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果汁是絕對不能送去檢驗的。
所以她只能讓人在車子上動了點小手腳,說起來也是天公作美,車子行駛到半道上竟然下起了大雨來,不單單是讓車子“打滑”衝進了江裡,慕家後花園裡的果汁殘液,肯定也衝乾淨(jìng)得差不多了。
想到這裡,杜若芯才陰測測地笑起來。
樑清歡隨隨便便就想弄死她?癡人說夢。
今天是司機和傭人,明天……就是她最在乎的那個人了。
老劉走後,其實家裡還是有不少傭人的,乍一看,根本就不知道有缺了一個人,可整個家裡,看似和諧安靜的氛圍中,開始多了兩分死氣沉沉。
晚上隨便吃了晚飯後,樑清歡坐在後花園裡,晚風(fēng)有些涼,她在身上披了條暖暖軟軟的毛毯。
忽然想到什麼,她扭頭問旁邊修建花枝的傭人。
“那隻貓,你們怎麼處理了?”
傭人直言不諱,恭敬地答道:“夫人,我們跟著垃圾一塊處理了,早就扔了。”
“跟著垃圾一塊?”樑清歡皺了皺眉。
所幸慕承燁現(xiàn)在不在這裡,要是讓他知道自己買來的小貓死了之後竟然淪爲(wèi)了一團垃圾,心裡肯定或多或少的會不舒服。
“是啊,夫人。”
傭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轉(zhuǎn)頭來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再說夫人,孕婦懷孕期間是不能碰寵物的,貓啊狗啊什麼的都不行,寵物的毛髮容易對腹中的胎兒有影響,生下來可能會畸形的。”
傭人嘆了口氣才說:“也不知道這貓是從哪裡鑽進花園裡來的,等明天早上天亮了,我們得好好檢查一下是不是哪片草叢後面有個狗洞什麼的,不能隨便讓它們進來。”
“夫人和先生外貌這麼出衆(zhòng),生下來的孩子可得繼承好,不能是畸形的。”
聽完傭人這一席話,樑清歡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
說起來也是她大意了,之前明明在網(wǎng)上看過一些媽媽帖,其中是有提到孕婦不能養(yǎng)寵物的,可她這段時間記憶力不太好,不注意就給忘了。
但眼下讓她表情凝固的,不單單是因爲(wèi)這個,而是……
“先生,你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傭人一回頭就看到慕承燁寒著一張臉在看她,不免得有些瑟瑟發(fā)抖。
“我沒有哪兒不舒服。”
傭人這才退出後花園,慕承燁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就在樑清歡以爲(wèi)他要走時,他才走到了她的面前來。
“怎麼了?”她問他,順便攏了攏毛毯,裹得更緊了些。
慕承燁盯著她,沉默,再沉默。
樑清歡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也學(xué)著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沒有我就進屋去了,外面冷。”
見他不回答,她才起身。
“孕婦不能養(yǎng)貓的事……”
她往客廳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了他清清冷冷的語調(diào),可清冷中又隱約帶著兩分急切。
樑清歡回頭,看著他沒說話。
他頓了頓,才繼續(xù)說:“我之前不知道。”
所以,他是在跟她解釋,那天爲(wèi)什麼平白無故會帶一隻貓回來嗎?
聽到這裡,樑清歡也舔了舔嘴脣,繞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知道,”她說,“不用因爲(wèi)這種小事專門跟我解釋,倒是今天白天杜若芯在靈堂外面跟你說的那些話,你信嗎?”
樑清歡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慵懶,好像很漫不經(jīng)心。
“不信。”
慕承燁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迴應(yīng)。
這一刻,樑清歡的心不受控制地顫了顫,這還是第一次她從慕承燁的口中聽到並沒有維護杜若芯的話。
她看著他,呆了會兒,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回去睡覺吧。”
慕承燁也沒有多跟她解釋,只淡淡說了這一句,轉(zhuǎn)身上樓。
樑清歡盯著他的背影,沉沉地往外舒了一口氣,這才往樓梯上走。
“慕先生,我們從打撈起來的車子裡,找到了黑匣子,確認過裡面記錄的行車記錄視頻,在事發(fā)半小時前,死者曾經(jīng)載過一名孕婦去醫(yī)院。”
就在慕承燁關(guān)掉房間裡的燈,打算睡下時,接到了派出所民警打來的電話。
“我們看了視頻,孕婦應(yīng)該是快要生了,看起來情況比較危急,所以……”民警嘆了口氣,才繼續(xù)說,“他們在臨走前,還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慕承燁深眸斂了斂,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被籠罩在夜的一片漆黑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包括他在想什麼。
“黑匣子,可以交給我保管嗎?”
半晌,他才問那頭的民警。
“當(dāng)然,慕先生什麼時候抽空過來拿就行,我晚點知會我的同事一聲。”
“麻煩了。”
翌日,樑清歡下樓的時候,聽傭人說慕承燁早上五點鐘不到就出門了,像是有什麼急事趕著去處理。
“有聽到他說是什麼急事嗎?”
樑清歡坐在飯桌邊,有些沉不住氣,半晌才問傭人。
傭人搖了搖頭:“夫人,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不知道有沒有聽錯,我好像聽見先生說讓人給他訂機票,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國外。”
機票?
樑清歡皺了皺眉,那麼是公司的事情嗎?
想了想,樑清歡又往外長舒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碗裡的粥。
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再說他也不需要她幫忙,她就不用問了。
剛這麼想,樑清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赫然跳入她眼簾的來電顯示,是慕承燁三個字。
樑清歡的心跳滯了滯,接聽。
“起牀了?”
那頭慕承燁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而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背景很嘈雜,人聲鼎沸的。
不知道爲(wèi)什麼,聽到他打給自己,第一句話雖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他的語氣也很平淡,可她就是忍不住的鼻尖有些泛酸,嘴角都忍不住輕輕勾起了一抹笑容。
“夫人,先生打來的?”
旁邊切水果的傭人,瞥見樑清歡臉上掛著的笑意,也稍微笑了笑。
老劉走後,家裡的氣氛都沉沉悶悶的,這也是難得一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