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氣不敢出,段尚燃眼角的笑意收斂起來,他直起身子,語氣冷漠:“砍了。”
鐘書對身后的人示意,在段尚燃背對著的時候,身后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空氣中霎時充斥著血腥味。
段尚燃嫌惡走出倉庫,鐘書連忙跟了出來。
“通知‘理會’的人,全力搜索夫人的行蹤,務(wù)必在天亮之前給我找出來!”
段尚燃眸光閃爍,語氣萬分的堅定,鐘書聞言一愣,他不贊同的道:“段總,您現(xiàn)在在公司的地位還不穩(wěn)定,家族那些人也都在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動用‘理會’,萬一被人抓住把柄用來說事,可得不償失。”
段尚燃自然清楚這一點,‘理會’涉及黑市,而段氏集團向來都是走白道,這要是被那些盼望著他出事的人知道,一定會全力彈劾,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又怎么可能坐視不管?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去。”段尚燃下達最后通牒,鐘書抿了抿唇,低頭匆匆離開。
即便是翻遍整座墨本,他也一定要將喻顏找出來!
這座繁榮的城市到了凌晨,也終于開始安靜下來,月光灑在這座城市的每一處角落,將黑暗洗刷。
喻顏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腦袋的頭疼欲裂幾乎讓她整個人神經(jīng)緊繃,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
她記得自己是被人打暈了,而打暈她的,正是圍攻喻欣的那一幫***地痞。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手腳被捆綁起來,眼睛也被蒙上一層布條,她試圖睜眼,從布條細細碎碎的光線下,依舊看不清什么。
四周靜寂有些詭異,她心頭異樣,如果說是被綁架了,按照那群小混混的性子,是不可能這么安靜的,她清了清嗓子,試探性的道:“有人嗎?”
停頓一分鐘,喻顏沒有聽到任何回答,就在她以為身旁沒人的時候,一記聲音忽然想起。
“她醒了。”
顯然不是對喻顏說的,這里一定有兩個以上的人,其中一個是剛才說話的男人。
“這么快就醒了,看來對藥物的抵抗力還是不錯的。”這是個女人的聲音,她故意壓低了嗓子,像是在掩蓋什么。
喻顏側(cè)耳仔細聽著,心底有一絲異樣,這聲音,她似乎在哪兒聽過?
“那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做?”男人又說,這時喻顏才聽出他的中文很蹩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yīng)該不是長期居住在國內(nèi)的人。
女人先是頓了頓,接著道:“這是個機會,讓她也感受一把那種滋味。”
喻顏不知道她口中所說的‘那種滋味’是什么,但是還是從心底的感覺到不安。
男人道:“你這么做,不怕玩出事?到時候破壞了計劃,可得不償失。”
女人冷笑一聲:“計劃是人定的,就算沒有了她,我也照樣可以實施我的計劃。”
喻顏心中一個咯噔,事到如今她也明白這兩人不是與綁架她的那幫人是一伙的,那幫人只是要錢,而他們,是要她的命!
“你們是誰?”喻顏問出聲,意料之中,沒有人回答她。
他們似乎是故意避開跟她對話,這就更證實了喻顏的猜測,他們是在隱瞞什么。
喻顏還想采用心理戰(zhàn)術(shù),但是卻敏銳的感覺到有人靠近。
“你醒的太早了。”男人這么說著,接著喻顏便感覺到脖子上像是被螞蟻蜇了下,刺痛的感覺傳來,頭腦開始昏沉起來,意識消失的一瞬間,她只聽得到女人壓低了的聲音:“人你找好了吧?”
男人看著身子一軟,頭低垂下去的喻顏,回答:“找好了,你的要求,我什么時候沒滿足過你?”
女人輕笑一聲,她看著椅子上的喻顏,眼底流露出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恨意。
......
喻顏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微微泛白,此時她的手腳沒有被縛,但是,卻依然逃不了,因為,她正在一架飛機上!
顧不上渾身的難受,喻顏急忙跑到前艙,駕駛員見到她半點不意外。
喻顏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駕駛員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右臉頰有一道疤,看起來觸目驚心,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喻顏,冷笑道:“去地獄。”
喻顏心中一個咯噔,她低聲道:“什么意思?”
“諾,看到了嗎,那個定時炸彈,還有十分鐘,你,我,都會死。”男人示意她看過去,喻顏猛地回頭,飛機座位上赫然綁著一個炸彈。
上面的數(shù)字已經(jīng)開始進入倒計時九分鐘!
喻顏掐了掐手掌心,迫使自己冷靜。
“你看上去并不大,為什么要選擇早早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你的家人呢,他們知道不會傷心嗎?”
喻顏采用心理戰(zhàn)術(shù),男人卻并不為所動,他嗤笑一聲道:“家人?你的家人要是被人威脅,你會袖手旁觀?”
喻顏了然,原來是因為有人拿他的家人威脅他,她深呼吸一口道:“但是你能保證,你死了之后,你的家人就能安全了?”
男人眼神一閃,喻顏找到突破口,繼續(xù)道:“像這樣視人命為螻蟻的人,你覺得他會是放了知情人,而不是選擇殺人滅口永絕后患?”
喻顏話音落地,男人的面色一變,他試圖說服自己道:“不可能,他沒有殺了他們的理由!”
“那你呢,有殺你的理由么?”
喻顏在賭,賭是她所猜想的那樣,這男人是被人趕鴨子上架的。
當男人不說話的時候,喻顏便知道自己賭對了,她松了口氣,開始改變戰(zhàn)術(shù):“你是墨本人么?”
“是。”男人回答,喻顏繼續(xù)道:“那你應(yīng)該認識我,也該知道我的丈夫是段尚燃,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保證,一定會將你的家人平安帶回來。”
“不會的,你不了解那個人,要是有辦法的話,我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男人語氣沉重,喻顏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誰,現(xiàn)在也不是詢問的時機。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只剩四分鐘了,再不下去,便真的沒時間了!
“你先聽我說...”
喻顏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她心頭一顫,問道:“怎么了?”
男人面如死灰,他道:“糟糕,燃料不夠了!”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問題都不堪一提,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一切變得簡單起來,喻顏緊緊抓住座位,使自己保持平衡。
“現(xiàn)在立刻降落,快點!”她大聲呵斥,男人聞言回過神來,盡力克制飛機,但是微薄之力壓根跟不上飛機掉落的速度。
喻顏身體失重的時候,大腦開始空白,在與死亡近距離接觸的時候,腦海中想到的竟然不是暖暖,也不是喻欣,而是...段尚燃。
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段尚燃猛地一個驚坐而起,然后看著空蕩蕩的別墅,心中涌起一陣悶悶的疼痛,他捂著臉,手指穿過發(fā)絲,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
該死,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在他精神臨近崩潰的時候,鐘書的電話來的很恰好,段尚燃急忙按下接聽鍵,一身的淡然自若消失的無影無蹤。
“段總,發(fā)現(xiàn)夫人的蹤跡了,今早凌晨一點鐘,墨本機場的一架飛機提前起飛,根據(jù)機場的監(jiān)控顯示,夫人確實在那架飛機上!”
鐘書的聲音難掩激動,段尚燃卻大腦嗡的一聲炸開,這個場景,這樣的話,與五年前晚晚失蹤如出一轍!
“立刻調(diào)查那架飛機的目的地,在哪兒降落,地點要詳細!”不知不覺中,語氣里竟然夾雜著顫抖,段尚燃手指不受控制的發(fā)抖。
是誰?究竟是誰用同樣的招數(shù)來對待喻顏?
五年前也是這樣,在晚晚失蹤一個晚上之后,查到她在一架飛機上,但是就在電話結(jié)束之后,飛機便轟然爆炸,他看向夜空,前所未有的慌亂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手機忽然閃爍著的光束,將他的思緒拉回,上面是鐘書發(fā)來的位置消息,緊接著聽到鐘書的聲音:“段總,我查過了,那般航機是從墨本飛往韓國的,航道也已經(jīng)確定,就算出事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夫人。”
段尚燃并沒有松了口氣,他正要說話,忽的自天空轟然傳來一道刺眼的光芒,他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那是...爆炸?
與五年前的一模一樣,已經(jīng)有了些許光亮的天空閃現(xiàn)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緊接著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段尚燃只覺得渾身血液凝固,冰冷的不像話。
鐘書在電話那頭也陷入沉默,良久之后,他猶豫著道:“那個方向,正是夫人所乘坐的飛機...”
鐘書的話將段尚燃最后一點僥幸毀滅,他面色蒼白,瞳孔深處蔓延的竟是恐慌與痛苦,他語氣說不出的僵硬:“查清爆炸地址,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鐘書低聲應(yīng)下:“是!”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段尚燃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一般,頹然的跌坐在沙發(fā)上,疲憊不堪的身體與混雜的思緒幾乎將他整個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他不想了,什么都不不想了。
報復(fù),替晚晚討回公道,他統(tǒng)統(tǒng)不想了,現(xiàn)在,他只想要喻顏活著,好好的待在他身邊。
就這樣簡單,就這樣便好。
所以,喻顏,堅持下,回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