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令人心塞的好學生

柳斂自然一眼看出，夏皎繪制靈符所用的筆墨紙都并非凡品，不過這些對于他這樣見過太多大場面的人而言，沒什么好一驚一乍的，倒是夏皎繪制靈符時表現出的專注與流暢，讓他驚喜不已。

當夏皎輕松無比地繪制完成一張靈符之后，柳斂的驚喜變成了震驚加狂喜。

他對于主動開口向師妹討要弟子一事，本來心里有些意氣難平，但看過夏皎的逆天表現后，心里所有疙瘩統統不翼而飛，只剩下滿腔的慶幸。

還好他沒有執著于面子，否則錯過這樣擁有可怕天賦的弟子，絕對是他人生最大的憾事！

心里對夏皎滿意到了極點，但柳斂面上依舊努力維持著淡泊飄渺的仙人姿態，甚至不肯太過夸獎這個好弟子，唯恐她因此而自高自大、目空一切。

“還可以，你會繪制幾種靈符？沒有把握一定能夠成功的就不必提了?！绷鴶康坏馈?

這話對其他十四五歲的靈師說，絕對會讓他們自慚形穢、信心盡失。

因為絕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小靈師，勉強會繪制一種靈符就算不錯了，成功率達到五成，都會被看作天賦出眾的神童。

柳斂這么問，正常情況下，苛刻都不足以形容。

但他面前的就不是個正常人！

夏皎眨眨眼睛道：“靈符嗎？我現在只會三十六種……”

“三十六種？！你確定是三十六種？律斗圣皇傳下的基礎靈紋也就三十六種?！绷鴶肯氡３謳熼L的莊重和嚴肅，但任誰聽了夏皎這個恐怖的答案，都很難維持面部表情。

“對啊，就是律斗圣皇的意志，在仙島地宮里教我的，我都學會了?！毕酿ㄒ荒槨拔疫@么聰明，求表揚”的神情看著柳斂。

“你確定你學會了？”柳斂皺眉道，少年得志果然不是好事，小丫頭這就開始自吹自擂胡說八道了，師妹只知道寵愛弟子，他日后一定要好好引導，免得好好一個小姑娘壞了心性。

“確定啊?！毕酿c頭道。

“那好，你就在這里將其余三十五張靈符繪制出來，讓為師看看?！绷鴶繅合滦闹械牟粷M，依舊一臉平靜地吩咐道。

夏皎不由得面露難色。

“怎么？做不到？”

“師父，我有個問題……”夏皎有些不好意思道。

“說！”

“不同屬性特質的靈符，是不是應該配不同的符紙和墨汁？”

“這是當然！”連這樣的常識都不清楚，看來要教導的東西很多啊。

柳斂不覺得失望，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能夠從最基礎教起，親手塑造出一個靈術繼承人，對于大部分成名靈師，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

“我不太清楚這個，身上也只有蘊火墨和靈犀紙……”這個問題夏皎好奇很久了，武畫葇不清楚，她又不敢去問其他人，所以至今沒有答案。

從前只會繪制三種高等靈符，蘊火墨和靈犀紙也足夠用了，現在學會了整整三十六種基礎靈紋，除了某些火屬性又或者特別講求爆發力的靈符，其他靈符夏皎完全不知道該拿什么樣的紙筆墨去繪制。

所以柳斂的“殺威棒”——要她繪制三十六種靈符，在夏皎看來完全不是為難，而是打算指導她，關于紙墨與靈紋匹配的知識了。

仙人師父果然英明神武，目光如電，竟然一眼看穿了我最迫切想要搞清楚的疑問！說是神機妙算都不為過啊！夏皎心里暗暗贊嘆。

柳斂站起身，帶著夏皎和默不作聲的武畫葇走進后院的藏書室內，指著里頭數以萬計的卷冊，道：“這里的典籍，都是昔日卯太宗的所藏，全是關于靈術的，已經分門別類，你們從今日起可以到這里看書，像靈符紙磨這類問題，也有專門的書籍記載?！?

說著他隨手一伸，從書架中取出一本厚厚的書本，遞給夏皎道：“這里就有關于靈符筆墨的介紹，甚至有制作各宗靈符紙墨的配方與手法，雖然不算非常完整，但也夠用了?！?

夏皎雙手接過書本，兩眼幾乎要冒綠光！這正是她最最需要的課本?。∠扇藥煾溉f歲！

她真恨不得現在就翻看細看，把里頭的內容全部記錄進芯片里。

柳斂見她這副模樣，心下略感安慰：小丫頭雖然喜歡夸夸其談，但對學習符道卻異常認真。這就很好，他先前怕她自視過高，導致荒廢學習浪費一身絕佳天賦，現在看來，都是杞人憂天。如果這個新弟子對于煉器之道，也像對符道那么熱衷喜愛，他就完全不必擔心他的煉器術后繼無人了。

柳斂不想厚此薄彼，示意夏皎自去讀書之后，就開始考核武畫葇的靈術進境，隨即根據她的問題，為她選擇合適的書籍，讓她帶回去仔細閱讀。

這邊交代完武畫葇，那邊就見夏皎已經放下那書冊，抬起頭來看著窗外發呆了。

柳斂暗暗搖頭，覺得夏皎終是年紀幼小，性子浮躁，才這么點時間就堅持不下去了，看來他要嚴加督促管束才行。

“書看完了？”柳斂靜靜問道。

“看完了，三十六種靈符，有五種最適合蘊火墨和靈犀紙，還有三種勉強也能用這兩種紙墨，不過效果只能算不過不失，其他十二種靈符如果硬要用這種紙和墨繪制，會影響品質，無法繪制出高等靈紋，有十六種會徹底失敗甚至在繪制過程中發生危險，傷及繪制者自身……”夏皎連忙把自己剛才可看到的內容進行分析歸納，并把自己總結的結果說出來，請師父指證。

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柳斂聽得目瞪口呆：“書上的內容，你全部記住了？”

“是啊。”夏皎一臉的理所當然，仿佛短短一個時辰不到，記住整本數十萬字的典籍，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柳斂想起她剛入鴛鴦宮之時 ，只看薛梅娘演示一次千里雪飄劍法，就能模仿得像模像樣的事，慢慢點頭道：“為師差點兒忘記，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夏皎笑瞇瞇，又露出等大人夸獎的孩子模樣。

柳斂干咳兩聲，道：“也好，你既然記住了，那就先把能用蘊火墨與靈犀紙繪制的八種靈符都繪制出來?！?

小孩子夸獎多了，會夸壞的，所以……就不夸獎你！你做得再出色，我都要表現出不過如此的平淡態度！不然你這丫頭尾巴還不得翹上天？！柳斂心里哼道。

夏皎對于能夠親身感受不同靈符的繪制過程大感興奮，雖然沒能得到仙人師父的贊美，也并不太放在心上，聽話地回到柳斂院子的前堂，坐到石桌子旁開始繪制剩下的七種靈符。

柳斂想象中，她可能會表現出來的委屈與不解，一絲一毫都沒見到。

再看夏皎筆下緩慢完成的一張張靈符，柳斂徹底暈了——她竟然真的能畫出來，沒有半點吹牛！而且每張繪成，都是實打實品相完美的高等靈符！

其實夏皎剛才輕松繪制出第一張高等靈符的時候，柳斂心里已經歡喜得快要炸了，而在夏皎繼續以百分百的成功率，休息一會兒就又動手繪制下一張靈符、連戰連勝的恐怖佳績之下，他被震撼過度，已經搞不清楚自己該用什么樣的心情，面對這個妖怪一樣的小弟子了。

她還是人嗎？！還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終于，夏皎把第八張高等靈符也繪制出來了。

柳斂將八張靈符看了一遍又一遍，有心想挑出幾處問題，偏偏看了老半天，還是覺得只能用完美形容，不由得大感心塞。

這樣的弟子很難教啊，有木有！

“你繪制靈符，就從來不會有失敗率嗎？”柳斂無奈地問出了這個問題，這是每個見識過夏皎制符真正實力的人，都會想咆哮著揪起她的領子問的問題。

夏皎疑惑地請教道：“師父，莫非經常失敗一下，會比較好？哦！我明白了，失敗也是一種嘗試，可以為我積累經驗，知道靈紋每個細節變化帶來的差異，將來更容易掌握其中的規律道理……師父，你是這個意思嗎？”

“……”柳斂對著夏皎那張充滿了求知欲的誠摯小臉，無言以對了。

這樣都能腦補出一套歪理，這到底是太聰明還是太無知？

柳斂長長舒了口氣，他有預感，收下這個好弟子，大概他的好日子也不會剩幾天了……

不過要讓他放棄這一株注定會逆天的妖怪小苗子，他是萬萬不舍得的。

看來他要認真想想，到底該如何教導這個要命的弟子了。

夏皎仿佛嫌刺激他不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 弟子已經請鴻堂那邊幫忙購買不同品類的高等靈符專用紙、墨，等東西到了，我就可以把三十六種基礎靈符全部繪制出來了，真希望他們能夠快些買到送來啊。”

“……”柳斂忽然想到了那個讓他氣得咬牙切齒的大師侄尉遲，跟前這個小丫頭跟他，分明就是一路貨色??！難怪會被他一眼相中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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