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彬的內心非常痛,保安軍,尤其是從通州一起來到隨州的保安軍將士,周彬當真疼愛,視如手足,如今出了王五這個事情,讓他頻頻皺眉。
王五很快就被帶到了衙門,看著跪在地上的薩其馬,烏爾班等人,王五就知道自己搞的事情敗露了,倒也光棍,供認不諱。
周彬千百個不愿意治王五的罪,聽到王五把事情都攬下來,心中就是一動,這一點有些反常啊!
其實一點都不反常,王五如此干脆的認罪,是為了一個女人,就是薩其馬的小妾,后來被薩其馬贈送給了王五,在那個女人的百般誘惑下,王五才一步走錯步步錯,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而最根子之上,卻是烏爾班的謀劃,那個小妾原本和烏爾班有一腿,事情說起來復雜,實則簡單至極。
王五聽到一干人的供述,額頭上的青筋蹦了起來,一抖身來到了烏爾班的近前,大罵著接連踹在烏爾班的要害部位,幾腳下來,烏爾班眼看是活不成了。
衙役們趕緊把王五按倒在地,陪審的韓疇想了想,道:“大人,王五雖然有罪,但卻是有人蠱惑,而且王五又沒有動手殺人,是否可以酌情輕判……”韓疇覺得這句話應該由自己來說,觀看左右,也就他有資格這么說了。
周彬嘆了口氣,剛才他還猶豫著要不要為王五開脫,免卻死罪,但周彬知道這個先河不能開,如果今天心慈面軟,今后如何治軍?先賢們和后世的軍事家做出的榜樣就在那里擺著,治軍不嚴,后果極其嚴重啊!
周彬看了看被按住的王五,道:“王五,我記得你有一個六歲的女兒,還有一位老母,放心吧!保安軍就是他們的家。”
王五不怕死,在戰場上見到的死人多了去了,但是如此窩囊的死法讓他難以接受,聽出了周彬話里的意思,王五大聲道:“大人,王五不怕死,讓我死在戰場上吧……”
周彬搖搖頭,道:“王五,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雖然受人蠱惑,但是謀人妻子奪人家產確有其事,容不得反駁,按律當斬,來人啊!”
這次應聲的不是衙役,而是周彬的親兵,兩名親兵接替衙役把王五按住了,只見周彬在堂上拿起筆來刷刷點點的寫滿了一張紙,交給韓疇,道:“韓大人,蓋印之后張貼出去,以儆效尤。”
老百姓看著的時候糊涂,案子審完了一個個都成了事后諸葛亮,指指點點,尤其是那張紙貼出來后,自有衙門的人負責講讀,案子才算是明明白白,對于周彬的的審判無不拍手稱快,王五、烏爾班以及動手打死劉老漢的人全部死刑,薩其馬實屬冤枉,但是毆打劉老漢他也有份,杖責五十,罰銀百兩,當堂釋放了,而劉老漢一家則得到了白銀五百兩的賠償……
王五和差不多快死的烏爾班等人被拉到了大街上,連斷頭飯都沒有吃到嘴里腦袋就掉下來了,人頭懸掛起來示眾。
趙敏從頭看到尾,只覺得不可思議,趙敏出身大戶人家,父親如今貴為王爺,耳濡目染都是權力至上,在她看來這件事根本犯不著殺這么多人,尤其是王五,聽說還是保安軍的一名軍官,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河南軍之中,結果可能要扭過來,劉老漢死了也是白死啊!頂多賠百十兩銀子了事。
因此這件事對趙敏的觸動很大,尤其是看到周彬眼眶濕潤,不禁讓她想起了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典故,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彬沒有閑著,當堂揮筆疾書,仿照記憶中三大注意八項紀律的原則,弄了一份詳細的條條框框,準備在保安軍中開展以王五為反面典型的教育活動。
心情不佳的周彬沒有再留在衙門,和趙敏打過招呼后就走了,徑直回到自己的府中,腳剛邁進大門,只見張瑜急三火四的跑到大門前,上氣不接下氣,道:“大人,大人,可否留下王五一條命。”
張瑜是剛剛知道王五出事了,對王五這個人,張瑜很是看重,最近正準備推薦王五前去陳家寨負責后勤輜重的重任,希望能憑著自己的臉面替王五求活一次。
周彬搖搖頭,道:“不必說了,王五已經按律斬首,就算他罪不至死,也非死不可,保安軍的軍規,不容褻瀆半點。”
張瑜的心頓時涼快了,心知周彬這是殺人立威,借那王五的腦袋敲打剛剛站穩腳跟的保安軍上下,怨也只能怨王五撞到了刀口上,張瑜晃晃腦袋,欲言又止。
吃晚飯的時候,不知道誰把王五事件的始末告訴了金妍珠,金妍珠看到周彬悶悶不樂,依偎在周彬身邊,開解道:“不要想太多了,犯錯了,總是要付出代價,這樣才能避免別人犯同樣的錯誤,這可是你教給我的。”
周彬拍拍金妍珠的肩頭,道:“雖然說借汝人頭一用的法子最為有效,可心中終究不舒服啊!王五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作戰也非常勇敢,真沒有想到他會變成眼下這樣,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確實一點都不假。”
金妍珠微微一笑,道:“這還能有假,想想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是什么樣子,現在呢?老百姓都說過什么橋唱什么歌,不管怎么變,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
“談何容易呀!”周彬深知其中的難處,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想的無非是安身立命,現在想的則是數千人,上萬人的紛擾瑣事和前途命運,能一樣才怪呢!
兩個人正說著,奴兒美一臉喜色的跑了進來,道:“大喜事,大喜事啊!二夫人生啦!”
奴兒美對三寶奴畏懼的很,誰讓三寶奴以前干的事情太混蛋呢!只是這一年多來三寶奴改變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只知道紈绔囂張的二爺了,這不嘛!一轉眼都當爹了。
周彬對此非常高興,大哥英年早逝,二哥有了后人,乃是家族之福,急忙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奴兒美笑道:“是一個小少爺,二爺還沒有回來呢!三爺是不是過去看看。”
“當然要去。”周彬拉著金妍珠的手,道:“我們一起去吧!按照風俗,你可是要替孩子洗澡呢!”
金妍珠頓了一下腳步,道:“我先去準備一件禮物吧!空著手過去,于禮不合。”
周彬光顧著高興,卻是沒有看到金妍珠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神色,金妍珠和周彬琴瑟和諧已然年余,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身為女人,金妍珠焉能不焦慮,眼看著張珍兒都生兒子了,給她造成的壓力就更大,說破天去,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