的時候,遇到最多的問題就是民辦教師的工資問題,這些人的境遇確實很差!要不是全憑信念支撐,早沒人替我們教娃子嘍!”
“這個事你不用再特意找我想辦法了吧?”胡四海越發(fā)奇怪了:“我聽頭提過,說市里轉(zhuǎn)發(fā)了一個文件,從今年開始,國家的扶貧資金按項目申請,其中就有教育這一塊,包括你們那個鄉(xiāng)村公路,都可以申請……”
他說到這兒停住了,看著孟謹行有點發(fā)呆。
孟謹行也盯著他:“文件什么時候下來的?”
胡四海經(jīng)?;煸陬I(lǐng)導(dǎo)的司機們中間,深諳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
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孟謹行雖然混在長豐五虎的圈子里,但始終算不上真正的兄弟,胡四海還真怕話說得不妥,把譚宇給害了,再就間接害了自己。
“這事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焙暮8尚χ檬执曛较虮P:“你也知道,我就一開車的,紅頭文件不會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只是聽說有這么一回事,具體怎樣,我還真說不上來?!?
孟謹行把胡四海的表情看了個清楚,他知道對方的難處,也不想讓對方為難,因而安慰胡四海一般笑笑:“你這個消息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對了,大哥他們這幾天會去桑榆,你抽空一起來吧!前幾次你都有事在身沒來,太可惜了……”
倆人聊了一陣各人的近況,孟謹行又順便打聽了一下譚宇近期的工作安排,二十分鐘后離開縣委,回縣公安局找蔡匡正。
蔡匡正說是讓孟謹行下班來找自己,實際早就在等他,孟謹行前腳跨進他的辦公室,后腳就立馬被他帶了出來。
“你開車了吧?”蔡匡正邊走邊問。
“開了?!?
“坐你的車?!?
倆人下樓上福特,這一幕正好落在四樓窗前的章廣生眼里。
……
在蔡匡正的指引下,孟謹行開了二十公里的車,倆人一直到了位于佘山鄉(xiāng)的佘山賓館。
這是座落在深山中的連片建筑群,總共由三十多棟別墅組成,周圍植被掩映,環(huán)境很是隱秘,但卻是一名印尼商人開發(fā)的爛尾樓盤。
長豐縣政府接下這個燙山芋后,原縣長賈天德覺得這里環(huán)境清幽且隱蔽,是接待各類高級官員的理想場所,大筆一揮由縣財政撥款,將當年的扶貧救災(zāi)資金用在這里,改建成了如今的佘山賓館。
孟謹行跟隨蔡匡正走在由鵝卵石鋪就的曲徑上,看著只有在大城市才能一見的豪華建筑,暗暗為長豐居然有這樣的大手筆而心驚。
“那現(xiàn)在賈縣長高升去市里了?”孟謹行問。
蔡匡正嘿嘿笑道:“錘子哦!高升是沒得他的份,坐班房倒是真的!”
孟謹行點點頭,暗道,靠扶貧過日子的長豐,一縣之長不想著怎么發(fā)展經(jīng)濟,卻在這里大搞奢侈小天地,他不坐班房誰坐?
繞過九曲十八彎,孟謹行早看不清來路,一個瓶型院門便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低頭跟著蔡匡正剛跨入院中,便有一位妙齡女子迎上來。
“蔡頭,很久沒來耍嘍!”女子一口地道的長豐話,聲音甜得發(fā)膩。
孟謹行打眼看去,人如其聲,一米六的個子算是長豐一帶的高個女子,不算突出的三圍顯出玲瓏的味道,一張素臉上掛著甜到化不開的笑容。
“喲,這位小哥沒得見過哦!”女子與蔡匡正打完招呼,注意到了新客人。
“小玉,給你介紹一下!”蔡匡正把小玉推到孟謹行跟前:“桑榆鄉(xiāng)鄉(xiāng)長孟謹行!謹行兄弟,這是咱們佘山賓館的經(jīng)理阮玉?!?
“玉姐兒好!”孟謹行咧嘴笑笑,看阮玉不施脂粉的皮膚白里透亮,還真有幾分脂玉的味道。
“嗬,小哥嘴甜哦!”阮玉并不把孟謹行的身份當回事,圍著他轉(zhuǎn)了個圈兒,掩嘴笑道:“我還以為蔡頭今天幫朱大哥請了明星來陪酒呢!瞧這哥兒的長相,還真有幾分劉天王的風范,不過,個頭上絕對是天王都要自愧不如啊!”
阮玉說笑了幾句,無視孟謹行一臉被調(diào)侃的尷尬,兀自往前面引路,倒把蔡匡正樂得哈哈大笑。
孟謹行輕輕扯扯蔡匡正的袖子,悄聲問:“還有其他人?”
蔡匡正瞄了一眼阮玉被旗袍包裹得渾圓的臀部,頭湊近孟謹行,壓著嗓子道:“市局的朱一飛副局長,我的老上級,小玉嘴里的朱大哥。另外應(yīng)該還有人。”
孟謹行心里著實犯愣:“你把我拉來妥不妥?”
“放心,朱局不點頭,我也不會帶你過來。”蔡匡正手朝著前指了指:“到了?!?
孟謹行抬頭,一棟青灰色三層別墅佇立在他們面前,阮玉站在臺階最上方,改良旗袍的短擺下春光若隱若現(xiàn),孟謹行一口口水嗆進肺里,咳得漲紅了臉。
蔡匡正幫他拍著背,不明所以抬頭,隨即哈哈大笑,沖著阮玉道:“小玉,你這是勾引人犯罪啊!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辦嘍?”
阮玉咯咯直笑,柳葉眉輕揚,嗲嗲地回他:“那你得問問我朱大哥批不批準你辦我?!闭f著纖手拉門,站立在側(cè)催他二人:“我的哥哥弟弟哎,快點吧!朱大哥一會兒睡醒就來了?!?
孟謹行有點佩服阮玉的鎮(zhèn)定自如,訕笑著跟在蔡匡正后面上臺階進門。
別墅內(nèi)部的奢華裝璜與古樸的建筑外觀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孟謹行不可控制地又在心里算賬,這得花掉長豐財政多少錢,才能搞到如此程度?
他不由自主輕聲嘆息。
阮玉耳朵很尖,回頭朝他們看了一眼,沖孟謹行甜甜一笑道:“豪華吧?我尋思著,等長豐旅游開發(fā)啟動了,這兒的價值才能真正體現(xiàn)出來,到時候應(yīng)該能回饋長豐了?!?
孟謹行一驚,這女人不簡單,他一聲嘆息就能猜到他想什么?該不會學(xué)過讀心術(shù)吧?
阮玉把他們引進的包間有三十多平米,青灰色碎花壁紙一鋪到頂,俄羅斯地毯、歐風窗簾、巴卡拉水晶燈,十人位的圓桌上銀質(zhì)餐具锃亮鑒人……
孟謹行覺得自己置身在諷刺笑話中。
“你們先坐著,服務(wù)員馬上會來上茶,我再去看看其他人到了沒有?!比钣裥χW了出去,厚重的木質(zhì)彈簧門在她身后慢慢合上。
蔡匡正應(yīng)該是常客,輕車熟路地看雜志,等服務(wù)員上茶……
孟謹行在包間內(nèi)四處走動著,打量周邊的環(huán)境。
服務(wù)員進門前,阮玉再度出現(xiàn),她的身后跟了四男一女,嘻嘻哈哈說笑著進來,蔡匡正立刻扔了手上的雜志,伸出雙手迎過去,一臉欣喜的表情不加掩飾。
ps:最近鮮花不太給力??!各位親!來吧來吧!鮮花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