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空調溫度正合適,不長的路,卻讓莫初心忍不住瞇了過去。
恍恍惚惚的,就聽見耳邊有輕微的嘆息聲。
車子平穩(wěn),沒有任何顛簸。
身上稍微有點冷,她小小的縮了一下,不過片刻的功夫,身上就被披上了衣服。
她腦袋微微動了動,清秀的眉淺淺皺了一下,平穩(wěn)的閉著眼睛小憩,沒有醒過來。
開車的蔣奕琛側頭望她一眼,忍不住輕輕勾起一個笑。
有些無奈,也有些憐惜。
他在國外留學多年,身邊不乏家世好相貌好的女孩子。
但是想莫初心這樣的,還是頭一次看見,也覺得有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特別。
她家世不好,相貌不錯,頭腦聰明,但是,孤傲而倔強。
堅毅的性格甚至有些讓人覺得不好觸碰。
這樣的女孩子,的確很少有人會去深入的交往瞭解。
畢竟,她在經歷了這個社會的歷練磨難之後,抹去了外表的棱角,內心卻鋒利的讓人不敢輕易褻瀆。
車子進入小區(qū),高級安保系統(tǒng)下,車子順利進入帝爵豪庭的地下車庫。
偌大的車庫之中只有燈光鋪灑下來,周圍有些寂靜。
附近也沒有晚歸的人。
蔣奕琛輕輕推了推她:“初心,到家了。”
莫初心被輕輕一推,秀眉緊皺了一下,然後緩緩清醒過來。
她眼神迷糊的轉過來看他的臉,然後漸漸就變得清醒了。
“不好意思,睡著了。”
正值初秋,天氣稍微有點涼,中午的工作量稍微大一點就佔據(jù)了午休的時間。
一旦閒下來,忍不住就會打盹。
她淺淺打了個哈欠,眉毛微擰的樣子很好看。
直起腰才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一件男士的西裝外套。
她手指抓著滑落的西裝外套,上面還有細微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遞到皮膚上。
她擡頭看他。
蔣奕琛俊逸的五官也面對她,看他剛清醒的樣子,莞爾,聲線溫和磁性:“看你冷,所以幫你披上的。”
“謝謝。”她垂下眼睛,將外套搭在了臂彎。
蔣奕琛看見她手上這自然的動作,脣角的笑意延伸了一些,打開車門:“下車吧,到家了。”
他先下車,看莫初心垂眼看著臂彎上那件外套發(fā)愣,又搖搖頭過去幫她打開車門。
車門被打開,她才一下反應過來,從車子上往下跳。
蔣奕琛看她有些冒失,擡手替她細心的遮擋住頭頂容易碰到的車門框,溫聲:“小心點。”
莫初心的髮絲擦過他的手指,脣瓣微微抿了抿。
會在睡著的時候替她披衣裳的人,除了外婆跟弟弟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做過了。
蔣奕琛從後備箱中替她將行李箱卸下來。
從地下停車場去電梯的路上,莫初心都沒有說話。
沉默讓氣氛稍微有點尷尬。
而蔣奕琛卻完全不覺得不自在。
他安靜而優(yōu)雅,彷彿這樣走回家也不是不能忍受。
莫初心張了張嘴,想要扯出個話題,然而腦子裡一團亂麻,並不覺得在這個時候開口是合適的時機。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蔣奕琛先走進去,莫初心跟隨進去,擡手要按電梯按鈕。
手指伸出去,才發(fā)現(xiàn),並不知道蔣奕琛是住在幾樓。
蔣奕琛看她動作頓了頓,遲疑不落,才微笑:“七樓。”
“嗯。”他纖細白皙的手指按下去,光潔的指甲如圓潤的小貝殼,透明溫潤,沒有半點指甲油的痕跡。
從蔣奕琛的角度可以看見她的側臉,她有細長濃密的睫毛,從側面看顯得更漂亮一些。
電梯門緩緩閉合。
卻在即將合上的時候,忽然有隻手伸進來。
莫初心微微詫異。
緊接著電梯門打開,就見一個氣喘吁吁的青年拎著文件包擠進來。
那青年跟蔣奕琛差不多年紀,戴著黑框眼鏡,頭髮短短的,一身深色西裝,看就知道是個上班族。
那人一進來,按了八樓的按鈕,就看見蔣奕琛,笑著打招呼:“蔣教授,這麼晚回來啊。”
莫初心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蔣奕琛:“教授?”
她一出聲,更引起青年男子的注意,男子側頭看她,又看看蔣奕琛手上拉著的那個女士行李箱,眼神立刻閃爍出曖昧的光來:“蔣教授,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
“不是。“他乾脆的開口。
莫初心聽見這兩個字,要扭頭裝作與他並不相識——也許,他只是跟自己結了婚,只是想要一紙婚書,並不想真的將她融入到自己的世界也不一定。
可是,就在她扭頭的瞬間,蔣奕琛卻笑著補充:“她是我的太太。”
那男子不可思議的低叫出聲:“這麼快?我怎麼沒聽說你談女朋友的消息?”
蔣奕琛伸手拉住莫初心的手指,輕輕將她拉回到自己的身邊:“我們已經領證了,是合法夫妻。”
年輕男子詫異的看著莫初心。
莫初心被陌生人打量,眼神閃了閃,輕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男子笑起來:“蔣教授真是動作快。”
蔣奕琛也點頭:“想要抱得美人歸,動作快也是必須的。”
他這帶著七分認真的玩笑話讓阿良呵呵笑出來:“說的是,嫂子這麼漂亮,還是蔣教授有眼光。”
二人說著話,電梯就叮的一聲到了七樓。
蔣奕琛跟男子打了招呼便牽著莫初心的手往外走。
而年輕男子還招呼他有時間去家裡坐坐。
蔣奕琛點頭應下了。
一出電梯,蔣奕琛就看見莫初心摸了摸耳垂。
她的白皙的耳垂有微微的淺紅不適的蔓延出來。
還是第一次,被牽著自己手的男人這樣光明正大的介紹給周圍的人。
蔣奕琛拉著她往前走,到了門口,開門進去。
莫初心先走進去,看著房門玄關處的裝潢跟客廳的擺設,微微頓了一下。
“剛纔那位是住在八樓的項良,他是遊戲公司的設計總監(jiān)。”
“年輕有爲。”她簡簡單單的評價了四個字。
蔣奕琛將行李箱放在門口,關上房門換了拖鞋。
莫初心沒有動,因爲這個家的地板光可鑑人,周遭裝潢是有些冷漠的歐式簡易風。
所有的角落跟入眼之處都一塵不染。
她想,眼前這個會溫和對她的男人其實是個乾淨利落而且有極度潔癖的人。
“怎麼不進來?”
“我忘記帶拖鞋了。”
蔣奕琛這才懊惱的輕輕拍了拍頭:“不好意思,忘記這事了,你稍等一下。”
他轉身去陽臺的方向,再回來的時候就見手裡拿了一個鞋盒子,到她身邊後,打開盒子。
一雙全新的淺粉色棉拖被拿出來。
他伸手接過來換上,他還在說話:“中午臨時去買的,36碼,合適嗎?”
“剛好。”
“看起來,我約摸的正合適。”
莫初心笑了笑,擡步踏進走廊,進入客廳。
客廳裡是白色真皮組合沙發(fā),一張創(chuàng)意茶幾,上面擺著幾本雜誌,液晶電視掛在牆壁上,電視牆周圍的櫃子上也是有關建築的書籍,有大小不一的相框不規(guī)則的掛在牆壁上,有幾幅是被h市的人熟知的建築圖。
她好奇的走過去,看著h市大劇院的三d圖紙,轉頭看他:“這是我們市的大劇院設計圖?”
“嗯。”
“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她皺眉想了一下,“柱子上是沒有浮雕的。”
“後來去掉了,覺得有些浮誇。”
“臺階也少了好多級。”
“太多了不方便老人跟小孩去。”
莫初心溫婉之後,才後知後覺:“你設計的?”
蔣奕琛淺淺莞爾:“感覺怎麼樣?”
“很好,現(xiàn)在已經是我們h市的標誌性建築了。”
她記得,當初大劇院重建的時候,是從全國徵集建築圖的,前來投稿的建築圖多的如同飛雪一樣,而在這些稿件裡拔得頭籌的只有這一份建築圖。
建築圖當時是匿名投稿,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設計者,政府要發(fā)放高額獎金,卻被身在國外的設計者禮貌又低調的婉拒了。
而現(xiàn)在,那個設計者就在自己的面前。
是個這麼優(yōu)秀的男人。
莫初心還在看其他建築圖。
蔣奕琛將行李箱拖到臥室裡,叫她:“你來看一下房間。”
莫初心聞言進了臥室,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三室兩廳的格局,臥室要比她的臥室大上許多,房間裡有一張大牀,一個衣櫃,牀頭櫃上也有建築方面的書籍。
她眼光落在那張白色棉被的大牀上的時候,有些不是很自然的擡手摸了摸耳垂。
“時間不早了,你先去洗漱。”
他將行李箱放在衣櫃前。
莫初心有些不適應新家的氛圍:“我先整理一下行李。”
“也好,我去洗漱,你把衣服掛在衣櫃裡就行。”
“哦,好。”
她低頭去整理行李箱。
蔣奕琛從衣櫃裡拿了浴袍便拉衣櫃下面的小抽屜。
她敏感的別過眼去,大概能猜出那是盛貼身衣物的。
蔣奕琛拿完換洗衣物,就看見她側頭看別處,臉頰上還有些褪不去的微紅。
與她擦身而過,他語帶笑意的提醒:“你的浴袍在上面,待會兒洗漱記得帶上。”
她遲疑了一下,才應聲:“……嗯。”
她將行李箱打開,看著衣櫃一旁蔣奕琛掛著的衣服,有些心不在焉的將衣服一件件掛在他的旁邊。
他的襯衣都是淺色系,而且有幾件是休閒款的上衣。
她將他的衣服往旁邊挪了挪,然後一件件將自己的衣服放進這個陌生的衣櫃。
心底有點忐忑的不安感。
在掛完衣服之後,就去拿那件放在上面的女式浴衣。
抱在懷裡,剛轉身。
就碰見從浴室門口出來,正擦著頭髮的蔣奕琛。
蔣奕琛看她臉上的表情有點發(fā)愣,微微一笑,語帶戲謔:“去洗漱吧,我等你。”
聞言,她的臉上忽然緋紅,低下頭,快步擦過他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