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回 平凡的事兒

“說什么？我爸媽的工資干什么交給你？總想這些不現實的，睡覺吧……”黎兵翻身關了燈。

“你怎么不說話？”

黎兵閉著眼睛，他懶得去聽這些話，說著說著就非要往孩子的身上扯，孩子哭沒哭，你都看見了？還是你時刻的都盯著孩子看了？

趙雪梅可真是沒怎么看見黎兵哭，一點都不像是舍不得爺爺奶奶的樣子。

趙雪梅還在繼續說：“那照顧孩子你以為很輕松呢？老人年紀大了，耗心血去照顧孩子，最后把自己給照顧倒了，黎明也是，我都沒怎么看見他哭……”

黎兵不吭聲，他不認為這樣一定就是最好的結果。

趙雪梅深深嘆口氣：“還能想什么，你說爸媽那時候就是沒想開，把錢捂的那么緊，就愛好像我能偷一樣，要是交給我，早晚飯都由我來做，那不就好了?！?

“想什么呢？”黎兵和趙雪梅說話，發現她有點走神。

趙雪梅覺得一切都沒有重新來，有的話，公公婆婆把錢交給她，家里裝修的好好的，大家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黎明就去他老姨家，他老姨家那么有錢，也絕對不會委屈到他，然后自己帶著妞妞和黎兵一家三口，你說要多美好就有多美好。

累死的被，這么大的歲數了還要照顧黎明，白天晚上的給做飯，要就說呢，黎明其實就是最不孝順的。是你把你爺爺奶奶給累倒的。

那一個月多少錢呢，她負責做飯做菜侍候公公婆婆，公公婆婆就舒心的過日子會像是現在這樣嗎？要是按照自己說的，也絕對不可能會這么早就死了，怎么死的？

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不能算計的太清楚了，可黎兵爸媽不是這樣的，他們和自己算計的非常清楚，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你不能碰我家一點東西，我家的東西一點不能叫你貼到，你說要是四個人的工資放在一起，這日子得多好過？

趙雪梅就是覺得自己的日子能過的這樣的慘，說白了就是公婆的事兒，其實她特別的恨黎兵的爸爸媽媽，覺得他們死了也好，不然活著對自己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成天就知道說她。

趙雪梅嘟囔著，她平時都不吃水果的，吃水果得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啊，她可不像是喬梅，喬梅那人饞，想著有想到了喬梅的身上，喬梅嫁給黎兵的時候就比趙雪梅幸福多了，那時候公婆往她身上搭錢，畢竟中間還有個黎明呢，就算是討厭喬梅也不會難為黎明的，再說那時候喬梅會來事兒，有時候不講道理是不講道理，她自己有工資黎兵的工資給她，外加公婆貼，日子別提過的做滋潤了。

“不好？知道多少錢一斤嗎？六塊多呢……”

“你小點聲，孩子聽見了，不就是個柚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給你買點東西，你看看你這個給那個給的，就不會先關心自己，你掛著別人有用嗎？你生病的時候也就只能有我來照顧你……”她別有深意的指著，說的其實就是黎明，但是外面妞妞聽的一清二楚的。

趙雪梅見黎兵到底還是把東西給送出去了，就念叨他。

黎兵說著，放在桌子上自己就回房間了，他和趙雪梅住在房間里，妞妞住在客廳里，沒有辦法，家里就這么大，也沒有另外的房間給孩子住。

“好好寫作業啊?！?

黎兵心腸好，自己也吃不了那些，你說就這么點水果，大家一起吃多好，趁著趙雪梅鋪被子的時候拎著另外的一半給妞妞送過去了。

她不是看不見，她媽拎著袋子進來，然后扔下幾個小蘋果叫她把作業洗完了就把袋子拎進了臥室里。

趙雪梅買的這點玩意，那妞妞就是傻子嗎？

趙雪梅就是這樣，妞妞是她女兒，她也心疼妞妞，但是真的當妞妞和黎兵沖突起來的時候，大部分還是黎兵排在妞妞的前面的。

一共才那么一點的東西。

趙雪梅給按在桌子上：“她有的吃，你就別管她了，趕緊都吃了……”

“你給妞妞送出去一半吧?！?

扒開了叫黎兵趕緊的吃了，多吃補充維生素，感冒好的也快。

給黎兵買了一個紅心柚子，柚子當然有便宜的，她沒買，怕口感不好，她對黎兵那是真的很好。

趙雪梅都沒說她沒告訴女兒，給女兒買了幾個蘋果，都是那種小小的，因為價格合適，她又不是大富翁哪里有那么多的錢，該節省的地方就要節省，從嘴里里省出來，她要是喬蕎那樣，自己也大花特花，能怎么花就怎么花。

“妞妞吃了嗎？”

黎明固定一個月就給她這些錢，其他的錢就都是趙雪梅出，她掙錢養女兒有時候還得貼補家用，像是給黎明買東西吃，買衣服穿，這種趙雪梅都是不計較的，自己的爺們，得自己心疼。

“吃兩片藥頂頂就好了，不用打針，沒有那樣的嚴重。”黎兵接過藥一把就都送嘴里去了，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將水杯放到一邊，趙雪梅叫他起來吃點水果，她下樓去買藥順帶著也買了水果回來。

趙雪梅提著建議，你這白天還要上班，這樣怎么去上啊？很容易就走神的，到時候出點什么危險的，那就麻煩了。

“不行去打兩針吧?！?

黎兵醒過來的時候，趙雪梅端著水杯，感冒藥已經準備好了，家里之前沒有了，才下樓去買的，放到一邊。

趙雪梅覺得女兒魔怔了，你想要個父親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黎兵沒有你想的那樣的好，不過算了，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現在孩子心情好，情緒好，也愿意上學，看她將來讀書好不好吧，不好的話，自己也沒有辦法。

妞妞堅信自己的信念：“我不和別人比，早晚爸爸會接受我是他的女兒?！?

沒有的。

根本舍不得給花錢的，那一雙鞋估計就是極限了，你看每次給黎明買都是大包小包的，輪到妞妞有這樣的待遇嗎？

趙雪梅對著女兒才這樣說，黎兵對妞妞差的遠了。

“那是他的親兒子，這個家就我們三個人？你這是做夢呢？就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他給你買雙鞋你就覺得對著你是好了，你自己去看他是怎么對黎明的？不一樣啊，傻丫頭……”

“爸爸是我們倆的，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家只有我們三個人……”

趙雪梅看了妞妞一眼，她覺得這個女兒比自己想的要成熟一些，也是，經歷過這些，雖然年紀不大，可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孩子的童年太多，自然是要比同齡的孩子知道的多，懂得多。

“媽，你對爸好點……”

趙雪梅就不愛聽這樣的話，掉兩個眼淚瓣子能起什么作用？你真的想你爸爸好，你就把房子和錢都還回來，讓你爸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看著他辛苦勞累你就覺得滿意了？光是會哭有什么用？

“黎明哥哭了……”

趙雪梅晚上下班，黎兵吃了藥在睡覺呢，那母女倆在外面說悄悄話。

你的選擇也會傷爸爸的心，但是爸爸能理解你，現在黎明說了，他也能理解自己，黎兵覺得自己哪怕傾盡所有他都是值得的，沒有什么好后悔的，他生了一個好兒子。

這和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黎明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他的一句話，黎兵就會老淚縱橫，他已經不年輕了，人生的黃金年齡段已經過去了，自己碌碌無為了一輩子，沒打算翻身，沒打算干出來什么大的成就，往后依舊還是會這樣活，就是個小人物，不會被別人發現的小人物，養兒子呢，其實就是耗費自己的心血，用自己的心血將他澆灌成人，看著他幸福了，其實他孝與不孝就真的沒有那么重要，只要你能理解作為父親的難選，他真的盡全力去呵護黎明了，他也愿意養兒子，是黎明自己做出來的選擇愿意跟著他老姨。

黎兵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因為這不是自己的孩子，他會心軟，但是他哭不出來。

黎兵嘆口氣：“我知道了，你先別哭了……”

妞妞堅守著自己的陣地，這就是她的幸福，黎叔叔就是她爸爸，從今以后她一定會爸爸非常好的，黎明哥那么聰明還有那么多的人掛著，他就別和自己爭了，求求他了，他就去找別人吧。

“叔叔，我是你女兒，以后我長大了我來照顧你……”

妞妞哭的很傷心，說自己從小爸爸就好像不存在一樣，除了會打她就不會其他的，跟著奶奶長大的，結果爸爸找了新老婆，看她一個不高興，說打也還是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妞妞一口一個爸喊著，黎兵知道妞妞心里其實肯定是有想些其他的，自己也給不了她什么，不過就是一個容僧地，不過就是一口飯，孩子如果能變好還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將來嫁人了，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小時候受點苦就不算是什么了。

“爸……”

黎明帶著果而回去，妞妞回到家也哭了，抱著黎兵的腰。

黎兵原本挺傷感的，結果現在被弄的有點哭笑不得，一起哄著果而，妞妞冷眼旁觀著，不是說這個果而很理事的嗎？既然這樣的懂事，怎么會突然就哭出來呢？為了搶戲？

“哥哥不難過了，你也別難過了……”

黎明有點啼笑皆非。

說著自己還摸摸自己的心口，她說自己心口疼，黎明就想起來前天晚上果而說肚子疼，當時的樣子就好像會死在他的面前，他都嚇成什么樣了，結果去醫院……

“哥哥難受，我也也難受……”

“你別哭了……”

人家父子倆哭，你說果而跟著哭的稀里嘩啦的，這孩子感情豐富，這給她哭的，黎明哄了半天果而，果而抽抽搭搭的，覺得心里難受，因為哥哥心里不舒服，所以她也覺得不舒服。

黎兵就想和黎明保證，他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不會害他的，將來絕對不會發生父母所擔心的那樣的事情。

不傷心了，全世界的人都埋怨你爸，覺得你爸不好，你爸是窩囊廢，你爸就是腦子不清醒沒有關系，我兒子還懂呢。

黎兵抱著兒子，就因為有這樣的兒子，真是死了都值得了。

現在這些話都由兒子的嘴里說出來，說的是這樣的公平公正，他沒想讓別人來夸自己，但是也請說話的人能對待他公平一些，他真的不知道那樣的不好，他也有屬于他的好，不能因為他的不好而將他的好抹掉了。

經濟原因將他困在了家里的范圍之內，走遠就需要花錢，哪里有錢？他有個這么好的兒子，哪怕天天吃咸菜他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但是別人都不理解他。

黎兵除了家門幾乎哪里都不去，不是不愛走，而是沒有錢。

他有個很快樂的童年，父親帶著他進出各種各樣的大酒店，盡管吃的是自助，那也在他的童年里留了一抹深深的烙痕，當別的小朋友沒有下過幾次館子的時候，他爸的工資都用來幫著他拓展視野了，你也許覺得吃頓飯不算是什么，可對于黎明來說，這就是童年最溫暖的記憶，他不會怕任何人來說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怯場，他覺得自己很好，自己很棒，他生長的很是愉快，父親為他的成長提供了一個特別好的環境，他爸爸真的很舍得在他的身上花錢，黎兵從來沒有穿過什么牌子貨，他自己也不講究，偶爾有那么一兩件也都是姑姑給買的，爺爺奶奶的工資給他，他也不肯要，說自己都上班了，還花爸媽的錢，總體來說，他是賺錢不多，可沒有啃過老，自己有自己的底線，是讓父母幫著養兒子了，后期是真的養不動了，你知道黎明需要花多少的錢？

黎明不是為了叫黎兵高興，小時候他班上也有離婚的父母，那孩子糟踐的，不是衣服特別臟，就是個人衛生一點不講究，要么就是爺爺奶奶帶著父親壓根不管，他卻不是的。

“我和趙阿姨沒有辦法和樂融融的相處，趙阿姨不是不好，只是我們倆的個性有些沖突，你在我的心里是最好的爸爸，這樣的爸爸很難找……”

“爸，我最感激的人除了爺爺奶奶就是你，你是我爸爸，小時候背著我抱著我，走到哪里都帶著我，當別人的爸爸享受生活的時候，你把全部的享受都放到了我的身上，我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不是因為害怕你對我不好而不愿意和你住在一起……”

妞妞就是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想要把黎兵給調動走，但黎明不給她這樣的機會，去拉著父親的手。

“叔叔我們回家吧……”

黎明掃了妞妞一眼，妞妞覺得后背有些發汗，她怎么了？她不讓叔叔哭也錯了嗎？

妞妞在用話提醒黎兵，你別哭了，大家都在看，這樣就多難看。

“叔叔，這里都是人……”

妞妞伸手去拽拽黎兵，她想打岔過去，不想叫黎明繼續說下去。

現在父親脆弱了，他就來支持父親，你其實很好，不需要別人來評判，我就覺得你很好。

黎明也是難過，從小就是和父親一起長大的，他媽沒見過他幾面，都不愿意見，那他就懂事情嘛，不見就不見吧，他不挑，老姨不停的往他身上搭錢，就是怕他將來不認媽媽了，那好，他說他可以理解父母離婚的問題，過不下去了死活要綁在一起過也不合適。

“我媽和你離婚我已經明白事兒了，爸對我怎么樣我都記得清楚……”

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每個人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生活旁觀者說的話會對這個人起很大的反面作用，黎明覺得沒有必要，誰都別說，他當兒子沒有抱怨的，其他人抱怨不抱怨，父親不需要去聽。

黎明覺得以自己的年紀實在就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他也不愛說，弄的肉麻兮兮的，自己難受，父親也難受，但是他看著父親生病病成這樣，看著就挺嚴重的，這也不僅僅是生病的原因，大姑病成那樣是有原因的，同樣他爸也是。

現在竟然是他兒子把這話說了出來。

姐姐不理解他的心情你知道嗎？

其實黎兵的個性就像是他爸說的那樣的，就因為他個性軟，他沒有生氣，聽見了也只當沒有聽見，自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你們認為不放心的，要公證的，通通我都配合你們，如果你們覺得還不夠，那我可以賣掉房子，我通通的送到黎明的手上。

里里外外還都是黎兵在跑，他也不覺得這就是什么風險，這是自己的父母，他做什么都是應該的，他不覺得委屈，也不會當著別人的面去歌頌自己的戰績，但父母現在已經將他從心上抹去了，每個人都在擔心他會不會對兒子不好，會不會對兒子怎么樣，虧待兒子。

姐姐遠在外地，根本回不來，回來一次就太費勁了，人家也是拖家帶口的，哪里能想回來就回來，父母都是黎兵在照顧，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他管，真的住院了，別人能指望得上嗎？

兩個老人關心黎明都沒有錯，但是作為兒子來講的黎兵，他站在門外聽見這樣的話，說實話他傷透了心。

老爺子嘆氣，他真是對兒子一點希望都不抱的。

“我就擔心黎明，黎兵這人心腸軟，趙雪梅那女的我不喜歡我，我怕她最后會把黎兵給洗腦了，你弟弟本身就不是多聰明的人，這輩子也就賺著一份餓不死的工資過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我孫子不一樣，他有大好的未來，我不能叫他爸去坑他，你媽最放心不下的也是黎明，我們老黎家這輩子不知道燒了什么高香，得了這么一個孫子，黎兵和喬梅離婚的時候，明知道人家給他戴綠帽子還跪下去求喬梅回頭，一點骨氣都沒有，又弄了趙雪梅一個這樣的兒媳婦……”

母親過世的提前幾天，然后父親也進了醫院，當時他姐侍候父親的時候，父親就在病房里這樣和姐姐說的。

我都聽你們的還不行嗎？

那也是自己的父母，但是當時所有人都似乎沒有想到一個問題，那也是他的父母，他也是會傷心的，大姐回來之后雷厲風行的就開始分配家產，生怕他會和黎明去掙，每個人似乎都將他推到了卑鄙的位置，覺得他這個父親一定就會特別不懂事的去和孩子搶東西搶錢，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你們不放心，那你們認為怎么安排合理呢？

你說父母過世了，他不難過嗎？

其實他心里不好受。

黎兵是真的抹眼淚了。

果而可會獻殷勤了，黎明之前和喬蕎去逛街給黎兵買的，這是用的人家黎明自己的錢，小羽絨馬甲，那種穿在里面能當保暖內衣的，當時他就說自己爸穿這樣的就挺合適的，能保暖。

“伯伯，這是哥哥買給你的……”

“穿的挺多的，我不冷，我看著你倒是穿的有點傻好。”

相比較而言他和爸爸待在一起的時間更是長過于媽媽，其實在黎明的心里他更加是心疼父親多一些的，除了不太喜歡趙雪梅母女，他都沒有意見，看著父親能夠高高興興的過，身邊有個伴也挺好的。

誰說黎明不關心他爸的？

“今天天氣涼，爸你加衣服了沒有？看著穿的太少了?！?

黎明是走到哪里都帶著果而，一步不離開，不然就是自己陪著果而在位置上坐著。

“果而也來了……”

果而是偷偷跟著黎明來的，她堅持要來，黎明勸了好半天都不聽，最后還是瞞著喬蕎跟著來了。

就因為喬蕎家有錢，你知道人家的孩子怎么嬌慣怎么寵愛長大的，出點事情他沒有辦法負責的，就像是上次，怎么出事兒的沒人知道，最后鬧的大家都不開心。

又到了周末，黎兵去接黎明出來玩，果而跟著黎明一起出現的，黎兵其實也不愿意帶著果而，為什么？

他生病的時候至少身邊有個人會來照顧自己，自己的話，就得什么都要自己撐著。

黎兵躺在沙發上，他有些感冒，趙雪梅找好了藥片送到他的手邊。

黎明覺得其實世人對于男人要求也很高，沒有男人會像是童話故事書里那樣的人似的，老婆走了就守著老婆的照片，或者離婚之后就念著她的好再也不結婚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劇就是時間能消滅一切想念，他想和喬梅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可喬梅不甘心，喬梅覺得他窩囊，和阮雷跑了，他那么求喬梅，喬梅還是一步都沒有回頭。

他有些話想說，也能找到個人交談。

上班下班，回家吃飯睡覺，就沒有其他項目了，他的錢都給兒子花了，每次黎明回來他都得帶著孩子去吃飯，給孩子買衣服買褲子鞋襪子，真的是把所有的積蓄和工資都往黎明身上花，黎明一個星期回來一次，剩下的時間都等于他自己閑著，晚上趙雪梅不管怎么說都能算個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個晚飯，不管吃的是什么，桌子上有三個人，熱鬧。

黎兵周六在家休息，沒有事情可做，妞妞寫作業，他有時候幫著輔導兩句，有些自己也是看不明白，你說黎兵的日子不然還有什么？

“所以姑姑你擔心的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的，你就放心吧……”

黎明說不是沒覺得難受過，但是想開就好了，他爸的錢都給自己花了，沒有花在別人的身上，這就挺好的。

“姑姑看你說的，我是姓黎的，永遠都是叫黎明，我爸的事兒我也明白，說怪吧，真怪不上，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他一個人過日子我也不放心……”

老黎家就這么一個孩子，這要是不認她了，她也沒什么勁兒了。

“姑不是挑撥離間，我就是心里難受，你以后還能認姑姑了嗎？”

姑姑說道最后自己沒控制住就哭了，說自己不能回去，黎明也不愿意跟著自己，他爺爺奶奶就掛著這個孫子，現在養在人家姓喬的手上。

黎明認真的聽著，沒有出聲去打斷，這是已經發生過的，否認也沒用。

姑姑這是要舊事重提，你媽到底為什么和你爸離婚的，你黎明現在是大孩子了，我有權告訴你，我也應該告訴你，這不是爸爸的錯，都是你媽單方面的錯。

“你爸這人吧，心腸軟，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你媽當初那么對他，他也從來沒當著你的面說過你媽一句不好……”

黎明這孩子心那么細能感覺出來，他也知道自己姑姑在擔心什么，其實他在誰家來住，他眼看著就住不了多久了，真的不想折騰了。

“在你老姨家生活的挺好的？”

姑姑聲音有些發啞，發聲都有一些困難。

這是老黎家的孩子，將來可千萬別變成老喬家的孩子了。

雖然黎明現在足夠大了，那也架不住長年累月的告訴。

孩子放在他老姨家，就容易和父親的感情不好，萬一這個老姨要是私下告訴孩子，你爸爸對你不好，這都是有的情況的，她見的多了，父母離婚的誰家養就可勁兒的去告訴孩子。

怕孩子不認爸爸。

在一個她當姑姑的就擔心什么呢？

打電話過來一次肯定就要往卡里給打點錢，打在黎兵的卡里然后叫黎兵給黎明送過去，和孩子在確認一下到底有沒有給送過去。

擔心就擔心這個，加上生病，整個人情緒就都不好了。

其實黎明的接受力還是挺強的，一開始有點難過，后來就想開了，有些東西不能去強求，但是姑姑腦子里想的東西多，她會把自己的思維強加于黎明的身上，自己距離的又遠，她就怕自己看不見黎明就會日子不好過，放在老姨家，就算是親老姨那也不是親媽啊。

她每天睡覺都睡不好，怕孩子有委屈，怕孩子上火，原本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挺好的，你說突然這兩個人就沒了。

黎明的姑姑是一個月固定兩通電話，問問孩子他爸爸有沒有來看他，給不給他生活費，姑姑回去之后就生了一場重病，父母都過世對她來說是有點刺激，加上擔心黎明。

她就寧愿生活過的困難一點，自己的日子過的苦一點，她挺直腰板了，誰都不欠挺好的。

趙雪梅覺得自己討厭喬蕎這樣的女人，除了會撒嬌你還會什么？

眼見為實，過去沒有親眼看見，總覺得里面有點發虛，這回看見了，趙雪梅算是服氣了，看看人家的這個命，會說話會撒嬌就是不一樣，哪里像是自己一樣，她就是不會哄男人，喬蕎那一看就是把男人給哄得服服帖帖的。

“嫁的可真是好。”

黎兵和趙雪梅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喬蕎留他們吃飯了，但是黎兵沒想留下來，吃人家的那一頓飯就那么好呢。

喬蕎不想聽，只要你心里有這個孩子就行，這是你兒子，按道理來說最為關心的人應該是你。

“姐夫，這你就別和我說了，真的，我自己日子都不知道怎么過的……”

黎兵就是想找個人談談心，和喬梅肯定談不通，喬梅向來都是潑辣貨，什么都不肯聽，就認為自己說的就是對的，其他人說的都沒有道理，他也需要一個伴兒啊，他自認也能管住趙雪梅。

“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有看法，可喬蕎啊，生活不就是這么回事兒嘛，我該留給黎明的我沒有給別人?！?

喬蕎給趙雪梅指著，等趙雪梅往衛生間的方向走著，黎兵壓低聲音。

“衛生間在哪里？”

黎兵回頭看了一眼趙雪梅，趙雪梅有些怨念，喬蕎尷尬的笑笑，沒說賣房子怎么就扯到上面去了。

明明就是嘛，住這樣的房子還能差錢嗎？都叫老姨給掏了不就完了。

趙雪梅插話：“房子要是賣了我們倆住在哪里？孩子老姨也不差錢……”

黎兵嘆氣：“我現在也不能替他做什么選擇，他自己的未來自己看吧，他要是想出去我不會說不的，我手里還有一套房子……”

“姐夫有沒有想過送黎明出國？”

“就那樣，有什么可忙的?！?

黎兵打著哈哈，他有什么可忙的，每天就那么一點的活，干完就拉倒了，也不像是人家有什么技術的。

“最近挺忙的？”

喬蕎見喬梅走了，自己面上也是有點尷尬，她二姐就是這樣的個性。

難怪黎明寧愿跟著他老姨，是啊老姨的條件多好啊，干嘛跟著爸爸，爸爸什么都沒有，爺爺奶奶該留給你的都留給你了。

自己這輩子要是有機會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幾天多好？

趙雪梅心里在淌血，因為打車過來就花了很多錢，這里又沒有公交車，等進到了房子里東看看西看看，覺得可真是大，羨慕。

喬梅和黎兵私下見過面就商量孩子的問題，達成了一致，喬梅沒有多坐很快就離開了，她還有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和黎兵多說話，黎兵和趙雪梅一起來的，趙雪梅今天休息聽見喬蕎的電話了，就跟著一起過來的。

喬蕎點頭，孩子也有和她講過，他想自己考，既然有這個意愿那就考考看唄。

“黎明放棄報送了？”

陸卿認為自己有付出，他付出金錢去買別人的能力，喬蕎呢則是有些體諒別人，覺得能不溜的時候盡量不溜。

“我給他們開工資，就算是開一夜的車也是應該的?！?

“是說的簡單，大半夜溜出去……”不說是她，就司機過來有多遠，在折騰醫院去然后在折騰回來，估計今天晚上司機也不用睡了。

陸卿說有病去看了，不管折騰不折騰，孩子健康你才是最高興的不是嘛。

喬蕎看了看試著給陸卿打了一通電話，女兒生病了得告訴他一聲。

去醫院折騰一圈，結果一點事情都沒有，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把孩子帶回來，折騰的大家都嚇了一跳，還怎么去睡？阿姨聽過就放心多了。

果而攤手：“我都是和媽媽學的……”

喬蕎沒好氣的：“我告訴你果而，你在翻一個白眼試試看，下次不許這樣翻白眼了知道不？”

肚子疼你去衛生間就好了，你說大半夜的披散著頭發進來了，一副隨時就要倒的樣子，黎明抱著腿靠著暖氣管子上。

黎明也是沒有睡好，聽了結果覺得很無語，怎么會是肚子疼呢？

沒錯這就是醫院檢查的結果，拉完了自己就覺得腸胃舒服了，不像是剛剛的樣子了，不然就一個勁兒的翻白眼，那樣子就挺嚇人的。

果而拉肚子了。

黎明在樓下喊著，喬蕎裹上大衣自己也什么都沒有穿里面就穿著睡袍呢，抱著女兒往外沖，黎明跟著上車的，家里鬧的是雞飛狗跳的，兩阿姨都沒的睡了，這到底是怎么了？

“老姨……”

黎明猛地一睜開眼睛，不是果而還能是誰，孩子已經躺在地上了，翻著白眼，這給黎明嚇的，他確實看見果而的白眼仁了，這就嚴重了，趕緊的把孩子抱起來。

“哥救命啊……”

黎明還以為是自己做夢呢，誰這樣的喊他？

“哥，哥……”

黎明正在睡覺呢，果而和鬼似的就推門進來了，光著腳，穿著襯衣襯褲，襯褲都跑上面去了一看就是睡覺的時候蹭上去的，抱著肚子，她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都要炸了，跪在哥哥的床前，伸出手。

小臉煞白，太疼了，怎么辦？

果而半夜抱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捂著自己的小肚子，其實有些分不清哪里痛，就是難受，特別的不舒服，翻來翻去想要叫人，但是覺得畢竟都半夜了，她要是叫了，就容易吵醒阿姨們。

果而寫著日記，湊夠了五十個字收筆了，老師一定要讓寫日記，日記內容為她和媽媽暢談了一下關于哥哥可憐不可憐的問題，最后以她媽的獲勝收尾。

果而扯扯嘴，一瘸一拐的回房間了，就說自己媽一點都不可愛，她總覺得是別人的媽媽就都恨溫柔可愛，自己的媽媽就像是遙遠的天空上的一顆星。

“能生活自理把自己摔個半殘？腳腫成這樣子？”

果而翻著白眼：“我哪里是小屁孩，我能生活自理。”

“他大了不需要別人陪，只有你這種小屁孩才需要別人陪。”

“哪里好？我都沒看見陪著他?！?

前姐夫黎兵至少工資都是花在黎明身上的，按期會看孩子，喬梅雖說看的沒有黎兵及時但心里也是有這個兒子的，這樣的父母不好，但有總比沒有來的好，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當中，父母依舊是不能缺少的。

“你哥沒有你認為的那么慘，他爸媽都對他很好。”

喬蕎伸出手將孩子的頭推到一邊去，推散了圍繞在孩子周圍的抑郁。

果而覺得很郁悶，她覺得哥哥一定就被虐待了，就像是白雪公主一樣，或者比白雪公主更加的慘。

可憐？哪里可憐了？

“媽，你說我哥哥是不是就特別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