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坡就位于北山之北,常年陽光照射不到,荒涼得幾乎寸草不生,這洞窟也是早就有的,但被姑獲鳥占據(jù)為巢之后,就隱去了蹤跡,此時才再次顯露出來。
楊樹林這會兒已經(jīng)從五丁咒的副作用下緩過氣來,慢慢爬下了石坡,雖然他也知道,只要向上翻過山頭就能看到他租的房子,但此時他是真沒力氣爬山了。
到了山腳,天色就已經(jīng)開始放亮了,楊樹林讓白小薇回鬼牙里,她卻死活不肯,他現(xiàn)在的樣子,她豈能放心他一個人繞遠路回家。
好在陽光并不算強烈,她也并不覺得怎樣,一個多小時后,她扶著楊樹林進了家門。
有一點楊樹林想錯了,佟贏嬌并沒怎么著急,她昏倒在楊樹林屋里,直到他進屋時她還沒醒,反倒是他和白小薇一起把她扶上了炕。
楊樹林不想佟贏嬌擔心,趁她沒醒,找來一瓶白醋一口氣全灌了下去。
喝醋雖然痛苦,但更痛苦的還在后頭,楊樹林上吐下瀉了足有一個多鐘頭,直到天色大亮才算是勉強止住,肚子雖然恢復(fù)了常態(tài),可疼得他腸子都抽筋了,渾身酸軟的倒在炕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想想剛才上茅坑的時候瞥的那一眼,他就胃里泛酸。
那東西就像是毛蛋里的雞仔,拉出來的時候甚至還帶血,居然還是活的!
雖然全都落進茅坑淹死了,可一想到這些東西是從他肚子里出來的,他就頭皮發(fā)麻。
佟贏嬌醒來的時候似乎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發(fā)現(xiàn)自己跟楊樹林睡在一張炕上,居然還慌張的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見衣服都穿著,她才回過味來,不管不顧的一把抱住了楊樹林:“樹林兒,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沒事?你昨晚去哪兒了?”
楊樹林沒應(yīng)聲,臉色通紅。
佟贏嬌恍然撐起身子:“壓著你了?你倒是說話啊!”
楊樹林深吸了口氣,剛才被她那雙豐滿的胸脯壓著,他還真快喘不過氣來了:“放心吧,已經(jīng)解決了,那吊毛死鳥也不過如此,讓你弟給火烤了,可惜火候大了點,燒成灰了,不然肯定請你吃烤鳥。”
佟贏嬌先是一怔,但緊接著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兩個小拳頭不停的捶打他:“你好歹也留句話啊,一聲不吭就跑了,你想嚇死姐姐啊!”
楊樹林心里清楚她是真的嚇壞了,索性傻笑著任她捶打。
打著打著她先累了,趴在楊樹林肩上哭了一通,又追問起具體經(jīng)過來。
楊樹林豈會告訴她,昨晚他又在鬼門關(guān)轉(zhuǎn)悠了一圈。
敷衍了兩句岔開話題,他說餓了,想吃東西。
飯菜都是現(xiàn)成的,佟贏嬌緊忙跑去熱了一下,雖然隔了夜,可她的手藝還是讓楊樹林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正吃得狼吞虎咽的當口,屋門被敲響了。
楊樹林有點詫異,這一大早的誰會來敲門?
劉山宗有鑰匙,旁人又不知道他住在這兒,莫非是鬧騰得太過火,房東老刑頭聽著了?
他渾身沒勁兒,佟贏嬌搶先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門里門外的人都愣住了。
楊樹林在屋里忍不住了:“姐,誰啊?”
門外的女人回過神來,歉意的笑了笑:“呃,對不起,我來的不是時候,沒打擾你們吧!”
雖然沒看到人,可一聽這柔媚里透著一絲強勢的動靜,楊樹林立馬就知道是誰了。
“薛雨煙?你還來干什么!”
不是他火氣大,實在是對薛雨煙沒好感,雖說他和劉山宗都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可她一睜眼就把劉山宗給氣跑了,未免太讓人心寒。
要不是劉山宗沒影兒了,他昨晚可能也不至于身陷險境。
薛雨煙到?jīng)]有因為楊樹林的語氣而生出任何不滿,很誠懇的道:“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佟姐姐在,那我先回去,晚點再來。”
楊樹林不在乎她誤會,可顧及佟贏嬌的顏面,還是解釋了一句:“佟姐就是來給我做點吃的,你思想怎么那么齷齪,想什么呢!”
“呃,是這樣嗎?”薛雨煙看向佟贏嬌。
佟贏嬌臉色微紅,既想解釋清楚,又隱隱有些不想多說:“薛警官快請進,樹林兒是跟我生氣呢,嫌我大早上把他從被窩里揪出來了,你別跟他一樣的。”
佟贏嬌笑著讓客,薛雨煙倒是不客氣,真就抬腳進了屋。
二女先后在屋里落座,薛雨煙似乎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正常,高挑的身段,飽滿的胸脯,一身墨綠警服很是貼身,尤其是里邊穿的一件純白小蕾絲立領(lǐng)襯衫,英姿中透著一絲柔美,看得楊樹林眼前一亮,但隨即想到這個娘們是劉山宗看上的,頓時就沒了半點興致。
薛雨煙身姿筆挺的坐了下來,看到桌上的飯菜,肚子居然忍不住咕嚕了兩聲,分明沒來得及吃早飯,但她掩飾的很好,楊樹林雖然看出來了,也不愿意跟她客氣。
“說罷,薛警官這一大早的登門,有何貴干!”
“嗯,是這樣,你們學校發(fā)生了一件蹊蹺的案子,我想找你們了解一下情況。”
楊樹林不禁愕然,學校里又發(fā)生案子了?那肯定是昨晚的事情了!
雖然他不愿意搭理薛雨煙,但還是忍不住驚疑:“什么蹊蹺案子,我咋沒聽說。我二哥被你氣得上廟里出家了,有啥事兒你跟我說!”
“昨晚有個女生在宿舍樓后自殺,但尸檢情況與死因的初步判斷不符……”
“說人話!”
“看著像上吊,可七竅流血,脖子上有七道勒痕。”
楊樹林忍不住咧開了嘴,不用看也知道這死相夠兇的,自殺?簡直是笑話。
“死的是誰?”
“這人你應(yīng)該也認識,住宿生,叫岳霖霖。”
楊樹林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岳霖霖死了?這怎么可能!昨天白天他還碰上過她,還跟她說笑來著,她可沒有半點想要自殺的意思,這才一晚,好好一個活蹦亂跳的小美人就沒了?
“其他人呢,跟她同寢的有個謝盈,她怎么樣?”
薛雨煙微微搖頭:“她沒事,正在縣局錄口供。”
楊樹林微微松了口氣,但仍舊一臉陰郁。
如果是尋常命案,他才不愿意攙和進去,現(xiàn)在他一看到薛雨煙就氣不打一處來,更別說幫她的忙了。但這件事他不能袖手旁觀,就算不沖著岳霖霖,也得弄清此事跟吳波有沒有關(guān)系,如果一切真像他昨晚猜測的那樣,他要么有多遠跑多遠,要么想轍弄死吳波。
“尸體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薛雨煙立馬站了起來,面露喜色:“你答應(yīng)幫忙了?”
楊樹林心情極差,冷硬的甩了一句:“別自作多情,死的要不是我同學,我才懶得理你。”
他說著話,起身就往外走,佟贏嬌卻拉住了他,低聲在他耳邊叮囑:“小心點,別逞強。”
楊樹林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笑臉,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跟著薛雨煙直奔縣公安局。
從薛雨煙口中得知,岳霖霖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正好趕上晨練的學生都起來了,被很多學生看到,事情壓不住,學校里已經(jīng)傳開了,鬧得沸沸揚揚,不得不暫時停課了。
而岳霖霖的尸體拉到了縣局的停尸間,法醫(yī)已經(jīng)就位,只等岳霖霖的父母趕來看孩子最后一眼后,就要動手進行尸檢了,他想看尸體就必須盡快,畢竟事情驚動了縣局,她一個小片警在縣局根本說不上話。
楊樹林也沒再對薛雨煙冷著臉,甭管怎么說,薛雨煙今天沒有擺那副傲嬌的臭臉,看起來順眼了一些,而且遇到這種蹊蹺事,也不像當初那么死腦筋,知道來找他們幫忙了。
“待會兒你在門口守著,不管我做什么說什么,你都別管,也不要讓別人進來。”
薛雨煙面露難色,但看他一臉鄭重,還是點了點頭。
縣公安局是一棟三層白樓,就在縣政府廣場東邊,門口一對巨大的石獅子,也就是獬豸的雕像,威武霸氣,看上去很是肅穆。
此時才上午八點不到,但門前已有公安出入,有薛雨煙帶路,二人順利進了門。
縣局的停尸間其實是為了尸檢準備的臨時停尸場地,一些橫死的尸體會到這里走個過場,通常用不了多久就會送往火葬場,但即便如此,停尸間也陰氣逼人。
停尸間有警察看守,薛雨煙不知說了什么,守衛(wèi)看了看楊樹林后,揮揮手放他們進去。
里邊只有十幾平的樣子,因為是半地下室的結(jié)構(gòu),只有正對門的墻上有兩扇通氣的小窗子,但燈都亮著,照得屋里一片銀白。
左右兩側(cè)都是器具柜,中間并排擺著兩張鐵床,此時其中一張床上用白單子蓋著一具尸體,看體型很是嬌小,應(yīng)該就是岳霖霖無疑。
二人一進門,楊樹林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頭也不回的沖薛雨煙吩咐:“鎖上門。”
說著,他緩步走到床前,一點點掀開了蓋在尸體上的白單子。
一具衣衫不整,面目青黑的女尸顯露出來,雙目緊閉,頭發(fā)蓬亂,雖然沒有什么明顯的外傷,但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她纖纖玉頸上那七道黑紫色的勒痕,就像一條條無形的鎖鏈纏在上邊,要將她脖子勒成幾截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