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武重規乘著一頂軟轎,向皇宮的方向而去。前些日子李璥請旨出京,他派了些侍衛跟著,每日以飛鴿傳書向他報告。好在這一路上都相安無事,李璥也平安的到了耿家,沒有再發生上次那種刺殺。但聽說他除了耿青峰成親那天呆在府衙以外,之后在耿家都沒有外出。而且,他把他們趕到了耿家客房,也不讓他們跟著,就躲在耿青峰的院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那個傳遞消息的侍衛為免意外,曾暗中查探過。根據他的回報,李璥在耿青峰的院子里,對著一個造型怪異的大桶,不知道在做什么。想著上次在御書房時,李璥說的那些話,估計耿青峰所做的那些,他應該也會。而耿青峰的那個院子,看來寶貝不少。
而且,根據劉雄,也就是讓薜管家派去伺侯耿青峰出行的劉叔回報。耿青峰回去后,還去了趟杭州,跟一個海商的關系也滿近的。更弄了些不知道什么名堂的酒,讓劉雄這個老東西都贊不絕口。劉雄這老東西當年就是一個對酒沒有免疫力的人,他對酒的了解可比他還強。讓他贊不絕口的東西,讓他也起了興趣。也許,找個機會,他應該向那個干孫子討要一些來。
今日進宮,他是去探望女兒的。這外孫不在的三年,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她這個寶貝兒子,求神祈禱他的平安。不過這個愿望好不容易實現了,這外孫在他們身邊呆了不到半年,這次又請旨出宮。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而且作為天家的媳婦,這不是他能管的。但他跟皇帝關系還不錯,又是手握兵馬的大元帥,這去看一下還是能做到的。這不,今日正好是休沐日,準備先去向皇上請安后,再去后宮看女兒。
他坐的軟轎在宮門前停了下來,一步漫步在這莊重而嚴肅的,由巨石鋪成的宮殿里。看著這座讓他從小伙子耗成如今這白發蒼蒼的牢籠,不由得嘿噓著。當年,他并不贊成女兒嫁入宮中的,要不是迫于姑母皇帝的命令,和他手中讓兵權讓皇室忌憚的話,怕他們發難的話,他真不想讓女兒陷進這座華麗的金絲籠。這二十年來,他看著自己的女兒如何由一個天真的女孩變成一個后宮的寵妃,又從一個寵妃變成如今這算得上事事淡漠的妃嬪,這其中的心酸她雖從沒有對他說過,但他都了解。這后宮,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一個充滿著陰謀和詭計的地方。在那里呆了幾十年,女兒沒有給磨成那種滿肚子算計,成天想著如何爭寵的樣子,已經算是難得了。
這個時候,皇上一般都在御書房批閱奏折。這皇上其實也挺辛苦的,平時日理萬機,要應付天下的各種大小事物,即使在休沐日這種時候,也沒有休息的時間。
他來到御書房外,便看到在門口守著的一個小太監,這宮里的太監成千上百,他雖不是都認識,但這御書房外,皇帝身邊的幾個近點的太監還是認識的。這不止是他,朝中各位大臣相信也跟他是一樣的。
“呂公公,皇上在里面嗎?勞煩幫老夫通報一下。”本來,以他這種身份,根本不需要對一個太監如此有禮的。但這些太監是皇帝的近侍,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們是最先知道的。這不,他在說話的時候,也拿出了一個銀鏍子,偷偷的塞在他的手中。
“原來是武元帥呀!”那呂公公好像對這種行賄的事情習以為常,那銀鏍子在他的手中一翻,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這些太監果然有翻云復云的本事。“武元帥,皇上正在里面接見宰相張大人和戶部侍郎蕭大人。聽說好像是福建經略使唐修忠招撫了尤溪流域的部落酋長高伏及其屬民,現在正在商議相關事宜。”
這招撫的事情之前也有聽說過,不過這尤溪流域的那個酋長,聽說十分頑固,而且也十分貪財好色,十分不分對付。這唐修忠能招撫到他,看到本事倒是不小。
武重規皺著眉頭的想著,雖說他平時并不用早朝什么的,但這些朝中大事還是知道的。“如此,我先在一邊侯著,一會兒張大人他們出來后,還請公公幫忙通傳一聲。”這些事情,他并不想去管。他記得,這唐修忠好像是那個李林甫的人。他平時并不想參與到這些黨派的爭斗中去,雖說有時哪邊也不加入并不能明則保身,但起碼比那些站了隊的好些。而且,他身為右吾兵馬大元帥,又是三朝元老,再過兩年就要向皇上請辭告老了,也沒有必要去站隊什么的。
“是!不過,奴才想的話,他們進去好些時候了,應該也快出來了。”呂公公說著,還不忘給他多透露一點,必竟收了人家的銀子,也要把事情辦好。而且,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在他說話的時候,御書房的門打開了。出來的正是剛才呂公公說的宰相張大人和戶部侍郎蕭大人。
說起這張大人,可是西漢留侯張良之后,西晉開國功勛壯武郡公張華的十四世孫。其為人正直,忠耿盡職,秉公守則,直言敢諫,也不趨于任何一方勢力,算是一個難得的好官。
他們一出來,看他走廊上站著的武重規,也是愣了一下。不過對于武重規這樣的老臣,他們還是主動先打了一下招呼。七歲知屬文,唐中守景龍初年進士,始調校書郎。右拾遺。又登“道侔伊呂”制科,為左拾遺。他曾上書唐玄宗李隆基,主張重視地方官人選,糾正重內輕外風氣;選官應重賢能,不循資歷。后因與主政者不合,一度辭官返回家鄉。期間,主持修筑梅關古道上的大庾嶺驛道,保障了南北交通要道的暢通。唐開元六年(718)返回京城,宰相張說重其文才,稱為“后出詞人之冠”。開元十一年(723)被任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中書令。及張說罷相,因受權力斗爭風波的牽連而被調往外地任官。開元十九年,玄宗召為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再遷中書侍郎。由于他才學超群,風度亦甚佳,因而頗受玄宗的贊賞。開元二十一年,被任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丞相),主理朝政。他建議于河南屯田,引水種稻,遂兼河南稻田使。
他舉止優雅、風度不凡。自張九齡去世后,唐玄宗對宰相推薦之士,總要問“風度得如九齡否?”因此,一直為后世人所崇敬、仰慕。卒謚號“文獻”。
“武大人。”張九齡笑著,對武重規說著。對于這個對幾方勢力不偏不斜的老大臣,他還是十分敬重的。
“兩位大人談完要事了嗎?”武重規笑著,對二人說著。那位蕭大人雖沒有說話,但也點了點頭示意。
“剛談完。武大人有要事要面見圣上嗎?”平時武重規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對他的到來,他感到十分的奇怪。
“只是有些小事而已,老夫不管朝事已久,哪有什么要事呀。”武重規笑著回答著。反正進宮請安見女兒,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世上沒有大事小事之分,只有輕重緩急。武大人有事要面見圣上,我也不多加打擾了。告辭。”說著,張九齡對他拱了拱手,笑著離去了。
而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蕭昱蕭大人,此時也對他笑著說:“武大人,平時下官見你也極少進宮,今日難得在宮中遇到,一會兒忙完后大家坐坐如何?”
坐坐?這蕭大人他像是大皇子李琮的人,這個時候對自己發出邀請,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用心起來。“蕭大人,今日老夫怕是沒有這個空閑,要不改日由老夫請蕭大人一起喝上一杯,可好?”
“那還真是不巧!”這蕭大人惋惜的說著。雖說武重規是璥皇子的外公,但這璥皇子之前并沒有什么出彩的功績什么的,而且在文滔武略方面,也比不上他前面的幾位皇子。是以,這些大臣們都覺得,將來的皇位肯定不會是他的。這站隊的時候,也沒有人站在那那邊。但是他外公武重規就不一樣了,不但是三朝元老級的人物,更是手握兵馬的重臣,放到哪都是會被拉攏的對象。這蕭昱只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平時里得到重用的時候是少之又少。在慶王李琮面前,更是說話都沒啥分量。是以,剛才見到武重規的時候,他就想著如何能拉擾這位“元老”,到時他在慶王面前也能沾點光。可惜的是,這位武大人好像并不是很好說話。蕭昱平素總是自命不凡,對于這些武將更是十分不屑,認為他們就是莽夫而已,除了舞刀弄棍,根本沒有什么長處。要不是想要在慶王面前立功,他根本不屑與之說話。不過,他剛才的相邀武重規卻推遲了。“不過,武大人既然開口了,那下官就等著武大人的相邀了。”雖說他對這些武夫沒啥好感,但是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呵呵。”武重規笑著。“蕭大人有事只管自便,老夫這就面前圣上。”這蕭大人的為人,他平時還是聽到一些的。剛才在他眼中的那絲不屑,他也看得十分清楚。不過,他并不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對于這些狐假虎威的家伙,也犯不著跟他們一般見識。
“那就告辭了。”說著,這蕭大人隨意的把手一拱,拂了拂袖子便離開了。
“呂公公,現在能幫我通傳了嗎?”看著蕭昱離開的背景,武重規只了笑了笑,便轉身對著旁邊的呂公公詢問著。
“是,奴才現在就去為武大人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