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是妖孽
傳說,只有在天地混沌初開之際,才會出現(xiàn)數(shù)百妖邪,而如今天地清明,我竟看見了數(shù)以萬計(jì)的妖邪。
這不是什么好兆頭,若不是親眼看過鬼斗食鬼,這一幕我該是會被震愕住,漆黑夜際,這方圓幾十里,妖光攢天而動,人相妖怪吞噬著妖形怪物,妖形怪物吞噬無形怪物,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弱肉強(qiáng)食,周而復(fù)始。
我怔怔地看著,在晃眼間,一只本想再次上前抓住我的妖精已經(jīng)被另一只風(fēng)姿卓越的妖精給吞了個干凈。
我從未見我這么大面積的廝殺啃咬吞噬,一個個妖精面容猙獰,張牙舞爪的以消滅對方化入體內(nèi)為己任···
妖光晃眼,幾尺之外,群妖邪肆如同饕餮,不知饜足。身側(cè)有紅光閃現(xiàn),一面容凜冽的妖,伸出爪子,眼看著就要撲向我,我一掌襲向他的面上,他怪叫一聲,一顆眼珠子掉在我的手心,我厭惡的一把甩開。
手掌心滑膩著那妖精的血,那妖精一個后退,捂著眼睛還來不及叫上半句,他身后出現(xiàn)一妖,那妖口角大張,只聽得一聲嘶叫,他轉(zhuǎn)眼間就被那突如其來的妖精吃的一丁點(diǎn)都不剩。
我冷眼旁觀,那是一個體型龐大的妖精,走路時連大地都要抖動幾許,此刻他正站在我面前打量著我,又是和前幾個妖怪一樣,那目光貪婪肆掠,他打了一個飽嗝,明明是吃飽喝足的狀態(tài),可他仍是不曉得節(jié)制,咄咄相逼。免費(fèi)看小說文-人-書-屋
我曉得他想做什么,從某種程度上說,我阿青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了,自小失去‘天魂’,被師傅喂以妖血活命,我阿青完全就不是按照普通人的方式活著的,這也就是那老道—霍福的師傅,為什么見我一面就可以確定我的妖孽的原因。
妖孽,妖孽,沒想到我阿青有一天也冠上了這么個‘稱謂’,我身體里攢動著師傅的血,師傅是個強(qiáng)大的妖,血液當(dāng)然是非同尋常,金貴無比,這些相互蠶食的妖精,對我另眼相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吃掉我,吃掉一個可以增強(qiáng)修為的不人不妖。
不過,我阿青不是他們想吃就能吃的,他們想動我可以,可休想打我身上血液半點(diǎn)主意,這血是師傅的,既然是師傅,他們就該死了這條心。
一念及此,我飛身逃脫,卻不料那體型龐大的妖邪先我一步,長長的手臂伸出,一把拽住我,狠狠地摔在地上,妖氣動蕩,我本就是被那晃動的妖氣弄得頭疼異常,而此時此刻又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無端的有些惱怒,再也受不住這些妖精的覬覦之心,我趁他俯身的瞬間,一掌劈
向他的頭顱,他身軀不及我靈活,我手指一個狠抓,口中念出師傅教的訣子,用力抓出了他修煉已久的元神,元神離身,這妖精身體瞬時像是抽了骨架般,重重的墜地。
龐大的身軀頹然墜地,巨大的聲響響徹萬里,大地裂開巨大的口子,那些本想靠近我的妖精,被這響聲恫嚇,一下子退開幾米,一臉愕然和不甘的看著我。
我掃視四周,手指再次用力,妖精由精氣凝結(jié)而成的元神,被捏的粉碎,湮沒烏有。
蠢蠢欲動的妖邪,未想到我有這般能耐,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彌散著各種妖氣,激蕩在我的胸口,若不是因?yàn)樽约涸揪褪茄爸恚掖藭r肯定早就受不了這妖氣相碰撞帶來的壓抑,吐血身亡。
我死死的盯著那妄圖靠過來的妖邪,剛剛那一擊已經(jīng)花費(fèi)我極大的精力,我極力壓下喉頭要蔓延出來的血腥,不敢讓這他們看出半分端倪。
這一刻,我有種感覺,我就算此時不死,也無法只身對付這么多數(shù)量異常的妖邪,我心中唏噓,我阿青到底是做了什么孽,這輩子才和這些東西糾纏不清。
不過,我阿青是不會坐以待斃,我念起師傅曾教過我的分身術(shù)法,狠心扯下一把頭發(fā),罔顧自己會變成禿子的念想,向空中拋去,三十六計(jì)走為上計(jì)!
黑色的頭發(fā)絲入了空中,瞬間化作幾十個阿青,散落在妖物之間,虎視眈眈的妖邪一下子無法辨別我的真身,怔愣得一時沒有反應(yīng),我趁他們恍惚的片刻,使出‘隱遁術(shù)’,暫時逃離了那處。
妖氣層層疊疊,凝重而沉悶,像是暴風(fēng)雨的前夕,四周安靜詭異的未有一絲響動。從群妖邪互相吞噬之地,逃到這處,我就已經(jīng)是神疲力竭,而此時那盤踞在身周的妖邪氣息雪上加霜的如若是千鈞重石壓得我喘不出一口氣。
我想盡快找到師傅,找到阿白,這里不是久留之地,得快快離去才是上策。
我正想著,倏然,我腳下不知被何物一絆,頭磕在地面上,昏沉的厲害。
我搖搖混沌不已的腦袋起身,方起身,一雙手伸過來,扶住了我。
陰冷的氣息順著那雙手滲透到我的身體,我抬頭看去,看見了那雙手的主人。
眉目和順,臉色鮮活,那人瞳眸未轉(zhuǎn)半分,她手臂上移就像是沒事人一樣扶著我,黑色的瞳孔印不出半點(diǎn)影像。
驀地,我的心頭一痛。
妖氣縈繞四周不去,我的目光沒有半分從她的面上挪下來,任由她扶著,一動不動地站著。
這個人,我阿青認(rèn)識,她就是那鬼童子的母親—與我相處過好些日子的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