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戶等人來到縣衙後院入席,不由得被豐盛的宴席驚的呆住了,毫不誇張的說,餐桌上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里鮮,全都有,別看張大戶等人家裡有地有錢,但卻沒有吃過這麼好的菜,有的菜餚根本就不認識,彷彿成了土老帽,能不呆纔怪呢!
張瑜拽了拽張長水的袖子,低聲道:“爹,筵無好筵,這恐怕纔是真正的鴻門宴啊!”
張長水活了這麼大歲數,這點見識豈能沒有,周彬和他們八桿子也打不著,先是幫著張家莊解決了也先、阿布花兄弟,而後又大排筵宴請客吃飯,如果說沒有目的,鬼才相信呢!
在周彬的招呼下,衆人分賓主落座,周彬命人倒酒後,端起酒杯,道:“諸位鄉親,周彬初到通州,可以說人生地不熟,還望諸位日後能多多幫忙,我先乾爲敬。”
張長水一看周彬先幹了,他們只得紛紛端起酒杯敬周彬,這幫人沒有一個笨蛋,都看出周彬有所目的,因此飯菜雖好,但是吃到嘴裡卻品不出滋味來,都等著周彬張嘴呢!大部分人心裡認爲周彬肯定是要伸手要銀子,琢磨著這次要出多少錢呢!哪還有心思吃飯啊!
喝過了幾杯酒後,周彬一拍手,只見後面簾子一撩,走出來一個人,手中端著一個木製托盤,上面用紅色的布蓋著,張長水等人都被這一幕吸引住了,側目看去。
周彬伸手把紅蓋子揭開,托盤上一排擺著黃燦燦的金條,熠熠生輝,耀人眼目,張長水等人看著一盤子金條,皆看不懂周彬此舉的動機了。
周彬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道:“諸位,也先在通州爲官期間,橫徵暴斂,搜刮民財,主要是從你們手中巧取豪奪獲得的財富,我已經命人計算過,折算成黃金,也就是這些,按照比例,現在完璧歸趙。”
張長水等人聽著周彬念道某某某該得到多少銀子,折算成黃金是多少,然後看到周彬把金條塞給某某某,在座的全都被周彬此舉弄的更糊塗了,只覺得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這不是碰到了傻子嘛!肯定是幻覺,絕對是幻覺。
周彬最後把六根金條塞到張瑜手中,轉首對張長水說道:“張莊主,諸位,你們一定感到疑惑,覺得我有所目的,對不對呀?”
張長水等人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後覺得不妥,但是都認同周彬所言,就等著周彬接著說下文呢!
周彬點點頭道:“說我這麼幹另有目的,倒也不假,我確實是有事要求到諸位頭上,所以當然要給諸位一個好印象啦!”
張長水聽了周彬的話,心就一哆嗦,不知道周彬要謀求何事,該不會比也先更狠吧?但周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是不接著,估計這個衙門口都出不去,心道兒子說的對呀!這就是鴻門宴。
“不知大人有何難處,我等如果能做到的話,絕不推辭。”張長水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暗忖先把這眼前的一關過去再說。
周彬嘆了口氣,道:“既然張莊主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我想跟諸位買糧,只要是能吃的東西,我都買,諸位放心,價錢絕對公道。”
聽了周彬的話,張長水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萬萬也沒有想到,周彬竟然是這個目的,買糧?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就買?這……好像不太靠譜啊!
周彬再次拍手,這次從簾子後面出來的人就多了,二十幾個人擡著十幾個箱子,在周彬的示意下,這些人把箱子打開,只見裡面白花花的全是銀子,其中有一口箱子裡全都是寶鈔紙幣,這麼多的銀錢擺放到眼前,張長水等人感覺眼睛有點發花。
周彬一指銀子,道:“各位,這裡的現銀和寶鈔加起來有二十萬兩,我想要用這些銀錢買糧,而且我出的價錢比市價多一成,不知道諸位願意成全否?”
張長水不知道周彬爲什麼要高價購糧,但是這個事情對他們來說百利無一害,張長水家裡的糧食不少,三年前的陳糧都還沒有吃完呢!把陳糧換成銀錢,這買賣劃算的很。
張瑜對大元朝這些做官的根本不相信,仍舊想著投靠紅巾軍,當然更希望把拿著費勁的糧食賣掉換成銀子,轉頭和張長水一對眼神,父子二人已經做出了賣糧的決定,至於其他鄉紳,本著不得罪周彬又有銀子拿的想法,當即同意了周彬購糧的要求。
周彬此時此刻不禁長出了一口氣,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曉,今年有極大的可能會發生大饑荒,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單單是大都城周圍就會餓死數十萬人,俗話說手中有糧心裡不慌,解決了吃飯問題,能夠生存下去,才能想其他的事情。
周彬估算一下,從張大戶等人高價購買來的糧食,足夠三千人吃一年的,有了這個規劃,如何招兵買馬心中就有數了。
將張大戶等人送走後,周彬接著又給賀凌等人踐行,因爲賀凌急著回遼陽稟報此次大都之行的結果,再耽擱的話,賀唯一會著急的。
就在周彬陸續接收張長水等種糧大戶糧食的時候,通州路第二份告示再次張貼的出來,和第一次一樣,每張告示下面都有人負責宣讀。
老百姓就愛看個熱鬧,第一張告示造成的熱鬧程度讓他們足以作爲談資回憶一生,人們都在感慨的時候,第二張告示又出來了。
第二張告示的內容非常簡單,通州路決定建立保境安民軍,凡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子,皆可參與,待遇非常的優渥,每天管飽,餉銀每月五錢銀子。
當宣讀告示的人讀過之後,看熱鬧的老百姓立即炸鍋了,在人們爲怎麼填飽肚子而發愁的年代,一個管飽,每月還可以拿銀子的地方,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天堂一般,至於參加保境安民軍的種種風險,乃至關乎性命危機,則被他們自動的忽略掉了。
告示貼出去的當天下午,老百姓就把衙門包圍了,韓疇本以爲周彬是想招些三班衙役,畢竟也先之前的部署不可信任,也就沒把告示當回事,結果老百姓蜂擁而至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倒黴,剛剛過一會官癮,就碰到民變了呢!
周彬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踴躍參軍的狀況,他雖然購買了糧食,足夠養活一支三千人的部隊,但卻沒有想著真的招兵三千,一千人足矣,畢竟他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帶兵經驗,所以兵貴精而不貴多,等到經驗豐富了再去招更多的兵也不遲。
可是老百姓不管周彬是怎麼想的,能管飽的地方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別說三千人了,光是衙門周圍的老百姓就有五千多,這還不算晚些聽到消息陸續趕來的人呢!
周彬一看這樣可不行,光是他看到的人羣當中,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六七十歲走路顫巍巍的老人都來了,招兵可不是尊老愛幼,周彬一琢磨,把三寶奴叫到了一旁,哥倆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三寶奴點頭而去。
時間不長,三寶奴帶著五十多的騎兵去而復返,將圍在衙門周圍的老百姓往外攆了攆,隨後老百姓被告知明天一早在城門處等消息,纔算是把這一突發事件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