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外，人群呼呼地退向兩側(cè)。一個傻小子因為遭了太大的打擊沉迷于心事，沒來及拋開，那匹青鬃刁馬已經(jīng)向他沖了過來。已經(jīng)退到兩側(cè)的人群中有人嘆息道:“這是誰家的孩子，玩完了，白養(yǎng)活了……”
九重就是想躲，也躲不開了。那匹青鬃馬好像沖著他來的一樣，九重剛往一側(cè)移，那匹馬也跟著調(diào)整方向仍沖著他而來。九重心一狠，牙一咬，“拼了！”說著就卷起了兩只衣袖，露出了小胳膊，把背上的包囊扶了扶，在人群里有人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看吧，那孩子想不開了。”時，那匹馬已經(jīng)沖到了九重的面前。
九重乍得一看，怎么那眼睛滿含著怨恨，好像九重欠了她老多的債沒還似的，和熬茗離去時一個樣，那青鬃刁馬的前雙蹄已經(jīng)騰在了高空，踏向九重。周圍的人群里有人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更多的人那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動不動，再用一點力氣，就能從眼眶里滾落下來。
“我長的英俊瀟灑，也招你惹你了！”九重嘴皮在動，手也沒閑著。側(cè)了個身，挪了一下腳，右手一探，九重感覺碰到了馬背脊梁上的長鬃，這右手也就沒放下來。“多謝孫教頭。”九重跟著馬跑了兩步，自言自語地道：“改天，我九重看到你，一定給你磕頭。看不到你，我一定再加把香燒燒。”那左腳卻在他的叨咕聲里抬了起來，九重身子一縱，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馬背上。
人群里有人發(fā)出了喝彩聲，有人在交頭接耳地問著，“哪是誰家的小子？這么能耐。”“趙家的二公子，這都不知道。前幾年，光著膀子，大冬天滿街亂跑的那個。”旁邊地一個人回道。“可惜呀……”這個人準(zhǔn)備接著說什么的時候，旁邊的那個人又說道：“別可惜了，我們住的那一片，已經(jīng)有一百來號人說過了，旁邊的這位老王兄，說這句話，都已經(jīng)了千把回，六七年了……”“不好，那馬撒野了。”人群里有人驚呼道。頓時，眾人的眼光又聚在了九重身上。
那匹青鬃馬也不是個含糊的主，感覺到九重躍上了自己的背上，那還了得，這么輕易就讓你給上了，我還是匹馬嗎？驢也不會這樣哪！就左蹦蹦，右跳跳的，折騰的不停。人群也‘呼啦’一下向右跑，又‘呼啦’一下向左跑，就是沒人離開走遠(yuǎn)。
九重在馬背上，雙手抓著馬鬃，拉的死死的，那馬受痛，跳的更歡了，九重戴在頭發(fā)上的頭巾迎風(fēng)飄展，一動一蕩的，蠻是好看。九重在手忙腳亂的時候，耳朵里隱約聽到人群里少女們發(fā)出崇拜的聲音，“看，趙二公子那頭巾飄得，多么氣派。”“趙二公子多么瀟灑。”“趙二公子多么浪蕩。”……聽見自己這么受歡迎，九重的心慌也就平靜了些，手上的力道也就小了點，那青鬃馬的跳動也就跟著減少了些。
人群里又有人喝彩起來，不時地夾雜著少女的尖叫。
九重一看，機(jī)會難得呀！騷包一把吧，一只手就伸向了腦后，擼了擼那飄帶。那馬見到九重在發(fā)騷，也不客氣，向前一縱，九重的身體向后仰了仰，虧得兩腳夾的緊緊的，帶了過來，九重急忙雙手抱在了馬脖子上，向洛陽西城門的方向飛馳而去。
沒趕上場的人，聽到這個消息正往這里跑呢。一些人很不幸，來的時候，那匹青鬃馬已經(jīng)帶著那個少年走了好遠(yuǎn)，只看到了殘影。一些人半幸，看到了那馬被那個少年抱著，正往城門方向跑去。一些人很幸運，看到馬從自己的身邊飛馳而過，馬背上馱著一個什么東西。一些人就大幸了，那些人在高處，看到了整個過程，還看見了那個少年正向自己趕來。
馬跑向西城門，看熱鬧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九重在馬背上呆了會兒，等青鬃馬跑了有些路，九重覺得越發(fā)坐的穩(wěn)當(dāng)了，心里大爽，先坐直了身子，一想，這樣不夠騷包，兩只手就抱成了拳，向四方拱了拱。正向后拱的時候，九重看見很多人指向前方，“啊，啊……”的說些什么，九重兩腳的沒有收力，剛回頭，馬兒忙亂里跑向了城頭的斜坡道，只聽“轟……”的一聲響，墻頭上一個厚實地門楣被撞落在地，一片黃煙塵騰地而起，那馬還在跑，但馬背上的少年卻不見了。
人群里有人說道：“看吧，騷包嗎！額頭撞破了吧，被埋了吧！”。沒過多久，傳來“哈哈……”的笑聲，那少年從黃塵中從容地站了起來，額頭好好的，那少年還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襟帶飄飄地向那青鬃馬追了過去。
九重心里正發(fā)著狠呢，那笑聲是為了掩飾尷尬，可腳下卻賣盡了窮力，不一會兒，九重就追上了這馬，又來了一次飛縱。這次，這匹青鬃馬倒是沒怎么折騰，要了點面子，蹦跶了幾下，就安穩(wěn)了下來。上次是化身為馬了，如果這次的禍?zhǔn)聜髁顺鋈ィ€能化什么。安靜下來的馬兒，討?zhàn)埖卦谝呀?jīng)下了馬背的九重身上蹭了幾下。
九重看了看四周，人群還未散去，已經(jīng)折騰有半個多時辰了，得趕緊的離開，正愁著怎么帶走這匹馬呢，沒想到，自己往前走了兩步，這馬也跟著踏了兩小踏。九重扶了扶背上的包囊，走出了洛陽城門，那匹青鬃馬沒籠頭，沒韁繩的，卻緊緊地跟在九重后面。
九重這些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九重在離開趙府時，還特意換上了遠(yuǎn)行求學(xué)的青衫。當(dāng)九重走出洛陽城門，跨上那匹沒籠頭，沒韁繩的青鬃馬背，向遠(yuǎn)去飛奔而去時，洛陽城的老百姓不久就傳開了，趙二公子遠(yuǎn)行求學(xué)了，在出城門的時候，還收了一匹瘋狂的野馬。
“前面剛才還電閃雷鳴的，烏云蓋頂?shù)模趺匆粫壕驮葡F散，把太陽的紅紅的臉給放了出來”。九重在馬背上琢磨道，算了，想想自己已經(jīng)騎著這匹馬狂奔了三個多時辰，跑了大概兩千里路了，這里荒山野嶺
的，暮色漸沉，還是找個地方休息，明天再接著趕路吧。九重想到這，腳下一松，那青鬃馬放緩了下來。
沒過多久，九重就進(jìn)了一個山谷，看了看兩旁的峭壁，九重心里直埋怨自己怎么不早點打算。忽然眼前一亮，馬兒已經(jīng)繞了出來，前面已經(jīng)快出山谷，不遠(yuǎn)處有一片山坡，山坡上的崖壁腳下還有個洞，九重下了馬，走到了洞的門口看了看，周圍好像剛被雷劈了一樣，一片狼藉，九重想到這樣反而更安全些，于是九重向那青鬃馬走了過去，輕撫了幾下馬背，那馬也就臥了下來。
九重趁著天沒黑，鉆進(jìn)了樹叢，不一會兒，拎了一只野雞帶了些干草柴火過來。當(dāng)夜幕落徐徐落下時，小山坡上一堆明亮地篝火正噼里啪啦地?zé)齻€不停，誘人的香味從篝火上方的木架上飄蕩了好遠(yuǎn)。
九重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壇酒，笑了笑，這酒是老頭子臨走了讓下人急沖沖地拿了過來，在下人走開后，老頭子囑咐九重帶著，路上喝一點，給自己那在彰州的老丈人留一點。可是，這跑路的日子才開始，這酒能不能留下個一兩壇，九重心里都沒個底。
正出神的九重，覺得臉上傳來濕濕的感覺，一看，那青鬃馬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自己邊上，正對著自己的雙手發(fā)出渴望的眼光。九重把酒抬高了一下，那馬低了低頭，又望著九重。九重再把拿著烤雞的手抬高了一下，這次，那馬顯然很興奮地點點頭，急切地望著九重。
九重覺得不可思議，不會吧，太牛X了，這是馬嗎。九重撕了一片雞肉放在手上，那馬把嘴伸了過來，叼了過出，連骨頭都沒吐出來，還嚼動了幾下，意思是還要。這是我打牙祭的，雖然我偶偶餓著沒關(guān)系，就這么點，還要分分？九重這才回想到，這馬在路上撒開蹄子不停地跑，也沒停留，在山谷邊上的清潭邊，九重下馬飲水時，她也探下頭，九重將水捧了過去，這馬才小飲了幾口水，這馬也夠講究的。九重這下拋開了寂寞，一會兒撕片肉，塞往自己的嘴里，讓那馬看了直瞪眼，干著急，一會兒又把酒倒在手里，和這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很快，把這壇酒和烤雞都消滅了，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來一點，到最后，那馬把舌頭一伸一卷，剩下的雞肉和雞骨架都進(jìn)了她的嘴里。
吃完了的九重往火堆里填了幾根干柴，在火堆邊躺了下來。青鬃馬也沒有走，臥在了九重一旁。九重?fù)崃藫狁R額上的青色斑記，想起在河里與熬茗那丫頭對克時，那丫頭額頭上也有這么一塊斑記，只是小的多。又想起剛遇到這青鬃馬時，這馬的眼神特像那丫頭。九重對青鬃馬說道；“伙計，叫你茗兒，咋樣？”
九重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那記憶深刻地熬茗那丫頭的聲音：“喊熬茗，最多只許喊茗茗，不許叫茗兒。”看來，熬茗是實在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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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