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顯靜謐的夜晚,霓虹燈排成一行通往天際,初秋的夜霧將這座城市籠罩,透露出一種朦朧的美。
‘弄尚’集團十二樓,白瑞川手中夾著一支煙,點燃著,并不抽,他眼底一片淡漠,視線落在落地窗下的景象,似乎是在觀景,又似乎是在透過景象看著別的地方。
這座城市和他五年前來的時候,相差的太大了,即便是他這么生活了五年之久,走到某處地方,竟然也會覺得陌生。
但是,分明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
“還不回去嗎?”
身后傳來一記故意放低了的聲音,秦杉走進辦公室,手中拿著一件外套,白瑞川回身,淡淡道:“明天晚上,我舉辦了一場酒會,在此之前,明天中午的時候,將尹稚那件事情向媒體挑明了吧。”
秦杉聞言點了點頭,白瑞川見狀不再言語。
“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說一些公事以外的話么?”
秦杉微微苦笑,語氣亦是帶著一絲自嘲。
五年來,她和白瑞川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不會主動的提及任何關于私人感情的事情,她身為一個女人,永遠的在主動,說起來,女人還真是一種犯賤的生物,越是不肯理睬的人,越是喜歡往上貼。
白瑞川的性子,秦杉這輩子是愛慘了,若即若離的將她吃的死死的。
白瑞川看去,快要四十的女人,眉眼已經(jīng)有了些許的皺紋,秦杉并不算好看,但勝在氣質(zhì),那份由里而外的氣質(zhì)使得她即便是年近四十,還是能吸引一幫男人。
但是,他并不是其中的那一個。
不過要是說,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也是假的,朝夕相處的五年,逢場作戲總會有動了真格的那一天。
但是他心里清楚的很,秦杉與他在乎的人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與其說,對秦杉存在男女之情,到不如說是依賴更多一些,確實是依賴,畢竟在他還沒有豐滿羽翼之前,她是最好的擋箭牌。
“抱歉,我的性子你知道的,以后我會注意。”
白瑞川輕笑一聲說道。
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秦杉只覺得今晚的白瑞川分外的溫柔,她心跳有些加速,但還是上前一步,從他的身后環(huán)住他,將臉貼在他的背上。
“瑞川,我們...已經(jīng)很久...”
后面的話,秦杉沒有說出來,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種話說到這里已經(jīng)很明了了。
都是成年人,白瑞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我今天有點累。”
秦杉眼底明顯的一片失望,卻還是強行打起精神:“累的話,那就回去休息吧。”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白瑞川順勢接口,接著自然的拉開她的手,走之前,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對待她的方式,像是對待一個少女。
秦杉本來有些難受的心思,瞬間便開朗起來,她看著白瑞川的背影離開辦公室,嘴角的笑容漸漸暗淡下去。
如果她再年輕個十歲,該有多好。
“叮--”
一記清脆的響聲將她的思緒拉回,本來暗下來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上面赫然是一封郵件,秦杉繞過去,只看了一眼,心思便陡然沉了下來。
股份轉(zhuǎn)手合同?
秦杉是個女人沒錯,但是卻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商場上混了這么多年,要是連這么點警覺性都沒有,那還談什么將‘弄尚’經(jīng)營到今天這個程度,因此在看到‘股份轉(zhuǎn)讓合同’,她想都沒想的便點開郵件。
上面的內(nèi)容令她瞬間一盆水從頭澆到腳,心里的波瀾掀起駭浪,她垂在一旁的手緊緊的握起,白瑞川,在收集股份?
白瑞川一直對她的沒什么感情,這一點秦杉向來很清楚,但是每一次他的甜言蜜語之下,便徹底的遺忘,對于白瑞川,她也是從一開始的有所保留,漸漸到后來的完全信任。
這個過程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形成的,她以為,只要她全心付出,總會讓他徹底的心屬于她。
但是現(xiàn)在來看,這一切,也不過是她的一廂情愿罷了。
“叮--”又是一聲響鈴,秦杉看了眼,是喻顏發(fā)來的。
【白主編,明天的記者招待會,我和尚燃都希望,你能到場】
屏幕上的內(nèi)容讓秦杉眼神一深,眼底的狠戾不斷的蔓延。
在白瑞川面前,她是個無害的女人,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還是那個令人忌憚的野玫瑰,刺人的很。
抬起做了精致美甲的手,鼠標輕點,郵件便被刪除。
不管喻顏是什么意思,也不管這封郵件有沒有用,她都不允許它到達白瑞川的手里。
不過……
秦杉眸光閃爍了下,是什么記者招待會?為什么要白瑞川過去?
......
別墅。
喻顏還不知道自己發(fā)的郵件,沒有到白瑞川手里便已經(jīng)被銷毀,至于她為什么要發(fā)郵件給白瑞川,一方面是段尚燃的意思,另一方面,打從心底,她覺得這件事應該通知他。
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早飯之后便對著鏡子認真的收拾一番,今天是暖暖放假的日子,她和段尚燃說好先去將暖暖帶回來。
由段尚燃負責操辦著今天記者會的事宜,她們母女倆只需要侯期參加。
喻顏一路將車開到學校,信步穿過走廊,是深秋,有落葉徐徐而下。
幾乎走過大半個校園,喻顏眼底一片滿意。不得不說,這一次的學校確實是選對了,雖然是半個月才回家一次,但是看起來,暖暖并沒有太想她。
她悄悄的站在她教室的門前,看著在教室與小同學玩的正歡的暖暖,她的一對一老師文蒙在她旁邊,時不時的湊過去,可以看得出來,兩人相處的正歡。
“暖暖。”喻顏站在門前輕喚一聲,因為教室里比較安靜,這一喚便清晰的傳入教室,暖暖也一眼便看到在門前的她,小小的面上頓時閃現(xiàn)驚喜。
“媽媽!”
激動的喊了一聲,暖暖快速的繞過課桌,奔到喻顏面前。
半個月不見,暖暖似乎長高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跑到她面前的時候,不再要抱著,只是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不松開。
“暖暖有沒有想媽媽?”喻顏明知故問,暖暖忙不迭地的點頭:“我每天晚上都在和文老師說關于媽媽的事情哦。”
喻顏聞言一楞,說關于她的事情?是指的她明星的這個身份?
思索間,文蒙已經(jīng)走來,她還能看出稚嫩的面上帶著笑容:“喻小姐。”
喻顏點了點頭道:“麻煩你了。”
“不麻煩,暖暖比其他的小孩聽話多了,從來不吵著要回家,很懂事。”文蒙說這話時,眼底的自豪讓喻顏感到意外,這么短的時間,她便與暖暖相處的這么要好,還真是有緣分。
暖暖不是個內(nèi)向的孩子,但是也不是外向的性格,除了她以外,很難有人能和她之間有這樣親密的互動。
“看來暖暖很喜歡文老師。”喻顏挑眉抱起暖暖,暖暖聞言重重的點頭:“喜歡!”
文蒙輕笑一聲,年輕的面龐上滿是愉悅。
“那我們先走了。”喻顏同她這么道,文蒙應了一聲,又忽的想起什么似的急聲道:“喻小姐等一下!”
喻顏剛轉(zhuǎn)身,聞言疑惑的回眸,只見文蒙返身進教室,從暖暖的桌子里拿出個盒子遞給她。
“這是?”喻顏接過,不解的詢問。
趴在喻顏肩頭的暖暖見到盒子驚呼一聲:“我差點忘了!”
喻顏聞言更加惑然,文蒙笑著揉了揉暖暖的發(fā)心:“喻小姐,這可是暖暖親手做的禮物。”
禮物?
喻顏眸色一深,看向暖暖,瞧見她紅撲撲的小臉上一片笑意與期待。
將盒子在手中掂量掂量,笑意染上眉梢:“我現(xiàn)在可以打開么?”
暖暖連連點頭,自己從她懷里下來,懂事的令喻顏一陣暖心,她緩緩打開盒子,見到里面的物品時,眼睛一亮。
“這是暖暖做的?真厲害!”
里面放著的,赫然是一條手鏈,純白色的,用一根細繩穿上一顆顆水晶,陽光下晶瑩剔透的,霎時好看。
“媽媽喜不喜歡?”暖暖仰著頭,黑葡萄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
喻顏蹲下身子,在她臉頰上啄了下,輕聲道:“喜歡。”
“喻小姐在28號下午將暖暖送來學校便好。”文蒙笑看著這母女倆其樂融融的畫面。
喻顏聞言收起心思,將手鏈帶在手上,順手抱起暖暖回應著:“好的,那么文老師再見。”
暖暖也趕忙對文蒙揮手,然后趴在喻顏的肩上,很是乖巧。
上車后,暖暖才想起段尚燃來,她問道:“媽媽,叔叔為什么沒來?”
喻顏柔聲回答:“叔叔在公司,暖暖想叔叔了?”
“嗯嗯!”暖暖連聲回道,喻顏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滿面希翼的暖暖,眼神深了深:“那媽媽帶暖暖去叔叔的公司去找他。”
暖暖面上一喜:“可以嗎?”
“當然可以,除了媽媽,叔叔便是暖暖最親的人了。”喻顏說的模棱兩可,暖暖還小,斷然聽不出來她的意思。
只是聽聞可以去段尚燃的公司,便喜的合不攏嘴。
很明顯的,暖暖喜歡段尚燃,甚至是超出了她所想象的程度,這血緣關系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但是,為了自己,為了暖暖,暖暖這輩子也只能喚段尚燃為叔叔,而非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