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病床上睜開眼睛,翻了個身。
接著,就看見莫慈一聲不響的守在自己的病床邊。
莫初心沒有想到莫慈在自己身邊。
“怎么跟個幽靈是的,過來的時候我連點聲音都沒聽見。”莫初心埋怨。
在弟弟的面前,她不不能哭,也不能表現的脆弱,不然這個敏感的弟弟總是容易傷感。
她可不希望莫慈比她這個當事人更加傷心。
莫慈看見姐姐,垂了垂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聲音輕輕的,卻很失落:“是因為我才這樣的吧。”
莫初心皺眉:“你在瞎說些什么?”
他抬起眼睛來,一雙澄澈的眸子看著莫初心:“是因為當年替我挨打,所以才會受傷的吧。”
莫初心的眉毛皺緊,不容分說的反駁:“胡說!”
莫慈認真的看著她:“都搞成現在這種樣子了,你還打算繼續騙我嗎?”
莫初心抿直了唇瓣,眼神嚴肅的看著莫慈:“不是因為你。”
莫慈知道莫初心的脾氣。
這個姐姐從小到大都是護著她的,不管發生什么事情,姐姐都是永遠的擋在自己的面前。
在自己遇見危險的時候,她總是天不怕地不怕。
明明是個女孩子,但是每次表現的比一個男孩子更加堅強勇敢。
從小她就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強大的身影,一直一直的擋在自己的面前。
讓自己有一種就算是一直弱小下去也沒有關系的錯覺。
因為,就算是自己弱小,姐姐也永遠都是強大的,永遠都會張開羽翼保護自己。
可是,他長大后就發現,其實姐姐每次迎難而上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也會受傷。
那強大只不過是姐姐咬著牙撐下來留給他的假象。
為了讓他不害怕。
為了讓他過得更好。
“是那次宋家的人打我,你幫我擋著,才受了傷的吧?”
莫初心聽莫慈講起這件事來,忍不住反駁:“小慈,宋家的人并不是要打你,她們本來就是針對我的,所以就算是受傷,也不管你的事。”
“可是,如果你當時不擋在我面前的話……”
“就算我不擋在你的面前,她們也會打我的,宋家打從一開始就懷著這種心思,你懂嗎?”
“可是……”
“沒有可是,”莫初心從床上坐起來,抬手摸了摸莫慈的臉,“我受傷并不是因為保護你,你不用覺得愧疚。”
“姐……”被莫初心的手指輕輕摸著臉頰。
莫慈忍不住就想起很多事情。
小時候被街上的小朋友罵沒爹媽的野孩子,他跟人打架打輸了,是姐姐把她們分開,然后把對面打的哭著回去找媽媽。
上學念書的時候,是姐姐每次送他去學校,下午把他從學校接回來,雖然學業繁忙,可是姐姐從來沒有放他一次鴿子。
看見別的小朋友有爸爸媽媽接回去,他雖然覺得羨慕,但是轉頭看著姐姐牽著他的手,他那種難過的感覺又會變成慶幸。
慶幸即便是爸爸媽媽走了,還留下了姐姐。
有姐姐在身邊,他一樣是幸福的孩子。
他生病,姐姐請假照顧。
他有喜歡的書跟玩具,即便想到家里的緊急情況憋著不說買,可是只要多看一眼,姐姐也會把打工的錢拿出來給他買回去,當成是各種節日禮物或者是獎勵送給他。
高中之后的每個寒暑假,姐姐都會出去打工。
他上學的時候,總會有新鞋子新衣服,嶄新的文具跟書包。
腦子里回想起這些瑣碎的往事,忍不住,眼淚就從眼角滑了出來。
莫初心看見弟弟的眼睛里面有淚水流出來,忍不住皺眉:“這么大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說哭就哭?”
莫慈知道姐姐不喜歡他哭。
小時候甚至還常跟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他現在根本就控制不住。
莫初心看見莫慈哭,自己的委屈難受反而被一股腦的使勁兒壓住了。
她最清楚那種一個哭兩個哭就跟著都哭起來還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控制不住的感覺了。
她想來在莫慈的面前都當強勢姐姐當習慣了。
現在看見莫慈哭,只是一個勁兒的扯紙巾給莫慈擦眼淚,邊擦邊埋怨:“你呀,真是越長越脆弱了,小時候都沒有這么愛哭的。”
她給莫慈擦眼淚。
莫慈倒是只默默流淚不出聲。
莫初心看著他這幅悶葫蘆的模樣,有些無奈:“你再這樣哭,可就惹的我也要哭了,害我想起很多傷心的事情。”
被這樣一嚇唬,莫慈才自己接過紙巾,將臉上的淚都給擦了。
莫初心看見弟弟這個動作覺得有些好笑。
忍不住搖搖頭:“你跟小時候比起來,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莫慈不吱聲。
莫初心想起他剛到港城,開口問他:“你早飯吃了嗎?”
“吃了。”
“那姐姐帶你去吃午飯吧。”
莫慈皺眉,看著她從病床上要下來,嚇得一把按住她:“姐,你干嘛?”
莫初心看著他這幅被嚇到的模樣,不明所以:“我去洗漱一下,帶你出去吃飯啊。”
莫慈嘴角抽了抽:“你還在住院啊?”
“沒事,不過是受了一點小小的驚嚇而已,我現在已經完全好了了,等我下,我去洗個臉。”
莫初心將莫慈的按住自己的手挪開,然后去衛生間里面去。
莫慈又不能攔住他。
只好不安的在病房里面等著。
想起蔣奕琛跟安景宏還在病房外面。
他這才起身去打開病房門,想要去找蔣奕琛跟安景宏。
剛好一開門,就看見蔣奕琛一副剛要推門的模樣。
莫慈有些尷尬:“姐夫。”
蔣奕琛看見病房里面沒有人,又聽見衛生間里面傳來的聲音,有些擔心:“你姐姐她怎樣了?”
“姐姐她……”
莫慈的這句話剛剛說完,就看見莫初心從衛生間里面走了出來。
她已經洗了臉,但是因為剛剛哭過眼睛還有些腫。
不過,從模樣來看,倒像是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安景宏輕輕在兒子的身邊說了句話:“看起來好點了。”
蔣奕琛若有所思的看了莫慈一眼,覺得這個弟弟果然是比什么安慰都好使。
莫初心看向蔣奕琛,臉上表情好像有些掛不住。
蔣奕琛看她略帶尷尬的模樣,也知道她現在一定是已經后悔了剛才那失態的大哭。
輕輕咳嗽了一聲,才開口:“餓了嗎?帶你出去吃午飯好嗎?”
這簡直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莫初心點頭:“恩,好。”
安景宏跟莫慈也點頭表示同意。
蔣奕琛走過去,輕輕幫莫初心整理了一下頭發,開口:“現在好點了?”
莫初心垂下眼睛,輕聲應他:“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蔣奕琛也不顧在場的還有安景宏跟莫慈,就輕輕親了她的額頭一下,開口:“沒事,你表現的那樣激烈,更能證明你是愛我的。”
莫初心反而尷尬了。
蔣奕琛載她去外面吃飯。
醫生跟護士在得知情況之后,也沒有阻止。
畢竟莫初心現在的情況很不錯,而住院觀察的這幾天也已經確定不會再出現什么后遺癥。
莫初心跟蔣奕琛調了一家很地道的港式餐廳。
午飯吃的很豐盛。
莫初心胃口不好,只是將蔣奕琛夾給他的菜吃了幾口。
雖然已經平靜下來,但是代孕的事情還是像心結一樣,牢牢的捆在她的心上。
吃完飯之后,蔣奕琛就接了一個電話。
莫初心轉頭看著蔣奕琛接電話。
忽然看見蔣奕琛英氣的眉毛皺了起來,然后重復的問了一句:“真瘋了?”
那邊不知道回答了什么,蔣奕琛便沒有再問。
等蔣奕琛收線之后,莫初心才問她:“誰瘋了?”
“沈芝芝。”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莫初心就愣了:“沈小姐?”
蔣奕琛點頭:“我下午要去看一下,你先回醫院。”
“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沈小姐嗎?”
沈芝芝在把她推下去之前說的那些話她還是非常介意。
而且,借助精神鑒定作假而逃脫法律制裁的大有人在。
沈芝芝之前好好的,怎么可能說瘋就瘋了?
蔣奕琛并不是很想要讓莫初心跟著一起去,因為不管沈芝芝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看見莫初心都會受刺激,要是到時候說出什么難聽的話,豈不是污了初心的耳朵。
他想要拒絕。
莫初心卻開口:“讓我去吧,我想要見見她。”
蔣奕琛知道莫初心的心情不好,而且代孕的事情也難保蔣家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繼續去騷擾莫初心。
便點頭應下了:“好吧。”
蔣奕琛將安景宏跟莫慈都在酒店安排下之后,才跟莫初心一起去拘留所。
因為官司還沒有開打,沈芝芝又堅持不肯承認是自己在清醒狀態之下將人推下去的,所以一直被看守在拘留所里。
倒是律師來回跑的焦頭爛額。
蔣家不肯留活路。
沈芝芝不肯放棄自救。
一直搞得很緊張。
莫初心跟將一車從餐廳出來之后,便先把莫慈跟安景宏送了回去。
莫初心跟著蔣奕琛去拘留所里面看沈芝芝。
她一路上都覺得很擔心。
蔣奕琛看見她皺著的眉毛,開口問她:“為什么想要見沈芝芝?”
“我覺得事情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有必要跟沈小姐好好談談。”
莫初心說的這句話,蔣奕琛倒是不否認。
的確,跟沈芝芝弄成現在這種狀況,她們是應該好好談談。
不止是莫初心想要跟沈芝芝好好談,就算是他,也想要跟沈芝芝見一面。
問問她有什么必要做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