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侍寢還是撒嬌?
薛掌柜聽了,目瞪口呆震驚不已,旋即又慶幸起來:“幸好那蝙蝠王和它的徒子徒孫從不飛到黑森林外活動,否則這琉璃城、甚至玳瑁城,豈不是大難臨頭。”
席揚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幽幽道:“不是它們不想飛出來,據(jù)說是黑森林內(nèi),有那位天級靈師留下的禁制,所以它們無法離開半步。否則真有蝙蝠王的后裔現(xiàn)世,只怕不但琉璃城、玳瑁城遭殃,整個律斗界都會深受其害。”
遙想當年那位天級靈師的種種神異手段,竟然在千萬年后依然威懾一方,席揚才不禁悠然神往。
他雖有靈師天賦,但想達到那般高度,幾乎是絕無可能的。
他的師父曾道,那位靈師前輩,應(yīng)是圣血傳人,出自圣界三大靈師世家之一,這等身份,就算是師父見了,都要頂禮膜拜,不敢有一絲不敬。
不知道他將來能不能夠到圣界去,親眼見識一下,這等天生站在諸天萬界最頂峰的絕世人物。
席揚才臆想中的絕世人物,正蹲在地上,跟鬧脾氣的小貓商討吃飯問題。
夏皎他們已經(jīng)不聲不響回到琉璃城,一行四人除了夏皎,都是久歷人事的老江湖,老祖宗和夏江恢復冷靜之后,自然知道該如何行動。
他們各自改換裝扮,輕松瞞過了夏家派出的探子,在夏家老宅附近的這間客棧里,暫時租了個獨立的小院子落腳。
店主人根本沒想到,這幾個外地來的大財主,竟然就是琉璃城第一大族的重要人物。
老祖宗年紀雖大,但修為在后天境界武者中,已是登峰造極,見夏江他們安置好之后,便獨自潛回夏家老宅。
用過晚飯,夏江與洪舒在外頭說話,夏皎獨自待在房間里,跟新寵物增進了解培養(yǎng)感情。
“你不吃魚,也不吃飯,你想吃什么呢?你明明只吃了養(yǎng)元丹,沒吃辟谷丹,應(yīng)該不會吃不下才對。從昨天到現(xiàn)在,你都沒吃過別的,你不餓嗎?”夏皎拎著裝了貓食的盆子,一臉為難無奈。
她剛才明明看到,客棧老板娘養(yǎng)的兩只貓兒,在院子里吃這種貓食吃得很歡快的,怎么她家毛毛卻不屑一顧、很嫌棄的樣子呢?
小貓毛毛蜷成毛團狀、正很有性格以絕食表示,它對這樣的貓食非常不滿意。
那是人吃……不對!是貓吃的東西嗎?又腥又臭,惡心得它差點把前天吃東西,都吐出來了。
倒霉地流落下界,還成了一只貓之后,除了實力歸零,只剩爪子能爬樹、牙齒可以咬咬小姑娘之外,毛毛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連基本生存能力,都十分欠缺。
它實在沒辦法像一只真正的小獸那樣,茹毛飲血生吃其他動物的尸體,也沒能力抓住什么不太惡心的鳥獸作食物,只能找些果子、草根、鳥蛋之類的充饑,飽一頓餓一頓地撐著。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飼主”,對方竟然拿些魚頭魚骨殘羹冷炙,就想打發(fā)它了。
它堂堂……怎么竟混到這個慘淡的地步?!
它寧愿餓死,也不吃這些垃圾!毛毛扭頭,悲憤地瞪了夏皎一眼——你明明有辟谷丹,卻讓我吃這種難以下咽的垃圾!
它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不管什么動作表情,都很難展現(xiàn)出氣勢來,反而顯得傲嬌倔強又可憐巴巴的,夏皎看得心都要化了。
她怕小貓不吃東西,真會餓出個好歹,只好偷偷從懷里取了一顆辟谷丹,送到它嘴邊道:“你不吃飯,這個吃不吃?”
她記得先前,毛毛對辟谷丹還是很有興趣的。
毛毛覺得,自己應(yīng)該矜持一點,好讓這小丫頭知道,它不是那么隨便就能打發(fā)的。
結(jié)果它這一拿喬,夏皎誤會它真的厭食,連丹藥都不肯吃了,便想將丹藥收回來,再另想辦法。
毛毛見她的手縮回去,登時急了,顧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矜持驕傲,動作極快地挺身探頭,啊嗚一口將她指間的辟谷丹咬住,急急吞咽下去。
夏皎的手指被它的尖牙利齒戳了一下,以為它又想咬她,嚇得連忙縮手。
所幸毛毛餓急了仍記得控制力氣,沒有真的將她咬傷,只留下兩個淺淺的紅印子。
夏皎松了口氣,伸手揉揉毛毛的腦袋,低聲抱怨道:“你可不能再咬我啦,不然江爺爺肯定會把你趕走的……如果讓他知道,我給你吃辟谷丹,他估計也會不高興的……你要小心些,不要讓他發(fā)現(xiàn)了。”
毛毛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抖抖身子,輕輕一躍撲入她懷中。
它不是想對夏皎撒嬌討好,只是吃飽了準備睡覺而已。冷冰冰、臟兮兮的地板,怎么比得上小丫頭又香又軟的溫暖懷抱?
她是它看上的侍女,給它“侍寢”是她的榮幸!毛毛得意洋洋地甩甩尾巴,擺好姿勢,準備多睡覺多休息,好早日恢復傷勢。
不管毛毛心里怎么想,夏皎都覺得,自家寵物是在向她賣萌撒嬌,于是開開心心地抱著它,連夸了幾句“好乖”。
只是高興過后,夏皎忍不住頭疼,一只要吃丹藥的貓,好難養(yǎng)啊!
她倒是愿意也舍得用丹藥喂貓的,但是江爺爺一定不愿意也不舍得,要怎么說服江爺爺,是個大問題。
夏皎努力想著怎么過夏江這一關(guān),洗漱過后便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半夜,窗外院子里隱約傳來些聲響,夏皎警覺地爬起身,小心翼翼從窗戶縫里往外張望。
冬天的琉璃城一片銀裝素裹,即使到了夜晚,只要有月光也明亮得很。
夏皎可以清楚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提著個染血的包裹,大踏步穿過院子,正往房門這邊行來。
是老祖宗!夏皎暗暗松了口氣,隨即注意到他手上形狀可疑的染血包裹,跟籃球差不多大……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東西吧?!
夏皎毛骨悚然,不敢多看,縮回床上假裝自己沒有醒來過。
上輩子,她生在和平年代,這輩子,從清醒過來起,大部分時候都被保護得很好,見過的最血腥的一幕,就是當初與夏江、洪舒前往玳瑁城,在盤龍山下遇襲那次,洪舒從樹林里拖出的幾具尸首,和兩個重傷的賊匪。
兩位長輩動用私刑時,也有意避開了她。
她不是沒見過死亡,只是太血腥的事情,她還無法習慣。
人的想象力是很可怕的,夏皎躺在床上越想越恐怖,最后不得不動用芯片,強行令自己進入睡眠狀態(tài)。
次日醒來,院子里依然只得夏江和洪舒,老祖宗已經(jīng)不知去向,也沒留下什么可怕的東西。
用過早飯,夏江送走了洪舒,將夏皎拉到一邊,道:“老祖宗昨夜回去,殺了老范一家十二口。令夏固暫時交出家主之權(quán),把夏紈關(guān)到地牢里思過一年。”
這算是對這次狩獵活動背后陰謀的最終處理結(jié)果了。
夏皎眨眨眼睛,悶聲悶氣地“哦”了一聲。
她不是個真正的小孩,不難發(fā)現(xiàn)老祖宗的處置看似嚴厲,實質(zhì)上是放過了夏固、夏紈父女。
殺死老范一家有些過了,然而在這個世界,老祖宗這么做很正常,范叔不但暗中背叛老祖宗,更親自動手,意圖置老祖宗于死地。
任何一個大家族的掌權(quán)人,都無法容忍一個仆人,做出這種犯上弒主的事,他是必須死的。殺死他全家,既是斬草除根,也是殺雞儆猴,讓夏家其他仆人不敢再生二心。
范叔很糊涂,自以為投靠新主,就能保住現(xiàn)有的好日子,卻不知道,他這種曾經(jīng)背叛主人的人,落在哪個新主子手里,都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
今日你能背叛舊主,來日你就能背叛新主,這樣的人,誰愿意留在身邊?
老祖宗對范叔一家下狠手,也算是給夏江和夏皎一個交代。
主謀他不想殺不能殺,就把小嘍啰拿來出氣了。
夏皎沒有濫好心到去同情范叔“無辜枉死”的家人,她很氣憤不平,兩個真正想殺她的罪魁禍首,就這么被輕輕放過。
夏固甚至只是“暫時”交出家主之權(quán),而不是徹底剝奪家主之位。
夏江與她相處多年,對她的想法,至少能猜個七八成,見她如此,只得摸摸她的腦袋道:“罷了,反正我們最多等過了老祖宗的九十大壽,就會離開,當給老祖宗一個面子,饒過他們吧。”
夏皎撅嘴不樂,我們饒過他們,他們可不會饒過我們!
“老祖宗其實也很難。我們委屈,他何嘗不委屈?沒有夏固的同意,老范怎么敢動手?老祖宗多年來對夏固的主脈一系,可謂盡心維護,卻得了這么一個結(jié)果……”夏江嘆了口氣道。
夏皎覺得,他們的委屈,和老祖宗的委屈,那是兩回事。
老祖宗為了家族,不計較夏固的謀害,但沒權(quán)利慷他人之慨,要求她與江爺爺也一樣既往不咎。
連最基本的賞罰分明都做不到,怎么能令人信服?大家都是口服心不服,日積月累只會徹底離心離德,維持表面上的一團和氣,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