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有人都該死。”原本還安安靜靜看著電視的女鬼，咬牙切齒的說道。說話期間，它渾身的怨氣有增加的跡象，我連忙伸手用力的捏住她的手腕，好一會兒才隔斷了那增加起來的怨氣。

“沒用，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女鬼恢復了剛才的平靜，冷冰冰的朝著我說道，然后便轉過頭去開始看電視。

我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問下去，那些事情好像讓這女鬼非常的怨恨，只要一想起來，怨氣就會大增。我真有些害怕再問下去，讓它想起來更多的事情，那時候怨氣更盛逃走，它的速度我可是見過的，沒有李青峰那變態速度，我是追不上它的。

女鬼看電視看的很入迷，不管是多么無聊的節目都看，哪怕是廣告或者電視購物，都看的津津有味。我坐在它身邊，卻沒辦法繼續看下去了。現在必須得弄清楚，這女鬼在村子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才讓它對全村的人都那么怨恨。

如果是我們之前所知道的那件事情的話，它怨恨的最多也就是李仁義而已，也不至于要讓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死。想到這兒，我起身回房間打電話給李警官，柱子那個遠房親戚就是那個村子里的，他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跟李警官他們約好下午見面之后，我自己做了點飯端到桌上，把那邊看電視的女鬼喊過來一起吃。見女鬼一臉嘲諷的看向我，我才意識到自己還真把它當人看了，它現在已經不食人間煙火。

“你今天就在這兒看電視吧，我下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吃飯期間，我朝著那邊依舊瞅著電視機不轉眼的女鬼說道。

“去吧，我跑不了。”女鬼說話的時候，指了指拉的緊緊的窗簾。雖然里面看上去黑洞洞的，但是外面陽光明媚，現在的它是不敢出去的。一旦被陽光照射到，很快就會變得煙消云散。

到警察局之后，李警官和小吳帶著我跟那個村民又一次去了那個熟悉的審訊室。在這里，我們一起商量過很多事情，幾乎成了我們幾個的專用場所。

村民恢復的不錯，至少精神上比從村子里出來的時候好得多。聽李警官說，這村民出來之后，生了一場病，這兩天剛剛出院。而且醫院方面已經掌握了李仁義的消息，已經派人去逮捕歸案，應該就在兩三天之內，把人給帶回來。

寒暄了一陣之后，才開始進入今天來的主題。

聽到我的問題，那村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估計這事情，跟啞巴她奶奶的死有關系。啞巴當年活著的時候，跟她奶奶最親。”

啞巴也就是那個女鬼生前一直跟著奶奶相依為命到十九歲，然后她奶奶死了，村子里幫忙料理的后事。按理來說，它應該感激那些村民，可是為什么想要他們全部都死呢？

接下來，村民給我們說出了一些當時關于他們的傳言。

當啞巴長到十八九歲的

時候，比村子里最漂亮的媳婦兒還要美，這也讓村子里的很多小伙子們產生了一些想法。在村里，像這個年齡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是村子里的人都嫌棄她是個啞巴，沒有讓愿意娶她當兒媳婦兒。

當時啞巴她們婆孫倆也不以為意，總覺得村子里的那些后生，沒有一個配得上她的。她也覺得自己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那村子里，總有一天會出去。

可是村子里還是有幾個流氓，老是欺負他們孤兒寡母，那李仁義就是一個。也數他，是被啞巴她奶奶罵的最兇的。最后，幾乎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全都讓自己的女兒繞著李仁義家走。

“啞巴她奶奶，腿是叫人給打斷的，多半就是李仁義他們那一伙伙子人。”村民掏出一根煙，狠狠的吸了一口，說出了這句讓我們幾個都有些目瞪口呆的話。

在又一次不帶重樣的把李仁義賣了三天三夜之后，啞巴她奶奶的腿斷了。本來還一直硬朗的老人家，瞬間蒼老了很多。

而就在啞巴她奶奶斷腿之后的第二天，村子里開始起了謠言，說她是個不祥的人，剛出生沒多久就克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她奶奶那么硬朗的人，活上個八九十歲都沒問題，這才剛到七十就已經不行了，剩下那十幾年的命，就是被啞巴給活生生的克沒的。

這些看似荒誕的謠言，在那個閉塞的小山村傳播的很快，而且很多人偏偏就信了。啞巴當然不知道這一切事情，她當時還在盡心盡力的服侍自己的老奶奶。

當時奶奶不得不送去看醫生，可是啞巴去求救村里的人，那些人全部都像是躲瘟神一樣的躲開啞巴，誰都不愿意幫忙。就連那調戲她的李仁義，也對她敬而遠之。啞巴不得不親自背著奶奶去村里的醫療室看醫生。

由于從小就營養不良，啞巴當時很瘦弱，可是奶奶的腿斷了，又不敢亂動，所以挪動起來相當吃力。當時村子里所有人都從門縫里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把老人家背上山。老人家已經滿臉淚水，在孫女的背上朝著村子里的人破口大罵，可是那些人依舊無動于衷。

好不容易把奶奶背過去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又擺在了眼前，她們沒錢。試想一下，一個老婆子帶著一個啞巴孫女，從哪里來錢。地里的那點莊稼收回來，能勉強糊口就已經很不錯了。

醫療室的醫生，也是本村的人。雖然在外面念過幾年書，見過不少世面。可是耐不住家里人強悍，硬生生的把他拉回去，不讓他給老人家看病。

就這樣，老人家剛開始只是斷腿，后來一拖再拖，病越拖越重。在此期間，啞巴幾乎每天都要從村子東頭到西頭，家家戶戶哀求一遍，求他們幫忙。可是誰都不敢觸這個霉頭，在那些村民的心里都已經覺得，誰要是幫了她，誰家就得出禍事。

那個醫療室的醫生終于忍不住，半夜偷偷的從家里出來去幫老人家看病，當時已經

太晚了，他無能為力，除非把老人家送到縣城的大醫院里可能還保得住性命。可是，又有誰愿意幫忙送呢？

半個月之后，老人家死了。啞巴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整天愣愣的，眼神呆滯就好像是丟了魂一般。

那個閉塞的村子里就是這樣，人活著的時候不敢去幫忙，人死了之后卻爭著幫忙處理后事。在他們的心里，一直保存著這樣的觀念，人死為大，不管有天大的恩怨，人都死了，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擱下了。

處理老人家的后事之后，誰都沒有再看見啞巴去了哪里。村子里的人估摸著，她可能已經離開了吧，不過也好，只要他離開了，村子里的人就安全了。可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啞巴那更為悲慘的遭遇。

聽完村民所說的話，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五年前的事情，五年前竟然還有那么愚昧的村民，竟然還有那么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

我忽然有些不想管這件事了，可是一想到事情關乎那么多條人命，只能嘆氣。

“李警官，我先走了，等李仁義有消息了通知我。”我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西斜的太陽，跟李警官打了個招呼，推門走了出去。

每認識一個人，就要經歷一次人生。從警察局里出來，我對于這句話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就在剛剛，我經歷過了那個啞巴短暫而又悲慘的一生。春天來了，陽光卻暖不了我的心，我有些期待早點回去，給那個悲慘的生命，一點點遲來的關愛。

回到房子之后，發現那女鬼還在看電視，而且一邊看還一邊在流眼淚，為電視劇里面的人物悲慘命運而感傷。

“看什么電視呢？”我用盡量溫和的聲音，朝著它問道。

“關你什么事。我餓了，想吃東西。”女鬼看向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朝著我說道。

“你吃什么？拿都拿不起來。”聽到她的話，我有些愕然的問道。中午我吃飯的時候還喊它一起吃呢，當時那個眼神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我是鬼，虧你還是陰梨派的呢，鬼吃什么你都不知道？”女鬼那鄙視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了蒼白的臉上。

經它這一提起，我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可是真正的鬼，并不是我潛意識里認為的需要關愛的小女孩兒。一般的鬼，要想生存下去就得吸人的陽氣，這也是為什么那么多鬼害人的緣故。不過眼前這只，我可沒有打算讓他吸人的陽氣。而是從帆布包里掏出幾根香點燃，那香火也是它們最喜歡的東西，里面也飽含著陽氣。

就在這時，老道士跟李青峰敲門進來，手里還抱著一張七寸的黑白大照片，照片里正是眼前這個女鬼。

老道士進門，朝著客廳里電視機旁邊的墻上一指朝著我說道：“淡然啊，把這個東西掛在那兒吧，也算是給它個安身的地方。最好再弄個香爐，每天在那兒喂它香火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