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柔瞳孔收緊,再次從后視鏡看了眼戰曜和盛秀竹,沒再多問,發動車子,打轉方向盤掉頭,朝逸合醫院的方向駛去。
翟司默最近剛殺青一部電影,定檔在暑假,近來除了偶爾出席電影宣傳的路演,其余時間基本都宅在家里。
中午,翟司默突然想吃火鍋,但火鍋這個東西吧,一個人吃著忒沒勁,所以他就想到了戰廷深徐長洋幾人。
楚郁自從年前將他弟弟楚陵揍了一頓,遭到楚家上上下下的鄙視,更是郁悶。
楚郁這人睚眥必報,饒是對自己家人也如此,所以全家越是看他不慣,他越是要在一家人面前晃悠,也就快速處理好國外的生意,回國了。
聽說因為有楚郁在,楚家最近的家庭氛圍都太不好。
翟司默知道后,簡直要樂死了。
有一次他本來想借此寒磣下楚郁,哪知他一說,他竟然坦蕩蕩的說,他就是故意的,一句話把“好好的聊天”給聊死了。
翟司默今兒運氣好,在微信群里吼了聲有沒有人要吃火鍋,他翟爺請,群里的人,個個都響應了,這在之前前所未有啊。
于是一行人約到盛樂吃火鍋。
這些人都是極為守時之人,約好十二點到盛樂,所有人都在十二點之前趕到了盛樂包房。
因為其中戰廷深聞青城和徐長洋都不怎么吃辣,所以點的鴛鴦鍋。
點菜的責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最小的翟司默身上。
翟司默按照慣例胡亂點了一通,原則就是,總有一個菜能符合某些人刁鉆的口味。
“出來吃飯,怎么皺著個眉頭?”楚郁喝了口茶,許是覺得這茶不和他口味,楚郁鳳眸微瞇,將茶杯放到桌上,從手指彈遠了。
楚郁也沒看著誰說。
但他話一落,所有人卻默契的將目光落到了面龐嚴峻的戰廷深身上。
戰廷深淡掃了眼眾人,菲薄的唇輕抿,“沒事。”
“廷深,你是不是擔心相思?”翟司默問他。
Wшw? тTk án? C○ 戰廷深沉默。
從今早離開老宅,他便一直處在莫名煩躁中,這股煩悶,偏偏還是無跡可尋。
“我吃完火鍋,下午去老宅看相思。反正我最近閑著也是閑著。”翟司默說。
徐長洋一根手指輕敲著茶杯,斜了眼戰廷深,“相思在老宅有老爺子護著,應該沒什么問題。”
“不過廷深,相思懷孕初期,你把她一個人放在老宅,就放心?”楚郁挑眉,睨著戰廷深。
戰廷深眉心斂得更深,盯著楚郁。
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了,如若真放心,他昨晚也不會三更半夜爬窗去見她。
他昨天之所以同意聶相思去老宅。
一來是聶相思堅持,他不忍心拂她的意;二來便是因為戰曜,戰曜如今認定是他強迫聶相思,對相思的愧疚更深濃了些,自然會將她照顧周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老四,你這不是廢話么?你看廷深那樣,像是放心?”翟司默看了眼楚郁,說。
楚郁撇撇嘴,正要說話。
旁邊聞青城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聞青城垂眸朝桌面上的手機看了眼,見是醫院那邊打來的,清泠的雙眸微瞇了瞇,拿起手機接聽。
聞青城接聽手機后,便未開口。
也不知手機那端說了什么,聞青城臉倏地黑沉,抬眸凝向戰廷深。
所有人見狀,面色皆是一整。
戰廷深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不動聲色的握緊,黑深的眼眸直盯著聞青城。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聞青城說完,將手機掛斷,人也隨之從位置上起身。
戰廷深眼闊縮緊,看著聞青城。
聞青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面容嚴肅,看著戰廷深,緩緩道,“相思出事了。”
“……”
嘩——
翟司默楚郁以及徐長洋還在怔忪間,戰廷深猛然起身,揮開身后的椅子,已朝包房外疾步而去。
翟司默吸氣,看了眼戰廷深放到椅背上掛著的外套,輕眨了下眼,亦隨之快速起身,抓起他和戰廷深的外套,也朝外沖了出去。
聞青城隨后。
楚郁和徐長洋臉色嚴肅,彼此看了眼,紛紛起身,拿著外套快步往外走。
……
逸合醫院,vip病房。
院長林淮親自給聶相思做的檢查,確定聶相思是因為頭部受傷,臉部受到重創時應也有傷到頭部,加之情緒太過緊繃導致大腦缺氧而陷入昏迷。
因為知道聶相思身體特殊,所以林淮讓護士給聶相思輸的水也十分注意。
離開病房前,林淮沒敢多言,只再三叮囑戰曜和盛秀竹,聶相思身體虛弱得很,不能再經受任何打擊,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而且,聶相思近期必須保持良好的心情。
之后的話,林淮沒有言明。
林淮和護士離開病房后,盛秀竹扶著四肢仍在發抖的戰曜坐到病床的邊沿,自己也拉過椅子,坐到病床邊,看著聶相思青腫隱見薄薄皮膚下的血絲的右臉。
這讓她想到了之前戰瑾玟用光盤劃傷聶相思臉的事。
盛秀竹雙眼浮出歉疚和憐憫,對聶相思也由此多了份說不出的情感。
吱扭——
病房門忽地被從外擰開。
盛秀竹吸了吸鼻子,轉頭朝門口看去。
然而。
當看到出現在病房門口的男人時,盛秀竹驚得驀地從椅子上站起,雙手也在一瞬間絞握在腹部,雙眸帶著易見的慌張盯著男人。
戰曜看到盛秀竹的反應,衰敗的臉顫抖了幾下,沒有回頭。
因為他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沉然的腳步聲從后靠近,一步一步似是踩在盛秀竹的心尖尖上,讓她慌疼到了極點。
“廷深……”盛秀竹雙唇顫囁,眼眸殷紅的看著戰廷深。
戰廷深沒有看盛秀竹,他的雙眼從打開病房門的一霎,便黏在了悄無聲息躺在病床的小女人身上。
若非,若非她那半張完好的臉,和頭上未拆的藥紗,他是怎么也不認出,她就是那個被他放在心尖疼寵著的小女人。
他自己都舍不得動一根頭發絲的寶貝,竟然被人打成這樣,欺負成這樣……
戰廷深胸腔的憤怒仿佛火山般爆發,他沒有再走近聶相思,猶如綴著毒汁的冷眸猩紅射向盛秀竹。
那一眼,盯得盛秀竹心口發寒,手心止不住的冒冷汗,“廷深……”
“誰干的?”戰廷深的聲音又冷,又狠!
“……”盛秀竹含緊雙唇,看著戰廷深的雙眼,眼淚都快出來了。
“誰干的!”
戰廷深此時,尤似惡魔附體,沉鑄的面盤青黑,臉上每一根線條都似寒冰裹挾著,沒有丁點溫度。
“廷深……”盛秀竹垂頸,哀戚的落淚。
戰廷深一雙冷眸兇悍的瞠大,骨節攥得吱吱作響的聲音,在病房里可怖的回蕩著。
“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思思,你要怪,就怪我老頭子吧。你母親……別逼她。”戰曜仍是背對戰廷深,聲線蒼老,啞沉。
“好,那您告訴我,是誰干的?”戰廷深用最后一點忍耐力盯著戰曜的背,道。
“我說了要怪就怪我。”戰曜轉頭看向戰廷深。
那張臉,滄桑,衰老,悲冷。
戰廷深整個人緊繃得似一根拉直的弓,“是不是戰瑾玟?”
“不是,不是她,不是你妹妹。”盛秀竹慌忙搖頭,流著眼淚道。
“不是她?”戰廷深面容冷翳,陰測測的扯唇,“那就是我親愛的父親了?”
“親愛的”三個字,從戰廷深齒縫間溢出,充滿了嘲諷。
盛秀竹張唇,看著戰廷深陰鷙的臉,無法反駁。
戰廷深見此,頷首。
血紅的雙眼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聶相思,戰廷深凌厲轉身,便要離開病房。
“廷深,你要干什么?”
盛秀竹狠狠一慌,顧不上其他,急切的沖上前,一把握住戰廷深的胳膊,殷殷看著戰廷深的雙眼全是淚。
戰廷深瞇緊眼,卻只是看了眼盛秀竹,便將她的手拂開,繼續朝門口走。
“廷深,廷深……”
盛秀竹被戰廷深那么一拂,整個人有些站不穩的微微傾斜。
實則戰廷深并未怎么用力,只是盛秀竹身體不適,又經歷了今天這樣的變故,身心俱疲,以至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眼看著戰廷深走到門口,盛秀竹內心悲痛無措,求助的去看戰曜。
戰曜虎目瞪圓,眼眸里的情緒同樣悲涼無力。
見戰曜無動于衷,盛秀竹不禁又落下淚來,咬咬牙,朝門外追去。
只是,戰廷深手長腳長,盛秀竹追出病房時,整條走廊空蕩蕩的,哪還有戰廷深半點影子。
盛秀竹僵硬站在走廊中,一時之間,淚如雨下。
……
醫院地下停車場,電梯叮的聲打開。
戰廷深為首的一行五人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為什么是五人?
因為戰廷深要離開時,翟司默四人正好乘電梯上行,電梯打開的瞬間,戰廷深正好就站在電梯外。
于是,幾人便又隨戰廷深乘電梯下行到停車庫。
戰廷深徑直坐進了那輛g-tr。
翟司默四人站在停車庫,面面相覷。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聶相思現在如何,且在電梯里見到戰廷深開始,他就一個字都沒說。
翟司默抿了口下唇,便要朝戰廷深的車走,詢問。
不料,他剛往車子邁了兩步,那輛車便如箭般,從他眼前飆駛出了停車庫。
翟司默,“……”
杵在當場。
直到,一輛車,兩輛車,三輛車,接二連三的從他面前駛出。
翟司默才猛地吸了口氣,慢慢轉頭朝后看。
而現在,整個車庫,除了他自己,人毛都沒一個。
翟司默黑線,緊忙幾個大步沖到自己的跑車旁,跳了進去,駛追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