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安軍實力極度膨脹的情況下,高麗王朝的日子已經越來越不好過了,以前高麗還可以和元朝聯姻,接受元朝的冊封,那是一個多麼溫馨的過去啊,大元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高麗半島,但是周彬掌權後,徹底荒廢了和高麗的聯姻,每回去進貢,貢品照單全收不說,千古以來例行的回禮那是想都不要想的,這種令人驚訝的貪婪和無恥令整個高麗上下爲之震驚,真要是掄起輩分,現在的皇帝脫古思帖木兒還得稱呼高麗王一聲姑父呢!這也太過分了。
不過不滿歸不滿,這種冷漠的態度令高麗王國上上下下產生了一種嚴重的危機感,要知道百年以來高麗都是依附中原才能得以生存的,近些年更是和中原聯姻,現在突然失去了靠山,上下忽然都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心裡十分的不踏實。
實打實的說,高麗王國目前的外交地位極度危險,現在,不論是在經濟上,還從政治上和軍事上,保安軍都是當之無愧的引導者,而和老大的外交距離的遠近直接決定了在這個圈子裡的地位,如果一旦失寵,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首先就是高麗王的帽子只怕戴不穩,按照以往的管理,只要大元的中央政府把高麗王調到大都任職,那整個高麗國就完蛋了。
爲了挽回局面,這次高麗王國終於出了絕招,派遣了一支龐大的代表團前往大都。
隨同高麗使者團一同進入大都的,還有一位年僅十四歲的小姑娘,她的正式正式身份是高麗郡主,是高麗王國現任國王的小女兒。
這次,她肩負著全國人民的希望,長途跋涉,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季節來到了大都,爲她的祖國和人民謀取利益,說白了就是把自己當做禮物送給周彬,如果實在送不出去,那就賴在大都,是不打算回去的。
按照從大元開國延續下來的慣例,高麗王國和大元的聯姻是維繫雙方關係的外交手段之一。所以當聽到使團來訪的消息之後,大元上下並沒有感覺很奇怪。
高麗王國的姿態放得很低,關於這個郡主的地位,是定性爲貢品的,國書上的大概意思就是,郡主就性質上來講,和那些高麗蔘之類東西是一樣的,是此次進貢的部分之一,如果周彬喜歡的話,那當然好,如果不喜歡的話就當作僕人使用也沒關係,反正高麗王國的心思已經表達出來,禮物也到位了。
高麗國這麼夠意思,大元再朝外推那也未免太不厚道了,按照一般的規則來講,這個應當理解爲一種慣例,那就是女人你隨便處置,多少也給我們回一個詔書之類的東西存檔。
女人周彬當然不需要,可面對高麗的態度,周彬還是讓姚廣孝謹慎處理,至於怎麼謹慎,周彬相信姚廣孝能拿捏好分寸。
大元天佑八年,十月三十。
保安軍第二軍軍長陳成策馬緩行,在他身邊,數千名騎兵結成了一條長龍,在昏黃的夕陽下蜿蜒前進,猶如移動的長城。
保安軍給這片靜謐的世界平添了幾分生氣,陳成舉起手裡的望遠鏡,漫無目的地朝前方眺望,這個舉措是下意識的,也是毫無意義的,與其說是偵察敵情,倒不如說是掩飾他心中的焦慮,畢竟地處平緩,用肉眼就能看出很遠了。
因爲東南的局勢不容樂觀,徐達陳兵江北江南,給保安軍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保安軍於天佑七年完成了對除江淮,福建以外廣大區域的收復,輝煌一時的紅巾軍,各種流民起義軍,大多已經被消滅殆盡。
經過將近幾年的整頓,原來散亂各地的反叛部隊全部被朝廷改編,短短六個多月之內,近三十餘萬地方部隊,鄉勇民團,大部被遣散回鄉,另外一部分,約莫五萬餘人則被分別爲總參謀部接受,整編爲兩個軍,直接受毛貴的指揮。
在這場戰爭中,陳成,茅十八,姬繼祖等衆多大將立下了汗馬功勞,被天下人廣爲傳頌,在和他們旗鼓相當的朝廷重將之中,只有陳鍒頭被扔在河南,默默無聞地替保安軍衛戍地方,算是接替了王侯的活計。
對於陳鍒頭個人而言,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保安軍以軍治國,海內已經顯露昇平之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朝廷即將要在元勳之中論功行賞了。
按照傳統的慣例,開疆拓土乃是軍功之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因爲修碉堡守地方能得到什麼大功勞的,而他陳鍒頭雖出身行伍,但自以爲是名將,曾經一度也曾督率萬餘大軍,北驅千里,打得敵人望風而逃,象自己這樣的人,中華有史以來,又有多少能比得上呢?古之名將,他都不瞧在眼中的。
然而令心情沉重的是,在這個時代,在這個國家,象他這樣的英雄豪傑也未免太多了一點,別說保安軍了,就連朱元璋的吳軍之中,也是名將輩出,弄到現在陳鍒頭有些不顯山不露水,泯然衆人矣了。
然而這對陳鍒頭卻無疑是非常的不公平,不論是從戰功、軍方地位來講,他都不會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遜色,而唯一不幸的是,他最爲出彩的那一場河北之戰,卻盡數被保安軍的新式武器的光輝所掩蓋了。
這是一件沒法辯白的事情,裝甲連環車破敵於河北,功業蓋世,這是全國人都知道的歷史,也是政府的官方論調,他身爲人臣,難道還敢去和歷史爭風不成?
這也就罷了,以陳鍒頭的本領,就算河北一戰讓給了武器也沒什麼,大不了重新在戰場上找回來就是,但可惜的是,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保安軍的名將太多,掄著去指揮戰鬥,也得十幾年呀!十幾年過後,陳鍒頭就真的泯然衆人了。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自從保安軍完成間隙地區的收復之後,數支主力部隊幾乎馬不停蹄立即東南馳援。
其中,陳成、王侯的部隊陸續修整東進,補充到江北各處駐防,兵力捉襟見肘之際,偉大的周彬領袖終於想起了他陳鍒頭。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軍事壓力最大的就是東南,面臨著吳軍徐達兵團的巨大壓力,再就是面臨著常遇春的壓力。
按照周彬的設想,江南等廣大地區,這也是總參謀部以及其他戰爭機器的指向目標,必須在兩年之內全部拿下來。
這就意味著,保安軍必須在兩年之內消滅吳軍和朱元璋,將蘇浙全部納入朝廷的控制之下。
除了在時間上有著疑慮和爭執之外,朝野上下都沒有什麼太多的意見,這也是一件令周彬感到驚訝的事情,本來按照他的預期,當頒佈這個戰略目標之後,那些大臣們恐怕多半一窩蜂的撲上來表示反對。
周彬不知道的是,現在的中國,對保安軍的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迷信的地步,想想看就知道了,周彬從通州起兵開始,一直到奪取整個中國的統治權,總共才用了多久?哪次不是以少勝多,新式武器層出不窮。
十年都不到就幾乎統一了全中國,收復了天可汗的版圖,這是什麼樣的武功???翻開三皇五史,幾千年來有哪個人能夠做到呢?簡直就像是一個傳奇,如此強大的軍隊,又有什麼樣的敵人是他們不能戰勝的?
所以,在這個思想影響下,周彬的擴戰略被迅速地獲得的通過和執行,從天佑八年末開始,保安軍進行了轟轟烈烈的擴軍,著手進行戰爭的前期準備工作。
隨著嚴冬的到來,官道逐漸趨於平整,大批部隊修整完畢,陸陸續續南下增援,補充到保安軍的戰旗之下,東南兩個戰區的實力得到了急劇地膨脹,總兵力竟高達十餘萬,名將幾乎全都擁在了這裡。
面對保安軍的大兵壓境,戰爭的主動權瞬間易手,徐達全線收縮,同時命常遇春和李文忠同時後撤集結兵力,互爲犄角。
保安軍的戰略方針被制定爲南下,主要的攻擊力量集結在蘇北,蘇南等戰場,傾國南下,爭取在短時間之內,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擊破所有軍閥勢力和其他地方割據政權,重點就是朱元璋的吳軍。
因此,在南方長達千里的邊疆上,保安軍總參謀部設立了兩道戰線,第一線設置一個軍,以達到延緩徐達的攻擊速度的目的,第二道則是牽制常遇春的部隊。
其實朱元璋和徐達並非是不知道保安軍腹地防線空虛,但在長達一年的時間之內,卻因爲種種原因,不論是徐達,還是常遇春,都沒有能夠對保安軍腹地發動大規模進攻,沒能有效的牽制保安軍的動作。
保安軍據活動在戰線兩側的間諜發回的情報,經過粗略估算,現在在保安軍對面的吳軍,總兵力約三十五萬餘人。
其中,徐達的人馬大概擁有十八萬餘人;常遇春大概擁有十萬餘人,李文忠所部四五萬人,總參謀部估計,吳軍真正能打仗的精銳部隊,最多不超過二十萬人。
東南方向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但實質性的戰爭卻始終沒有打起來,對於和保安軍開戰,朱元璋顯得非常猶豫,就像所有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人那樣,他既認爲和保安軍開戰不可避免,卻總想在戰爭中給自己找點後路,不肯一口氣把賭注壓上去,這也是導致方國珍覆滅的主要原因之一。
常遇春則兇悍了許多,從天佑八年開始,所部和保安軍的小規模戰爭就打響了,並且一直持續到了今天,每次投入戰場的兵力都在三兩千之內。
不過雙方戰場卻一直限制在沿海地區,都打得非常謹慎,一直都沒有投入大規模的兵力進行局部決戰。
戰場形勢以磨擦戰和攻防戰爲主,常遇春的部隊突然出現在保安軍據點之前,對據守要地的保安軍小部隊發起突然襲擊,如一擊不中則立即遠遁,從不和保安軍糾纏,這也是吳軍打敗仗打出的經驗了。
而保安軍的反應就是不斷加固碉堡,慢慢地放棄一些偏遠的,不太重要的地點,朝內線收縮,逐漸聚集兵力,同時輔以小規模部隊,抽冷子打個反擊,不讓常遇春太過放肆,有時候還能咬下一塊肉來。
隨著保安軍後續援軍的趕到,東南戰線的局勢逐漸朝有利於保安軍方面扭轉,駐守一線的保安軍部隊的出擊頻率明顯增加,而且還打破了之前雙方約定俗成的兵力規模,出擊的部隊兵力越來越來,打擊範圍也越來越廣,搞的常遇春焦頭爛額。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雙方統帥都心知肚明,大規模的決戰馬上就要到來了,或許一戰定勝負,或許“纏綿”個幾年。
爲了組織這場規模空前的決戰,保安軍後勤部下達命令,幾乎整個黃河以北都開始了戰爭總動員,徵召了二十餘萬民夫,分爲兩個方向,朝東南一線輸送軍用物資,陸路和水路的運輸鋪天蓋地,如螞蟻搬家一樣把軍火和糧草輸送到江南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