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喬伊沫看到專程前來接景堯和忽止祁的車,便微微拉住牽著她往前奔的景堯。
感受到阻力,景堯和忽止祁先后停了下來,不約而同看向喬伊沫。
喬伊沫從景堯小手里抽出手,“你們到潼市,所有的一切想必都已經準備好了,我沒什么能格外幫你們的。所以就到這里吧。你們上車,我看著你們離開后再走。”
“小沫沫……”
“快到中午了,飛了十多個小時,也沒好好吃東西,不如一起吃了午飯再說?”
忽止祁淺笑看著喬伊沫,語氣從容。
“嗯嗯。”景堯附和的用力點動小腦袋,雙眼期待的望著喬伊沫。
喬伊沫猶豫抿唇,伸手輕撥景堯額前的小卷發,幾秒后,盯著小家伙發光的眼睛,慢慢笑開,柔柔點了下頭,“好?!?
景堯和忽止祁同時松了口氣。
“上車……”
忽止祁沉穩的聲線剛出,幾道雜亂沉凌的腳步聲驀地從一側傳來。
忽止祁眼廓不動聲色一縮,上下唇謹慎嚴肅的合起,默然看去。
喬伊沫和景堯都聽到了,表情奇怪的看過去。
視線所及,讓喬伊沫的雙瞳猛然間僵滯了瞬,在反應過來前,后頸的細小絨毛都微微炸開豎了起來。
在以鄧猛為首,身著統一黑色服飾,個個身形高大健壯,臉上的表情仿佛也是統一標配的冷嚴凌硬的三個男人走到喬伊沫三人跟前時。
喬伊沫呼吸加快,不知不覺捏緊的拳頭,細細顫栗,緊提著一口氣盯著鄧猛。
鄧猛掃了眼忽止祁,對著喬伊沫深垂了下頭,道,“喬小姐,老大已經在車上等了您好幾個小時了,我現在帶您過去?!?
車上……
喬伊沫一口氣卡在胸口,她瞪大眼,本能的向前看,搜尋鄧猛口中說的那輛車。
不知道是神經太過緊繃,還是一顆心在左心口躍跳得太快,以至于她整個人有些凌亂和恍惚,喬伊沫找了半響,都沒看到鄧猛所說的那輛車。
“小沫沫……”
一道小小的,染著擔憂和緊張的嗓音從下拂來。
喬伊沫整個人一戰,猛然倒吸口冷氣,低頭看緊緊抓著她一只手,迷惑而關心望著她的景堯。
喬伊沫眼球飛快的顫動了兩下,咽了數下干澀的喉嚨,用另一只手輕輕比了下,“沒事,沒事?!?
“小沫沫,他們是誰?是壞人么?”
景堯警惕的皺著眉頭,看著鄧猛幾人問。
鄧猛聽話,看了眼景堯,一對上景堯那雙黑白分明極為透徹的眼瞳時,眉梢不由得一跳,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沫沫,你跟慕先生事先約好了?”
忽止祁斂住眼眸里的一切情緒,嘴角微卷,沉深看著喬伊沫無法自抑繃著的臉,穩重的聲線里隱約還能聽到一絲淡然的笑意。
喬伊沫閉上眼,又極快的睜開,只是看了眼忽止祁,沒回答。
忽止祁卻仿似了然了般,跨步到喬伊沫和景堯身前,直接將喬伊沫和景堯擋在了自己身后,盯著眼神瞬間迸發出冷意的鄧猛,淡瞄了眼鄧猛左耳內的黑色物體,揚了下眉毛,平平說,“既然慕先生讓你來,想必在這里,你便是能暫時充當慕先生的人,后面我要說的話,就當是說給慕先生聽的?!?
“慕先生,很抱歉沫沫已經跟忽某有約了,所以沫沫現在不能去赴慕先生的約。若慕先生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沫沫見一面,還請慕先生另擇時間與沫沫聯系溝通,確認見面的時間比較好,以免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慕先生,是吧?”
鄧猛,“……”
鄧猛瞪著忽止祁,什么叫他能暫時充當他們家老大?他們家老大是他能暫時充當的么?挑事是不???
忽止祁笑了笑,回頭看喬伊沫,柔聲說,“別怕……慕先生雅達謙和,能理解的。”
喬伊沫雙眼有些發紅,眉毛隱忍的蹙著。
他雅達謙和?
呵……
……
讓喬伊沫意外的是,慕卿窨這次還真沒難為她,竟放她和忽止祁離開了機場。
忽止祁讓特助將他和景堯的行李先送回了酒店,他自己驅車帶喬伊沫和景堯去了一家中餐廳。
到了餐廳,忽止祁沒特意要求要包房,服務員便領著三人直接在堂廳找個位置坐下了。
點餐的過程,忽止祁閑適的翻看菜單,“還在想機場的事?”
喬伊沫看著忽止祁,眼瞳里飄著淡淡的抑郁。
“從離開機場到現在,你便一直皺著眉頭。”忽止祁低嘆,抬眸看喬伊沫,“沫沫,你怕他?”
怕?
也許有的吧。
但喬伊沫很清楚,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面對慕卿窨,她更多的是壓抑、痛苦,神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繃著的,靈魂像被捆綁住,沉進了永遠看不見光明的黑洞里。
“小沫沫?!?
景堯軟軟的抓住喬伊沫慢慢往掌心里蜷縮的小手指,上半身朝喬伊沫這邊靠,歪著小腦袋,認真且小心翼翼的觀察喬伊沫的臉,“小沫沫,你別怕,我會跆拳道,我保護你?!?
喬伊沫眉心一跳,雙眼在對上景堯布滿關切和認真的眼神時,驀地一紅,反手把他的小胖手緊緊握在手里,扯唇,輕搖了搖頭。
忽止祁分別看了看喬伊沫和景堯,微微一笑,闔上菜單遞給服務員,“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好意思大言不慚的保護誰?哼,先把漢字認全了再說。”
景堯黑線,幽怨的瞥忽止祁。
有他這么不給他親兒子面子的么?
老拆他臺干什么?
討厭不?。?
喬伊沫看著景堯憋屈,微微鼓起的小肥臉,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下他的臉頰,閃動著些許霧氣的雙眼,刻著明顯的寵愛和喜歡。
忽止祁看到,眸光快速一閃。
……
喬伊沫和忽止祁沒想到,一頓飯還沒吃完,小家伙終于抵擋不住濃濃的困意和大腦中樞強烈要求倒時差的信號,腦袋一歪,便靠在喬伊沫的胳膊上睡了過去。
更喜劇的是,他小嘴里還含著一顆肉丸子,喬伊沫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他嘴里扣了出來。
忽止祁看了眼從景堯嘴里“撬”出的丸子,再看了看一臉囧色無奈的喬伊沫,忍俊不禁。
從餐廳出來,原本抱著景堯往車的方向走的忽止祁突然停了下來。
喬伊沫頓住,詫異的看著他。
“誒,這臭小子……”
忽止祁皺眉,盯著景堯擰麻花似的擰著他領口的爪子,怒哼,“睡個覺都不老實,欠抽!”
喬伊沫,“……”
順著忽止祁看的方向看去,才注意到景堯揪著他的襯衫領口,小家伙手勁還挺大的,都把忽止祁的脖子給勒紅。
“臭小子,還不快松手,要勒死你老子是不是?”忽止祁呲牙,試圖單臂摟著景堯去掰他的爪子,不料他剛松開一條胳膊,景堯便猛地下滑,小手同時還死死的抓著忽止祁的領口,亦是猛地用力。
這一下,險些沒把忽止祁勒背過氣去。
忽止祁憋氣,俊臉漲紅了又倏地轉黑,緊忙將騰出的手臂又托了過去,這才喘過一口氣。
喬伊沫望著忽止祁,有些愣。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狽”的忽止祁……不得不說,挺,挺好笑的。
忽止祁皺著眉一抬眼,就看到喬伊沫抿唇忍笑的摸樣。
忽止祁微愣,眸光便緊凝到喬伊沫的臉上,心臟的位置總是在有她的地方,不經意間變得異常的柔軟。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對他說。
只要能擁有這個女人,不論讓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愿意,傾其所有,把心都掏給她!
只要能得到她,能看到她對著他笑,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是毫無意義的。
“快上車吧。”
喬伊沫自然的避開忽止祁的目光,指了指車和他的脖子道。
忽止祁深深看著喬伊沫,笑道,“嗯。”
……
忽止祁將景堯放到后車座,系上安全帶,邊整理被景堯弄皺的領口邊回頭看站在他身后,柔軟看著車里的喬伊沫,“我先送景堯去我爸媽那里,然后再送你回隗城?!?
“不用了!”
一聽他還要送自己去隗城,喬伊沫忙拒絕道,“你跟我都是剛從美國回來,在飛機上累了十多個小時,你還是跟小妖怪一起回住的地方休息吧?!?
“那怎么行?”
忽止祁說著,走到喬伊沫身后,直接從后握住喬伊沫的肩頭,輕推著她朝車里走,“我必須親自送你到隗城,看著你回家才能放心?!?
忽止祁并不讓人反感的低醇聲線和身上清淡的男人氣息從后飄灑來,卻幾乎讓喬伊沫立刻不適起來。
喬伊沫睫毛抖了抖,肩頭往一側偏去,順勢走到一邊,盡量讓自己表現自然輕松些,看著忽止祁,“不是,你誤會了,我是覺得以你現在疲倦的狀態再開車,會不安全。我挺惜命的?!?
忽止祁大笑,凝視喬伊沫的雙眼色澤更為暗稠,“你這樣說,那我可再不敢堅持了?!?
喬伊沫眼皮往下垂了寸。
……
目送忽止祁駕車帶著景堯離開餐廳,喬伊沫伸手抱著雙臂,看著四周的街景,清瑩的眼眸浮出迷茫。
她請了兩個月的長假,而現在不過過去了一個禮拜,剩下的幾個禮拜,她該去哪兒?能去哪兒?
要回去么?
這時,一臉銀灰色奧迪,緩緩停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