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地方是幢獨幢別墅,在泉江中路錦江花園。到時家里已經(jīng)聚了一些人,有秦方白提到的容顯和石杭明,還有另外三男兩女是她沒見過的。
容顯是主人,遠遠的迎出來,笑得燦爛:“無恙大駕光臨,可令我這寒舍蓬蓽生輝了。”
“語病!”秦方白心情不錯,丟了兩個字給他,引著蘇無恙就往下沉式客廳去了。
客廳里組了牌局,見了秦方白都起立,最邊上一位看上去年紀最小,把位置讓出來道:“哥,我要被三哥四哥他們給虐死了,快來給我報仇。”
被他點到名的兩位,一位穿淺藍色的t衫,一位穿白灰條紋的翻領polo衫,聞言相視一笑,t衫的那位不屑道:“你那半吊子的水平,在國外混太久了,連國粹都給忘了。”
“悅時本就沒有你們兩的城府。”秦方白替讓座的那位說了一句,把蘇無恙拉過來,推到牌桌前:“蘇無恙,我太太。”
蘇無恙萬沒料到他會這樣介紹自己,在她想來,出席這樣的私人聚會,也不過就是作為女伴出席。他這樣帶她進入他的圈子,是鐵了心不離婚了?
被推到前面,再怎么不悅,她都得揚起笑臉,秦方白介紹t衫的男人:“啟綱,君亞,悅時,容顯,杭明之前見過了。”至于兩位女人,并未介紹,許是這其中兩人的女伴,他也未必認得。
蘇無恙一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悅時年紀小,又見秦方白心情不錯,也就起了調侃之心:“蘇小姐和我差不多大,可以叫名字么?”
蘇無恙剛要點頭,秦方白就拍了悅時的頭:“嫂子!沒大沒小!”也不看蘇無恙的滿臉緋紅,徑直問道:“會打嗎?”蘇無恙搖頭,秦方白道:“旁邊看看。”悅時給她搬了椅子,蘇無恙坐在秦方白右側,如坐針氈。
關于蘇無恙,他們一個個都是好奇的,卻又不敢明著問。打了兩圈,秦方白響了,讓悅時替著打一會兒,離開了牌桌,一時間,桌上就炸了。
“容顯,杭明,什么情況?”問話的是啟綱,看著挺沉穩(wěn)的一個人,沒料到也這樣八卦,果然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容顯挑了挑眉,聳肩道:“不太清楚,你問當事人啊。”
蘇無恙就成了眾矢之的,個個的視線掃過來,她被看得不自在,想說她和秦方白的關系并非如他們所想,想說兩人即將離婚,又覺得場合不太對。幸好石杭明來打圓場:“你們幾個大男人,長舌婦似的,小心阿白回來不饒你們。”
蘇無恙聽見“阿白”這個稱呼,沒忍住哧的一聲笑出來,正巧秦方白回來了:“聊什么聊得這么開心?”
幾人面面相覷,還是悅時不怕死:“三哥四哥想知道,好吧,我也想知道,哥你怎么突然就給我們帶了個嫂子?”
秦方白看向蘇無恙,視線緩緩挪到啟綱,君亞幾人的臉上:“怎么?我結婚還得跟你們報備?”
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么?蘇無恙覷著幾人的面色,許是都習慣了秦方白的說話方式,倒沒覺得尷尬,石杭明接話道:“報備一下當然更好。免得哪天不知情的我們,把你約去某某地方……”意有所指的看向蘇無恙:“你不得后院起火?”
蘇無恙被他們說得滿臉緋紅,加上逛了一天有些累,也就不陪他們說些沒營養(yǎng)的,徑直到另一邊的沙發(fā)上坐了,眼不見為凈。
仍然能聽見一星半點的取笑傳入耳中:“嫂子害羞了。”
兩個女人許是覺得看牌無趣,也到了蘇無恙的這邊,同在沙發(fā)上坐下。其中一位像是對這里很熟,開了家庭影院,問蘇無恙想看什么片子,蘇無恙說隨便,不用考慮她。
“蘇小姐在哪里高就?”長卷發(fā)的女人傾著身子詢問,許是擔心她一人在這里不慣,蘇無恙笑笑:“我在電視臺上班。”
“電視臺哦,不知道做什么?”另一位短發(fā)女人也加入閑聊。
“攝影師。”她的回答十分簡短,對于這樣的應酬,她向來都不擅長。
兩個女人了然的點頭,許是看出她并無聊天的意向,也就不再詢問,轉向討論電視里的明星,大約也就是一些八卦與劇里的造型。
看電視似乎必須要和零食相配,兩人一邊看,一邊拆了零食,邊吃邊看邊發(fā)表評論,蘇無恙偶爾也附和一下,但她真的有點累,更覺得吵,微皺著眉四處張望想找個獨立空間,視線掃過牌桌,下意識就停在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蘇無恙也說不上為什么,近來,她時常覺得他身上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輕易就能將她的視線吸附過去。
許是從公司過來的,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色襯衫,領口的扣子開著,從她的角度看去,能瞧見一側分明的鎖骨,袖子上挽,仍是接近手肘的幅度,露出半截均勻的小臂。他神態(tài)平淡,出牌的速度不緊不慢,隨性卻又勝券在握的模樣。
蘇無恙手撐在沙發(fā)扶手上,調整了坐姿,啟綱丟出一張東風,就見秦方白修長的十指扶著牌推下去:“和了。”
啟綱一臉怒容:“好你個阿白,剛剛杭明出東風你為什么不和?”
秦方白一臉淡定:“杭明又不八卦。”一句話堵得他死死的,哥幾個相視一眼,眼里的含義再明顯不過:“瞧這短護的,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蘇無恙自然看不懂幾人眼里的含義,但秦方白這話讓她聯(lián)想到秦方白接電話的時候,啟綱挑起了八卦的事,這一聯(lián)想,便又想起了稍久遠些的時候,蘇雅皖和秦夢瑤設計她的車禍,一個差點被封殺,一個被禁足;她說兩人沒有感情基礎不適合婚姻,他也就不再逼她,還買了美人淚送她……是不是真如林嵐所說,他愛她?
哦不對,他送美人淚不過是為了松本先生的項目。
蘇無恙覺得頭疼,秦方白對她……打住,她為什么要想這些?她怎么突然無聊到想這些有的沒的?
蘇無恙扭過身來,苦惱的緊皺著眉。在她視線轉移之后,秦方白嘴角微微往上提了一些。
蘇無恙是真的逛累了,逼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之后,很快眼皮就沉重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悠悠醒來時,她平躺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秦方白的外套,另外兩個女人已經(jīng)走了,電視關著,只點了一盞小燈,側耳細聽,也沒聽到打牌的聲音。秦方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走了?
她悄悄坐起來,上了幾級臺階,就見樓上有燈光。隱約能聽到男人的說話聲。
她口渴得緊,自己倒了杯水,就聽樓上的聲音越發(fā)清晰了。
“厲秣風的事,你總得給我們交個底。”說話的是石杭明。
秦方白道:“你這是要開啟審訊模式?”
“你們倆,能別這樣么?”容顯打圓場。
君亞道:“我聽說厲秣風這個人,在為一個國際組織辦事。四年前那件事之后,就一直呆在泰國。這次悄悄回國,連杭明都沒有接到消息,也難怪他會著急上火。”
“阿白,這件事并非私事。”石杭明道:“我能理解你想親手逮捕他的心情。但是這段時間,我們用盡了辦法,也沒找到厲秣風的蛛絲馬跡。所有線人都發(fā)動起來了,也沒有任何線索。他這次潛回樂市的任務是什么,完成到什么程度,我們都一無所知。”
“他來樂市什么目的,我不清楚,這次能引他出來,還是江景的功勞。我不過就是去湊個熱鬧。”秦方白頓了頓道:“你大可以關注江景那邊,畢竟厲秣風與他有殺妻之仇。”
蘇無恙在樓下聽得心驚,那天厲秣風所說,果然是真的,秦方白和江景合謀想抓他。
可為什么呢?江景想抓他還說得過去,秦方白若只是想湊熱鬧,石杭明為什么會說他理解他想親手逮捕厲秣風的心情?江景、厲秣風、秦方白之間,究竟有什么樣的糾葛?照他們所說,厲秣風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角色,秦方白執(zhí)意以一己之力和他對抗,將會有如何嚴重的后果?
“來來來,喝茶喝茶!”啟綱打圓場,轉了話題:“你把弟妹帶來見我們了,真替你高興。哥幾個,走一個。”
聽得碰杯聲,君亞也道:“看見你走出來,哥幾個是真的高興。話說,這證也領了,預備幾時辦?哥幾個也好準備一下,到時給你整個大禮。”
好好的,怎么又聊到這件事上了?蘇無恙對于婚禮毫無準備……
“緩一緩吧。”秦方白道:“總得給她一些時間準備。”
“看不出來啊,阿白你還挺體貼。”
“那必須!哪像你們兩個花花大少,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今晚來的那兩個叫什么名字?cc還是dd?”容顯調笑,一掃之前嚴肅的氣氛,碰杯聲,調笑聲響成了一片。
樓下,蘇無恙坐在桌前,盯著玻璃杯看。對于他的話,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