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花火石間,身后的紫央裝作無意地推了他一把,槍略一走偏,狠狠地打在了思齊的大腿上。
多年練就的沙場經(jīng)驗讓王天霸反應(yīng)特別敏捷,他不假思索地又反身開了一槍。紫央還未反應(yīng)過來,肩頭就涌出了一股鮮血。
站著的眾人正想向王天霸開槍,但是動作極其敏捷的他早已又將槍口對準(zhǔn)了歐陽茵的頭。
“把槍都扔到前面來。一把也不許留!”他嘶喊著。
眾人還在遲疑,思齊忍著痛高聲地下著命令,“快點!聽他的!”因為他早已察覺到王天霸身上的猛虎,嗜血之性已被挑起。如果一被忤逆,肯定會獸性大發(fā)的。
無聲手槍一把把地被扔到了王天霸的腳下。
看著他們每個人手中都空蕩蕩了,王天霸才將兇殘的目光對準(zhǔn)了紫央,“為什么要救他?難不成你和他是一伙的?那么……”他的目光又狠狠地瞪向綺麗,“你呢?你這個養(yǎng)母自然是和紫央一氣。還有,你!”他尖利的喝斷又指向白丹,“吃里扒外的東西!”
三個女人被他的歇斯底里唬住了,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么。
王天霸緩緩地放開了歐陽茵,將她推向綺麗。
他再次回首盯望住思齊,“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我身邊的親人竟然都是你的親信。看來,我是低估你這個小子了。不過,也好。”他殘忍的一笑,“這么多人一起死在你面前,你的痛苦肯定也會翻好幾倍吧。”
“從哪開始呢?”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那幾個面色開始慘白的女人。
“哈,就從你的救命恩人開始吧。”他將槍口對準(zhǔn)了紫央。
“要殺就殺我,別傷害她們!”一向沉穩(wěn)的思齊口氣中多了幾層焦慮。
“殺她們就等于殺你!這個,我懂!”王天霸頭都沒回。
不遠(yuǎn)處一個不起眼的黑影正在慢慢蠕動,一聽這話,不由急了。
隨著一聲槍響,本想撲向王天霸的他急忙縱身一跳,趴在了紫央身上。
頓時血液從他的背后汩汩地流了出來。
“池男,怎么是你?”紫央驚喊著,淚水流了滿面。
“咳!咳!”雖然他的嘴唇開始逐步泛白,但是唇邊依然艱難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剛才那老家伙開了一槍,擦耳而過,雖沒受傷卻被震暈了,真是丟人。本想來個餓虎撲食拿下他,來挽回我的瀟灑顏面。沒想到……咳咳……這次不僅是丟人,還丟命了。”
“別亂說。你不會死的!不會……”紫央淚如雨下。
趁著王天霸的注意力被他們二人分散之際,歐陽茵悄然撿起了腳邊的一根木棍,躡手躡腳地向他靠近。
思齊屏息凝注,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眼見綺麗身上的鳳凰因著思蝶之死獲得的重生,越發(fā)顯得磅礴艷麗起來。翅翼展開,頭顱高昂。似是隨時都可一翅沖天。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所有的人都緊張成一片。
棍棒猛然落下,王天霸胳膊一陣吃痛。但是手中之槍并沒有隨之落下。他迅疾換成左手,開了一槍。幸好左手不夠熟練,槍口走偏,歐陽茵并沒有受傷。
他再次舉槍瞄準(zhǔn),迅疾扣動扳機,嘴中惡狠狠地喊道,“去死吧!”
但是不待槍聲響起,他的胸前卻霍然多了一片刺目的血痕,并且急劇擴(kuò)大。他難以置信地回轉(zhuǎn)頭,看見了一個相貌英俊風(fēng)度翩翩的陌生男子。
“俊基!”歐陽茵一見他,不由失聲痛哭。
思齊急忙用另一條腿跳起,蹣跚著過去拿起了王天霸腳邊的槍,新仇舊怨齊齊迸發(fā),他咬著牙不停歇地一口氣射出了十幾發(fā)子彈。
雖然無聲,但是王天霸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臨死前,他死死地盯著綺麗,不停地囁嚅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綺麗懷擁著已然嚇壞的白丹邊安撫邊淡漠地回答,“很簡單,思齊是我的兒子。”
一聽此話,王天霸腦中頓時翻起了無數(shù)的陳年往事。佰乾,當(dāng)年他對綺麗的護(hù)佑……后來綺麗的再次出現(xiàn),以及因著她的加入,被他親手除掉的得力助手阿文,昔日他曾是佰乾的死對頭……還有后來一明羽智的相繼死亡……
他瞳孔中的光點越來越熾熱,他不甘心,自己稱雄一世竟落的如此下場。慢慢的,他雙目中回光返照時的光點漸次暗淡下去,直至死灰一般。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細(xì)雨。
俊基輕拍著歐陽茵的肩頭,柔聲安撫著,“一切都過去了。都怪我回來晚了,幸好你沒事。”
“思蝶她……”歐陽茵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俊基目中也泛起了淚光。
待歐陽茵情緒平穩(wěn)一些后,他來到了思齊面前,蹲下了身子,目光坦然而心疼,“小子,很疼吧?再忍忍,救護(hù)車很快就到了。”
思齊訝然地望向他。
“記得很久之前有人說過,要我為他做件事就會原諒我,不知今天這件能否夠格,能否將過去的一切恩怨一筆勾銷?”說著,俊基用手幫他堵住了鮮血直流的傷口。
“思蝶沒了,你不恨我?”思齊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感情。
“真正害死她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一提到女兒,無論他的目光佯裝地如何平靜,思齊還是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瞳孔的跳動。他知道思蝶之死對他的打擊肯定不會遜于自己,現(xiàn)在的他不過是如自己一般,熬過了那段最痛苦的黑暗階段后,正在調(diào)用全身的力量,勉強將這種刺心的痛楚包裹在心底的最深處。
“思齊,對不起!”經(jīng)過了這么些年,俊基終于將這徘徊于嘴邊的道歉說出了口。
思齊怔怔地盯望著他身上幻動著的白馬,是那樣的純凈而高貴。這本是種可以與幸福時刻相伴相隨的物種,卻因著當(dāng)年的那場意外,迫使自己的完美世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時過境遷,他有時也會不由自問,如果當(dāng)年是他在旁邊,他會如何抉擇?……想的多了,他慢慢覺得殺父之仇似乎并不總是不共戴天。
他無言地將手放在了俊基那只沾滿自己血液的手上,目光開始漸趨柔和溫情……
一周后,他們相繼出了院。
大家齊齊聚在歐陽茵的家中。
俊基笑微微地看著廚房中忙進(jìn)忙出的兩姐妹,恍惚間似又回到了那段讀書的日子。那時,綺麗的手藝好到讓他聞香而動。歐陽茵的活潑靈動讓他沉迷到不可自拔。轉(zhuǎn)眼間,歲月竟把她們催成閨中少婦了,不過,想到這,他的笑意不由更濃了,兩姐妹儼然被催成了那種醇香濃烈的魅力女子。
“小佛爺,你真不打算接手公司啊?”池男用手輕撫著紫央的秀發(fā),慢慢問道,“那群家伙可是很服你呢。”
那天,他為紫央擋了一槍,本來以為性命肯定不保,幸好子彈只是傷及了肺部,這才讓他死里逃生。雖則如此,出院前醫(yī)生還一再叮囑,說話要輕聲,不可太過地牽制到肺,否則會引起嚴(yán)重的后果的。經(jīng)此一事,紫央自是對他死心塌地,并且顧忌到他的身體,性情也是溫婉了很多,不再動不動就眼眉橫挑戾氣叢生。池男暗嘆,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我已經(jīng)和白丹商量好,找處風(fēng)景秀麗山水相傍的地方,在那結(jié)婚生活,安安穩(wěn)穩(wěn)地度過這一生。”白丹的手本就被他緊握,說這話時,他不由暗暗用了下力。這讓白丹的一副俏臉頓時緋紅成一片。
“還有媽媽,我不能和她分開。”白丹忽地記起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仰臉望向思齊。
不等綺麗接口,正在上菜的歐陽茵明顯吃了醋,“干女兒,那我這個新媽媽呢?”
“自是和我們住在一起。”綺麗將一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放在了桌子上,“茵,我們分離這么些年,我有許多話要和你說。我們也不要分開。”
歐陽茵笑瞇瞇地點點頭。
“還有我。”紫央從癡男懷中掙脫,一下子急了,“綺麗阿姨,我也不要和你分開。這么些年,我一直都將你視為親生母親。”
綺麗眼中一片晶亮,不過嘴上沒有立即答應(yīng),“這你要問問池男才行。”
池男無奈地長嘆一聲,“思齊這小子雖然討厭,但是如果驟然分開了,一時之間我還真找不到可以戲謔欺負(fù)的人,所以……”他眨眨眼睛,“思齊,我要繼續(xù)跟定你,做你的搭檔。”
思齊肉麻地沖他翻翻白眼。
“瞧,還不樂意呢。別忘了,我可是神獸下凡……”
“吃飯吃飯!”紫央急忙打斷了他。這幾天就自己這個前世問題,他每天都不知要念叨上幾遍,大家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深知紫央的用意,他們也都十分配合地將碗箸弄得叮當(dāng)響,瞬間就壓過了池男的自夸。
見狀,池男氣哼哼地吐了吐舌頭。
大家頓時被他滑稽到近似幼童的神情,逗得捧腹大笑起來。
就這樣,這群天賦異稟嗜愛為生的人,結(jié)束了他們跌宕起伏精彩紛呈的磨難歷程。
等他們?nèi)舾商旌螅业搅四翘幮膬x之所,熱鬧非凡地喝完了思齊和白丹的喜酒,他們才慢慢發(fā)現(xiàn),原來生活在繼續(xù),精彩也在繼續(xù),這是永遠(yuǎn)也不會終結(jié)的。
不過,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