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吾一路沿著別墅區(qū)的路,隨顧大白走,這狗玩心太大,經(jīng)常去倒騰別人家門口的信箱,非要秦吾喊它,才戀戀不舍地跑開。到超市的三公里路,秦吾走得腰酸背痛,兩條腿都快斷了。
她們前面的男人,一直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調(diào),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袖口卷起到小臂,走路時將雙手插在褲袋里,偶爾轉(zhuǎn)頭來看身后的人,沒有表情。
秦吾覺得,顧西爵一定是上輩子笑的太多了,這輩子才這么不愛笑,物極必反。
顧大白在她身邊走路,邊走邊張望,即使路邊的花壇是筆直的路線,它也走不直,爪子踩過的地方曲著蜿蜒,壓根兒連不成線。
繞過前面的小花園,秦吾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一家大型的超級市場,招牌是英文的藍(lán)色熒光字體,高高懸掛在兩層樓的中央。她往超市走,身旁的顧大白緊跟在她身后,沒走幾步,顧大白嗅到從花壇另一側(cè)飄來的味道,撒腿就跑。
白色的身影從秦吾身邊掠過,她來不及抓,就見顧大白一個縱身跳躍,飛過花壇上的半邊草坪,奔向?qū)γ妗Ks緊小跑著去追,轉(zhuǎn)身太急,與身后的顧西爵撞了個滿懷。
男人身強(qiáng)體壯,他巋然不動,而秦吾卻踉蹌幾步,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幸好顧西爵手快,拽住了她一條胳膊,往回一拉,秦吾往后的重心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撲到他懷里。
小臉抵在他胸膛,隔著襯衫,身體的溫?zé)醾鞯侥樕稀?
“你再不過去,顧大白要跟人交配了。”顧西爵放開她的手臂,在她之前走上前。
花壇另一邊的顧大白正圍著一直棕色的貴賓轉(zhuǎn)圈,在它頭上嗅一會兒,又轉(zhuǎn)到它尾巴上嗅一會兒,連繞了幾個圈后,它走到貴賓面前,吸著狗鼻子把臉湊上去。
顧大白的體型比那只貴賓足足大了一倍,它俯瞰眼前的小美女,它頭上系著粉色的蝴蝶結(jié),一條碎花裙直接垂到尾巴那兒。貴賓也不討厭顧大白,對它的靠近不閃不躲。
秦吾沒養(yǎng)過狗,自然不知道狗在求偶的時候就喜歡往異性身上嗅,不過她雖然不知道狗的習(xí)性,但是看顧大白一副發(fā)春的蠢蠢欲動的表情,她也能猜到,顧大白是再和那只貴賓聯(lián)絡(luò)感情。
恩,求偶也是蠻有風(fēng)度的。
貴賓向顧大白搖了幾下尾巴,再搖了幾次頭,別在頭上的蝴蝶結(jié)隨風(fēng)晃動。顧大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鼓舞,趕緊繞到它身后,前面兩條爪子早已按耐不住,抬起來架到貴賓身上——
“汪汪!”
“汪汪汪汪!!”
顧大白兩條腿還沒架穩(wěn),整個身體就被人拖著離開貴賓身邊。它非常不服地怒視打擾它好事的人,一轉(zhuǎn)頭看見是顧西爵,叫了幾聲后立刻偃旗息鼓,耷拉著腦袋不發(fā)一言。
秦吾還楞在當(dāng)場。
顧西爵這是阻止了一場小生命誕生的過程么?
“美美,你又不是什么野狗,怎么能見誰就和它親近呢!!”一道亮麗的身影從超級市場小跑過來,伴隨著尖銳的女人的聲音。
她跑到貴賓面前,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將地上的小東西抱到懷里,摘掉它頭上的蝴蝶結(jié)丟在地上。蝴蝶結(jié)不偏不倚地砸在秦吾鞋子上。
原本還替顧大白惋惜的秦吾,看見這貴賓狗的主人這副模樣,立即就收回了惋惜之情。
“阿姨,你說誰家的狗是草狗?”秦吾不爽,雖然顧大白不是自己養(yǎng)的狗,但經(jīng)過昨天一夜的相處,除卻它讓自己閃腰難堪的窘境,她還是蠻喜歡顧大白的。
性格直爽的狗,誰不喜歡。
女人一聽秦吾稱呼自己“阿姨”,立馬跳腳,指桑罵槐道,“誰胡亂親近我們家美美,誰就是野狗!!”說著,她還不忘對懷里的貴賓繼續(xù)連番教育。
說的話極難聽。
秦吾忍無可忍,她彎腰將腳上的蝴蝶結(jié)撿起,擺弄著,“別著這樣的蝴蝶結(jié),擺明就是出來勾引人的。真是什么樣的人養(yǎng)什么樣的狗。”
她對那女人嗤之以鼻,渾身上下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香水噴的連一公里外的蒼蠅都能聞到,還好意思來數(shù)落顧大白。
真是不要臉。
顯然,秦吾的回?fù)糇屇桥藧佬叱膳徊娇缟锨埃瑩P(yáng)起手臂就朝對面砸下來。
秦吾伸手去躲,自己的手還沒碰到女人的手臂,就見她往后連退了幾步。此刻,顧西爵站在她身邊,他手里的顧大白已經(jīng)安然無恙地站在地上。
“薛家的家教就只有這點程度么。”
眼前的人,顧西爵是見過的,津陽市以蠻橫無理著稱的薛家三小姐,如今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
薛凝看見顧西爵,渾身上下的戾氣立馬煙消云散,抱著貴賓的雙手緊了緊,將罵人的話憋進(jìn)肚子里。
“顧先生,你也在這兒啊。”薛凝立即化身小鳥依人狀,小碎步挪到顧西爵身邊,“原來這是你的狗啊,難怪這么有美麗,連我們家美美都喜歡它呢!”
整個津陽市,特別是上流社會中,對顧西爵景仰的女人數(shù)不勝數(shù),她薛凝就是其中一個。以往的聚會里,薛家也會應(yīng)邀參加,每次她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他。有一次自己鼓足勇氣去與他搭訕,剛說一句,就被穆子晴打斷了,當(dāng)時她還挨了一巴掌。
當(dāng)時她差點發(fā)作,若不是母親在一旁阻止,如果薛家和穆家的關(guān)系大抵會因為那件事而不合。不過還好,如今顧西爵離婚了,他恢復(fù)了單身,自己追上他的機(jī)會就大了。
薛凝將懷里的小東西放到地上,揉揉它的頭,“美美,快跟哥哥玩去。”她站起身,身子往顧西爵的方向歪了一下。
身體靠在顧西爵腿邊。顧西爵站著不動,薛凝卻仿佛得到了鼓勵般,扭動著她那條水蛇腰,蹭在他腿上,恨不得馬上將身邊的男人就地正法。
這樣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真是……難以形容。
“撲哧……”
一旁的秦吾沒忍住,笑出了聲。她的笑聲聽在薛凝耳里格外刺耳,咬咬唇忍著,身體卻怎么都不愿意離開顧西爵的褲子。
秦吾身邊的顧大白,一直不停地往她身上湊,對跑過來親近自己的貴賓避之不及。秦吾看見面前的女人如一片橡皮糖一樣恨不得貼在顧西爵身上,連她的狗都恨不得貼上顧大白。
不過幸好,顧大白比顧西爵懂得收斂,見識了狗主人的蠻橫之后就不愿意將就那條狗了。
顧大白,下次我一定給你找條脾氣好點的狗,特別是狗主人一定要脾氣好,千萬別是趨炎附勢的主。
“顧總,你們慢慢聊,我先進(jìn)去了。”秦吾撇下顧西爵,招呼顧大白,抬腳往超市走。
顧西爵往后面挪了兩步,沒防備的薛凝一個踉蹌,側(cè)跌在地上。她穿著超短裙,摔在地上,模樣格外狼狽。
“顧先生……”
地上的人還指望顧西爵能憐香惜玉,伸手將自己扶起來,可是顧西爵經(jīng)過她身邊,表情諱莫如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場挫敗。
薛凝望著男人的背影,從地上起來,拍了拍手,緊跟著進(jìn)了超市。
秦吾還以為這是一間普通的超級市場,不過物價比外面貴一些而已。可她走到里面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這里全是進(jìn)口食品,而且為了方便周圍住戶采購,專門有為攜帶寵物的顧客準(zhǔn)備的牽引繩。目的就是讓顧客牽好自己的寵物,以免破壞店內(nèi)的商品。
秦吾從入口的臺子上選了一條黑色的牽引繩,顧大白十分配合,向她伸長了脖子湊到面前,秦吾給它套上,起身,牽起一頭的繩子在前面帶路。
秦家的小區(qū)里,也有這樣的進(jìn)口超市,但規(guī)模極小,東西種類也不多,她大多數(shù)時間都去小區(qū)外面的便民超市。顯然,身旁的顧大白對這兒比她熟門熟路多了,很快,它繞到秦吾前面,拖著繩子往食品區(qū)走。
“大白,我們不去那兒,我們?nèi)ド钣闷穮^(qū)。”秦吾拉著繩子,她看了看指示牌,朝相反的方向走。
顧大白不肯妥協(xié),四只爪子釘在地上,怎么都不肯往外挪。
秦吾停下來,回頭望它。
“你買什么?”顧西爵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他們身后,聽到秦吾說要去生活用品區(qū)。
“面包啊……”秦吾口無遮攔。
“面包在食品區(qū),顧大白指的路沒錯。”說著,他搶似的奪過秦吾手里的繩子,牽起顧大白,往前走。
剛才這女人看見薛凝貼在他身上,除了笑居然沒別的表情。
顧大白如愿,走的極快。
秦吾狂汗。她忘記加引號了。
追在他們后面,她走去食品區(qū),顧西爵徑直走到小型的烘培坊前,上面架子上放滿了新鮮出爐的蛋糕,面包也是今早才烤好的。
他抬手,將頂層架子上的面包,每個種類都拿了一種放進(jìn)購物車。
“顧總,我不是要買這種……”秦吾望著購物車?yán)锒逊e如山的面包,阻止他,“我要買那種‘面包’。”她特意在面包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顧西爵心領(lǐng)神會。
“這些買給顧大白吃的。”他面無表情,掃過地上的狗。
顧大白一聽是買給它的,立刻晃著它的大尾巴,曾到顧西爵腿上。顧西爵不躲,隨它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