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堂上堂下頓時僵住。
高鵬奇更是連聲問道。
“小人蒙蔽?”
高鵬奇的心里早已疑竇四起,他也覺得這事有些古怪,便問道。
“神醫何出此言?”
“事情是這樣的,數月前在下于城中閑逛,想要尋處門市時,卻不想碰到幾個敲詐外地人的青皮無賴……”
施奕文一一將碰到無賴時的事情說了一番,所謂尋處門市,不過只是借口,神醫嘛,總要懸壺濟世。現在即便是不懸壺濟世,那也是為惡人所逼。
“……可誰曾想,巡街捕快來了,二話不說,便讓在下賠銀子,然后更是動輒威脅要把在下關入大牢,用上幾日大刑,哎,要不是在下施展手段戳破無賴奸計,估計這會早已經被關入大牢了……”
神醫居然當面告起了狀!
李德新心頭怵然一顫,臉上已是變色,后背頓時涌出一陣冷汗。
聽上了心的高鵬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巡捕與無賴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實屬尋常,往日他是裝作不知,但現在卻不能再這么做了,他皺眉沉吟半晌,轉臉喝問這。
“是何人與無賴勾結,訛人錢財?”
他這邊話聲剛落,那邊李德新便連忙跪下求饒道。
“太爺、太爺,都是小的讓豬油蒙了心,犯下了大錯。”
沖知縣下跪時,他又沖著施奕文叩頭求饒道。
“神醫,您大人大量,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神醫放過在下一馬……”
若是換成其它人,或許這時候,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可看著不斷叩頭的李德新臉上閃過的不甘時,心知打蛇不死后患無窮的施奕文泠笑道。
“今日非是在下放不過你,施某之所以提及此事,完全是為了百姓他日免遭爾等惡吏勾結無賴敲詐勒索,你于街上伙同無賴敲詐時,非但縣尊清譽受你所累,就連大明的聲譽也為你所污,如此惡吏,若不處置,要《大明律》何用?”
正叩著頭的李德新眼中光彩消失了,原本只是裝模作樣的他,立即痛哭流涕的沖著知縣叩頭求饒。
“太爺,小人知錯了,求太爺饒了小人這一回,往后小人絕不敢再犯了……”
“錯了?先前敲詐勒索時,可曾知錯?為報私怨,更是意圖借本官之手,加害施神醫,如此惡吏不除,本官如何能正國法!”
高鵬奇的話聲未落,李德新的渾身一軟,人便癱在到地上。
“太、太,小,小人,……”
“惡吏實在可恨至極,李德新,你這惡吏,差點害本官傷及無辜,實在罪大惡極,來人,給我重打50大板!……”
什么是翻轉?
瞬間的翻轉完全超出李德新的意料,原本他還是冷眼旁觀等著看那姓施的怎么丟掉性命,可現在非但戲沒看成,八十大板反倒是落在了身上。被嚇傻的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癱跪在地上了,雖說嚇傻了,可人卻仍不住的叩頭道。
“大老爺,小的就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
“混帳東西,來人拖下去往死里打!”
不待他說完,令箭從高鵬奇的手中丟到了地上,兩邊的衙役還在發愣的時候,只聽他又說道,
“再加五十大板!打完之后,革其班頭一職,轟出衙門。”
“啊!”
這下李德新的臉上也沒了一絲血色。甚至就連忙被拖下去的時候,也忘記了哭喊。片刻后,堂外便傳來和著**相擊聲傳來一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慘叫聲可謂是凄慘至極,以至于置身于堂中的施奕文聽著那慘叫聲的時候,面不改色的對高鵬奇揖道。
“縣尊英明!”
“本官御下不嚴,讓神醫受委屈了。”
臉色難看的高鵬奇目中閃過一道慍色,冷冰冰的說道。
狠!
這施郎中的可真狠!
瞧著堂中與知縣客氣著的施奕文時,徐邦瑞的目光微微發生些許變化,他沒想到施奕文抓住機會就報復,為了逼高鵬奇動手,在言語之中,把小吏謀生的手段,和知縣的聲譽、大明的聲譽聯系在一起,最后又抬出了《大明律》。這么多百姓在這里盯著,姓高的即便是有心循私,也只有一個選擇——重罰李德新。
在離開衙門的時候,施奕文又從藥箱里取出了幾粒頭胞交給了李娘子,又叮囑讓其如何服藥,又叮囑她好好休息后,才轉身離開了衙門,與來時擔心被人砸磚頭不同,在離開衙門時,周圍的百姓總會熱情的稱他聲“神醫”。
“施兄,你可有在南京開醫館的打算?”
回家的路上,見施奕文似乎在想著什么,徐邦瑞試探著問道。
“哎,就今日所見,要是我開醫館的話,恐怕這官司必定要吃很多。”
見施奕文搖頭長嘆,徐邦瑞笑道。
“施兄,瞧您說的,今日你神手之能必定傳遍南京,理應趁勢于南京開醫館不是……”
徐邦瑞的建議,讓施奕文沉默片刻,然后嘆道。
“正所謂醫者——下醫醫病,中醫醫人,上醫醫國,我這醫術,于世又有何用?”啊……
“施兄高見!”
徐邦瑞一愣,他沒想到施奕文會這么說,話峰一轉笑道。
“方才見施兄妙手,當真是匪夷所思,不曾想卻是華佗神技再現,實在是三生有幸。”
徐邦瑞的稱贊,讓施奕文笑道。
“徐兄說笑了,不過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施兄謙虛,你這雕蟲小技可卻是能醫死人而肉白骨的奇技!要不是親眼所見,這世人又有誰能相信,這醫病居然可以剖腹取出疾處,實在是神奇的很。小弟對醫術,倒也有些研究,若兄臺不嫌棄,小弟倒想向兄臺請教這“手術”的學問。”
徐邦瑞的直接,讓施奕文拱手笑道。
“在下豈稱請教,要是賢弟不嫌棄的話,你我可一同探究一二。”
“如此,往后麻煩兄臺了!”
雖然只是剛認識,但很快兩人就熟悉了下來,對于徐邦瑞的好奇,施奕文非但也不覺得有任何不適,反倒是主動向他介紹許多與外科有關的知識,兩人邊走邊聊。
路上徐邦瑞又一次問道,他是不是打算開醫館時,施奕文只是笑道。
“開醫館,也不是不行,畢竟,我等學醫,本就是為了治病救人。”
嘴上這么說著,施奕文突然覺得開醫館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要不,就再開個醫館,懸壺濟世,似乎也不錯。
不過話說回來,開醫館似乎風險太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