箍在周軒身上的黑影一聲尖叫,生生被劃作兩片,飄飄蕩蕩的飛了起來,周軒一個跟頭向前摔去,楊樹林緊忙上前將他攬住,顧不上查看他的傷勢,單手握刀警惕的盯著四周,此時甄寡婦若是趁勢偷襲,他和周軒恐怕都難逃一死。
他眼珠子瞪得溜圓,眼球上密布血絲,看上去血紅一片,甚是驚人。
就算要死,他也不會讓甄寡婦討到好去!
孰料,等了半天,四周竟再沒有任何動靜。
正在他皺眉不已的時候,不知何處傳來甄寡婦那縹緲的聲音:“好膽氣,這樣都能殺了本仙姑的兩個保鏢,小寶貝,看不出,你倒是蠻好玩的嘛。”
楊樹林不敢分心,只是一言不發的緊盯著四周,像只獵食的豹子一樣隨時都準備撲出去。
甄寡婦笑了起來:“有意思,今天就放你們一馬好了,不過,你別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本仙姑會讓你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慘死,讓你嘗嘗生離死別的滋味,等他們死絕了,最后才輪到你!”
楊樹林眥目欲裂,牙齒咬得咯嘣直響,卻始終沒有開口。
“小寶貝,慢慢體會那種絕望吧……”甄寡婦得意的笑聲越來越遠,終不可聞。
屋子里陰氣緩緩散去,甄寡婦似乎已經走了。
可楊樹林豈敢大意,還是繃緊了神經一動不動的戒備著。
周軒本來還醒著,可這么一磨蹭,終于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直過了許久,確定四周沒有了異常,他才意識到,甄寡婦是真的走了。
顯然她不是受了傷,就是顧忌他的后招,否則不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顧忌什么,可她這么一走,至少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他連忙把周軒緩緩拖到地炕上,查看他的傷勢。
剛才他那一刀冒了極大的風險,如果分寸有一點拿捏不好,就會將周軒給劈死。即便他已經足夠小心了,卻還是將周軒的后脊梁劃出一道血口子,雖然深不到半寸,還遠遠不到致命的程度,卻也是鮮血淋漓,看起來十分慘烈。
此時的周軒上身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鮮血仍在不停的往下淌,而最嚴重的卻是肩膀上那處枯黑的傷痕,皮都沒破,皮下的肉卻不知所蹤,只剩下一層黑皮包在肩骨上,詭異萬分。
這分明就是被邪祟吸盡了血肉造成的硬傷,楊樹林也不知如何處理這樣的傷口,只得先扯開他的襯衫將刀傷裹住,但一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周軒痛哼一聲醒了過來。
楊樹林心里一喜,趕忙詢問:“周哥,你家里有沒有傷藥?”
周軒臉色慘白,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打顫,卻還是強撐著想要坐起來。
楊樹林忙將他按住:“你別動,告訴我在哪兒,我去找。”
周軒吃力的抬手指了指:“隔壁柜子里……”
楊樹林立刻到隔壁房間翻出了云南白藥和紗布,動作極快的將他身上的刀傷包好,
否則光是淌血也快要將他淌死了。
包好傷,他才為難的看著周軒肩上的傷口道:“這種傷你會治嗎?”
周軒吃力的擠出幾個字來:“是什么傷的我。”
“影子……”楊樹林一邊說一邊向地上瞟去,看到地上有兩片碎紙,他急忙撿起來拿給周軒細看,竟是然用白紙撕成的紙人,呈魁梧的力士形狀,已經被割成了兩片。
楊樹林心里直冒寒氣,這是什么術法,光憑這樣一個手撕的紙人就差點將身為陰差的周軒活活勒死,實在有點駭人聽聞。
“是百鬼符,能逼各種惡鬼厲鬼俯身其上,聽她指揮。”
楊樹林從沒聽說過百鬼符,當初劉山宗跟他說,再高明的陰陽先生也沒有真正的法力,所倚仗的不過是見識廣博,經驗豐富罷了,最多再加上一個強壯的體魄,就算是很了不得了。
可今天親眼見識了甄寡婦的厲害,他不由得開始懷疑劉山宗是不是在懵他。不說這百鬼符如何詭異,光是甄寡婦那一手化身為陰氣,神出鬼沒的本事,就不是正常人類所能做到的吧?難道甄寡婦不是正常人,真是羅剎女?
這一刻,他之前的想法不禁有些動搖了。
難怪周軒也認定這娘們就是羅剎女,如此高強的手段實在已經超出了陰陽先生的范疇!
但他很快就拋開了這個念頭,無論甄寡婦到底是什么,他就算以命換命也必須弄死她,不然不僅林家三口要遭殃,甚至連他的父母都會被牽累,這些人哪個也不能死!
“百鬼符的傷該怎么治?”楊樹林急忙問道。
“要借老弟的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你說。”
“林通判給你的靈臺柬你帶沒帶在身上?”
楊樹林毫不遲疑的掏出靈臺柬遞了過去:“這個?”
周軒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似乎有些驚喜,還帶著幾分貪婪。
他接過靈臺柬,臉上的貪欲終究掩飾不住的流露出來。
楊樹林自然看得出周軒有多想要這東西,卻一點也不擔心。
他第一次見到周軒的時候就給周軒看過靈臺柬,如果周軒要搶,早就下手了,何況今天周軒之所以傷的這么重,都是為了幫他,如果連這點信任都不給人家,就未免太讓人心寒了。
果然,周軒只是略有些失態,很快就清醒過來,有些慚愧的看著他:“老弟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搶了它就跑?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拼了命想跑,你可未必攔得住。”
楊樹林笑了:“就沖周哥剛才舍命護著我,這玩意兒送你又能如何。”
其實楊樹林根本不知道靈臺柬究竟有什么大用處,竟然讓這么多人都惦記著,所以他說這話到也不全是開玩笑。可他沒想到,周軒聽了這話竟露出一絲激動來:“甭管真假,就沖這句話,你這個兄弟我認下了。你放心,當哥的就算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那娘們得逞!”
“治傷要緊,你還
是少說話吧。”
周軒尷尬一笑,讓楊樹林扶著他盤坐起來,雙手夾著靈臺柬平放在腿上,雖然身體仍疼得不住抽搐,他卻咬牙忍住,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楊樹林不禁納悶,就這么扣著靈臺柬就能治傷?
可緊接著他就發現,周軒的雙手之間溢出了絲絲縷縷的陰氣,這些陰氣并沒散去,而是詭異的匯聚成一縷縷,被他一點點吸進了口鼻之中,每吸一絲,他肩上的傷口就鼓脹起來一些,枯黑的皮膚也漸漸恢復了血色。
楊樹林眼前頓時一亮,靈臺柬竟然能助陰差迅速恢復傷勢?
周軒從靈臺柬上吸取的陰氣似乎極為純凈,而且大有源源不絕越吸越多的趨勢,顯然不可能來自靈臺柬本身,他自己也不止一次檢查過靈臺柬,并沒察覺上面又多強大的陰氣,那這些陰氣又是從何而來?
他仔細品了品,突然若有所悟,靈臺柬既然能傳訊給身在陰間的通判,那肯定是件能連通陰陽的東西,周軒肯定是借助它的特性,直接從陰間汲取的陰氣。
這念頭一起,楊樹林著實吃了一驚。
能連通陰陽雖然已經很駭人聽聞了,但如果只是傳訊,實際作用倒也不算逆天。可是如果通過它,能直接從地府汲取陰氣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既能汲取陰氣,就必然有連接兩界的通道存在,如果這個通道足夠大,那豈不是說,只要方法得當,就能直接將地府中的厲鬼陰靈引渡過來?或者,人也能從陽世直接進入地府?
怪不得連薛光左、甄寡婦這么強大的陰陽先生都窺視靈臺柬,要是真能通過它自由出入地府,豈不是等于隨身攜帶了個一座鬼門關?
陰陽道上的人都號稱走陰陽,可實際上有幾個人真能穿梭陰陽兩界?
眾所皆知的陰陽界出入口就只有鬼門關一個,只在固定的時候才會敞開,且有鬼差和地獄犬守護,里邊的想出來幾乎不可能,外邊的想進去也只有一個辦法,死進去!
如果有人能自如出入地府,那誰還是他的對手?
譬如甄寡婦得了靈臺柬,有了自如出入地府的能力,那以她馭使厲鬼陰靈的手段,隨時隨地都能從地府中拽個厲鬼出來助陣,一個不行就再拽一個,什么人還能打敗她?
退一萬步講,就算打不過對手,她只要鉆進地府一藏,再強的對手又怎能奈何得了她?
且不論靈臺柬是否還有其他更恐怖的效用,單是這一樣,就足以震驚陰陽道了!
就在楊樹林心驚不已的檔口,周軒抻了個懶腰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腿,笑著把靈臺柬遞到了楊樹林的手上:“老弟,當哥的勸你一句,財不露白的道理你應該明白,這東西以后千萬不要輕易露出來的好,否則真容易惹禍上身。”
楊樹林愕然看著神完氣足的周軒:“你的傷好了?”
周軒點頭:“剩下點皮肉傷已經不礙事了。剛才多虧老弟,不然今個就被那娘們得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