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生在天快亮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她身后跟著一群老頭老太太,我納悶到:“起這么早干嘛?”
白醫生說到:“你怎么在外面?不是讓你在屋里睡嗎?”
屋里睡?拜托連張床都沒有怎么睡啊?當然我不能這么說,我回答道:“我覺得在這能看到住院樓,萬一大家有個什么事我還能及時趕過去。”
這時一個老頭從白醫生身后竄了出來:“出個屁事,小娃,來到別人的地盤要懂規矩的知道不?”
我這才看清是那個領頭吐我唾沫的老丁頭,看著架勢他是這幫精神病的頭兒了。
我說到:“我又沒跑到院子里,你看我還是在門衛室門口,你憑什么說我不懂規矩?”
“你,還敢頂嘴?”說著老丁頭就上前來想要給我一耳光,我也不是吃干飯的,我身子一偏,拿起凳子坐到一邊,老丁頭撲個空,摔在了地上。
那群老頭老太太趕緊上前去扶老丁頭,老丁頭也非常配合的叫喚起來:“哎喲,疼死我了。”
倒是白醫生一臉的淡定,站在那什么也沒說,一動不動。
老頭老太太門扶著老丁頭,沖著我嚷嚷起來,什么不尊老愛幼啊,心眼不實誠啊,太狡猾啊,一點都不像個姑娘啊,嘰里咕嚕一大堆貶義詞全出來了,這哪像是精神病啊,整個一群能言善辯的新時代新形象的社會主義新老人,住這真是屈才了。
半晌白醫生終于說話了:“都別嚷嚷了,回去站好。”
白醫生說完,老頭老太太們立馬住了嘴,站到了她身后,對我磨刀霍霍,怒目而視。
白醫生看著我說:“你既然來我們醫院了,就得懂這的規矩,讓你在屋里睡覺,你就得在屋里睡覺,你說你不聽醫生的話,怎么能治好病呢?”
我說:“你說的啊,要看著別人睡著溫暖的大床自己卻只能在這數星星,我是在數星星啊。”
白醫生指著門衛室:“屋里也可以數。”
我說:“屋里看不到。”
白醫生道:“身為精神病你怎么連這么點的想象力都沒有呢,你好意思住這嗎,你問問這些長輩們屋里能數星星嗎?”
老丁頭搶著說:“能,我還在那里和嫦娥約會過,怎么能沒星星呢。”
“聽見沒?看看老爺爺的境界,看看你,你好意思在這待著嗎,算了,看你第一次來,給你個機會,今天晚上繼續睡在這里。”白醫生說完轉身走了,一點辯解的時間都不給我,老丁頭領著他的老人組合沖我耍狠,那眼神在說:你等著,這事沒完。
我的媽媽啊,我突然覺得我從一個火坑爬上來,又掉進了另一個火坑。
早飯以前,我要和那群老頭老太太們一起做吐唾沫操,我們站在操場上,跟做廣播體操似的,更神似的是,還有唾沫操操歌。
我覺得……我覺得,我真是一神經病。
我的早飯是一個窩窩頭,一個雞蛋,一碗水,涼的。
老丁頭端著他的飯坐到我面前,一個雞腿,一碗粥,兩根油條,一個包子,,一根火腿腸。
他吃飯的聲音特大,好像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吃的好似的,我看看周圍,大家都在用這么大的聲音吃飯,大家的早餐都比我豐盛,我終于明白了,他們這是在報復。
我問老丁頭:“您這么吃不累嗎?嘴唇還承受得住嗎?”
老丁頭瞪著我,但沒理我。
我繼續說:“哎,也是,這人老了就愿意做點事引起別人的注意,好顯得自己不那么寂寞,可憐啊,可悲啊。”
老丁頭還是沒有說話,但他端著飯盤走了。不一會兒,他們吧唧嘴的聲音更大了,曬特,沒吃過飯嗎,這么山炮。
吃完飯,我坐在門前的臺階上一邊練習吐唾沫,一邊看著螞蟻跑來跑去。
一晃眼,天氣已經暖和了,可是我的春天在哪里?
白醫生路過,對我表示了極大的贊揚:“孺子可教,朽木可雕,是明日之才。有希望成為精神病界的明日之星。”
看來我是混不出去了。
吃完飯白醫生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問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哪。
我想起那天去景山公園遇見的男生,他說我夢想的城市是上海,于是我便脫口而出:“上海。”
白醫生白我一眼:“現實點。”
我說:“哪都不想去。”
白醫生說:“經過昨天的觀察,我已經對你的行為進行了全面的分析,分析的結果是……”白醫生抬頭看了看我:“重度精神病,重度失憶,以及重度……”
“你確定?怎么可能?”我立馬打斷白醫生的話:“你怎么不說我的病已經沒治了,幾乎接近植物人,準備安排后事吧。”
“你倒是挺聰明。”白醫生靠在椅子上,笑的不懷好意。
“不會吧?”我沒這么倒霉吧?我覺得遇上丹美女這種死皮賴臉賴在別人家不走的**已經是幾率非常低了,現在白醫生又告訴我,我的精神已經崩潰了,這比母豬會上樹還要不可能啊。
“騙你的。”白醫生轉而一笑,“不要這么膽小嘛。”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就知道她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經過分析,你的神經衰弱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你的健忘也已經超過了常理范圍,可能會……會失憶。”白醫生說的抑揚頓挫,好像她說的是真的似的。
我是不會相信她的,她的話要向反方向去想,所以我想我是沒病的,最起碼病的很輕。不過關于我失憶這件事,我還是有點相信的,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忘了好多事兒了,比如我為什么會在北京?我為什么會一個人在北京?丹美女到底是什么時候來我家?經常出現在我夢里的那個男生是誰?那天在景山公園遇到的那個男生是誰?我爸媽呢?我家是哪的?
等等,想到這我怎么覺得這么恐怖呢?難道我真的是精神有問題?開什么玩笑,我還是個如花的少女啊,怎么可能有這種病。一定是白醫生和丹美女聯合起來騙我的,對,一定是的。
所以我一定不能上她們的當,我要振作起來,我還沒把丹美女趕出去呢,我不能在這個地方被白醫生嚇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