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本該寂靜下來的高平王府內,一片燈火通明。本該熟睡的李昱琪等人,此刻卻坐在客房的桌邊,靜靜的看著來往的婢女忙礙著。里邊的床上,一個面色蒼白,卻依舊不減她風華的女子正躺在床上。那緊閉的雙目,顯示著她已經熟睡了。
一名留有胡須,身著青灰色長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床邊,拉著那露在錦被外的玉腕,認真的把著脈,還不時的摸著自已那已經花白的胡須。
“大夫,這位小姐可有大礙?”因為病人是女子,耿青峰他們也不方便進屋里來,這大夫旁邊只有李昱琪。看著大夫那搖頭擺尾的樣子,她有些擔心的問了起來。
剛才看到丈夫抱她進來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跳。不過,她相信自己丈夫的人品,自然不會以為他們之間會有什么曖昧。只是沒想到丈夫遇到的會是她而已,不說她們本有一面之緣,就是自己娘家與她家,關系也算是不錯的。而且自己本就是良善之人,此時的擔心倒是真心實意。
“這位小姐沒什么大礙,只不過心有郁結,加上驚嚇過度,一時昏過去而已。夫人不必擔心,一會兒在下開些藥給她服下便沒事了。”那大夫輕笑了一笑,對李昱琪說道。
“如此,那就有勞大夫了。”聽到那女子無事,李昱琪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了。看了看她那熟睡的樣子,輕嘆了一口氣,便隨著大夫向外屋走去。看來,只有等她好些后,再問她怎會也到京城的,還如此湊巧的撞到自己丈夫的馬車。
出了里屋,便看到坐在那里喝茶聊天的耿青峰幾人。看到李昱琪出來,眾人都的目光齊刷刷的盯向她。這個時候,武老爺子也在,可是他是出于對那女子的好奇才來的。耿青峰抱尋女子進入王府后,便立刻向薜管家詢問著是否能請到大夫,又讓人弄一間客房出來,還請下人讓李昱琪來照看。這一連串的命令都讓人十分費解,心里都在猜測著這女人與耿青峰的關系。而在車夫的渲染下,不到一刻鐘,耿青峰抱著一女子回府的消息便傳遍了王府的大小角落。自然,也傳到了武重規的耳中。
此時的版本,也由耿青峰他們的馬車離開御史中丞的府邸后,不小心撞到了人,變成耿青峰寡情薄義,始亂終棄,那烈女子受不了情人變心,一時想不開便撞上了負心漢的馬車。在大夫請來后,看到李昱琪忙前忙后的樣子,眾人看她的眼神也由以前的羨慕變成了同情。還有一些婢女偷偷的傳著:這侯爺,別看平日里與少夫人恩愛萬分,想必是出于在外邊有人,心里內疚才這樣的。
“大夫,里面那位小姐如今怎么樣了?”耿青峰看到大夫走向桌邊開藥方,便開口問了起來。那急切的樣子,讓一些下人又互換起眼神來。同時,又瞧了瞧那之前為情敵忙得腳不占地的李昱琪。
“那位小姐無大礙,只是心中郁結,加上驚嚇才會昏迷不醒。我現在開藥方,一會兒把這藥熬來給她喝了,明天就好了。”說著,那大夫也不廢話,直接從他的藥箱里拿出筆和紙,低頭寫起藥方來。
“那她身上可有內傷之類的?”想在馬車中自己聽到那聲響,加上車夫說當時停車已來不及,她應該被撞得不輕。最好仔細檢查一下,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煩。
“依在下剛才把脈所得,里面的小姐并無內傷。”雖然這大夫并不知道里面那女子是何身份,但依現在這重量級的人物在場來看,里面那女子的身份應該不低。因此,剛才他把脈的時候也特別用心。
現在應該還算在過年,被請來高平王府出診,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過,他只是個普通百姓,高平王府來請,他自然不敢不來。而且進來后,又聽那些下人稱眼前這年輕人為侯爺,他自然猜到這年輕人是誰。別看他只是個小老百姓,一間小醫館的大夫,但他也有一些有身份的病人,自然也聽到不少關于那些達官貴人的小道消息。眼前這位被下人稱為侯爺的年輕男子,應該就是那救了皇子,而被皇上御筆親封的商賈侯爺。
“如此,請大夫開藥方吧!”耿青峰聽到大夫的回答,著實也松了口氣。
大夫寫好藥方后,耿青峰給了他一錠銀裸子,順便讓林士昊跟著去抓藥了。這種時候,總不好麻煩人家把藥送來。
待大夫離開以后,耿青峰也不顧眾人都在,拉起李昱琪的手便道:“琪兒,你幫助我好好照看一下夏小姐。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京城,但必竟他是我坐的馬車撞到的,咱們不能不負責任。”
“青峰哥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李昱琪笑著回答,想緩解一下耿青峰那內疚的情緒。“你說夏小姐在這樣的晚上突然沖出來,會不會發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記得之前香薰油剛出售時,還在店里看到她與慶王李琮一起出現。對了,慶王李琮,她會不會是跟李琮一直進京的?那時候在店里看到他們時,好像這李琮對夏小姐很感興趣。”耿青峰突然靈光一閃,有些不確定的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
那里屋躺著的夏小姐,正是揚州夏家夏德陽的女兒——夏容。當日雖見她與慶王在一起,可她對慶王卻疾言厲色,貌似對這慶王根本沒什么好感。而且,在離開揚州前,他也曾聽說這夏家的二公子好像走了什么門路,得了個什么中書侍郎,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夏家與朝中的人有密切來往。要不然,這李琮當初怎么會無故借用夏家二公子的身份。
“什么?她是慶王李琮的人?”聽到耿青峰的話,武重規揮了揮手,讓下人們都先退下去后,皺著眉頭問了起來。雖然他在這里是想看熱鬧,但卻沒想到這女人的身份這樣棘手,讓他不免有些擔心起來。慶王這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那鏟除異已的手段更是殘忍非凡。如今,這女子突然撞上來,不知道是不是他安排的陰謀。
“不,她應該不是。當日青峰未被皇上封賞之時,在揚州曾見過她幾次,依我的觀察,她對這慶王并無好感,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厭惡,相信應該不會與慶王扯上關系。不過,她的父兄就說不定了。”耿青峰重新坐回桌邊,把之前的觀察說了出來。“聽說,她的二哥找了關系,如今是什么中書侍郎。不知道,這些是不是這慶王做的。但我能確定的是,這夏家確實與慶王關系密切。當初與慶王第一次見面時,他便是以她二哥的身份出現的。”
“如此說來,這夏姑娘與慶王的關系,確實非同一般。不知道她的出現,會不會是特意安排的。那是飲宴時,你與慶王可是有沖突的。而且,這慶王為人十分小氣。”雖說在自已家中武重規并不怕什么,但還是小心為妙。他說話時,也稍稍的有些隱晦。不過,他相信以耿青峰的聰明才智,肯定能聽得懂自己的意思。
雖沒有特別指明,但耿青峰明白他所說的就是這夏容的出現,會不會是李琮一手策劃陰謀。老實說,他雖然知道夏容并不喜歡李琮,但她夏家必竟是慶王一脈的,如果她為了父兄而站在李琮一邊,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今晚我去李林甫那里赴宴,他們怎么會知道呢?當時站在那里的,應該只有咱們三個人吧!”
“你想得太天真了!”武重規有些不客氣的說著,“這些個皇子,在誰家沒有家排啥細作之類的?說不定,你剛到李林甫那里,他們便得到消息,也順便策劃出這個事情了。”雖說自己這府中基本上都是些軍中出來的老人,那些不是軍中出來的,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可自己還不是不放心,不敢在那些下人面前說些不妥的話來。
聽到這里,耿青峰皺起了眉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李琮也真是不簡單。不過,他為什么要算計自己呢?只因為當初在揚州時,不答應歸順于他?在他的記憶中,除了飲宴上那次,自己好像不曾得罪于他。
“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來。”耿青峰頭痛的想著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準備向武重規請教一下。
“什么事?”
“今日青峰不該答應去李林甫那里的,老爺子知道我在那里見到誰了嗎?”耿青峰看著武重規,向他賣關子似的問了起來。見他輕搖了一下頭,便繼續說了起來。“青峰在那里見到了壽王李瑁,按他自己的說法,是聽到李府有宴,便去湊熱鬧的。不過,我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專程去會我的。而且,在席間他卻一直對自己拋著橄欖枝。”說起這個,耿青峰感覺十分懊悔。“席間的那些大人,都是這壽王一脈的,相信今晚是屬于他壽王一脈的特別聚會,此時這樣高調的邀我去,你說會別人會怎么想?”
耿青峰的話,讓武重規一下子愣了起來。確實如耿青峰所說的,如果是這樣的情況,別人會怎么想?當然會認為他已經歸順于壽王。而與壽王一直不合的李琮、李瑛,恐怕對耿青峰也反感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今日的邀宴,肯定是他們早有預謀的。“最近這些日子,你先不要到處走動。如果太子與李琮邀宴的話,你就答應他們。如果他們沒有邀宴的話,你不妨去拜訪一下。”
武重規這招其實是學李瑁的,他們不是想以流言來逼使耿青峰不得不加入他們嗎?那他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讓別人以為他同時與太子李瑛和慶王李琮同樣關系密切。
想了想武重規的話,耿青峰也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說實在的,武重規的方法也著初讓耿青峰松了口氣。他在馬車上時,還在為怎樣破除李瑁設的這套而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