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音沒有想到會遇到這么一個陣勢。
沈暮全家都坐在客廳，臉色不善的看著她。
好像做錯的事的人，不是沈暮，而是她。
“楊寶音，我明白的跟你說，你要是跟我兒子離婚，你一分錢都拿不到。”沈媽媽抱著胳膊，眼神輕蔑的看過來：“這么多年，我兒子一直在外面忙來忙去的，他那么辛苦，你也沒有幫他什么。”
“嫂子，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年紀如果再出去找，肯定找不到什么好男人了，估計也就找個離異的，沒準還帶孩子的，你還打算給別人當后媽去？我哥一表人才，對你也算是不錯了，我們家里人也對你算的上不錯吧，你說離婚就離婚，當我們家是什么啊？”
楊寶音沒說話。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好像有些譏誚，又好像覺得有些好笑。
“寶音，我并不想跟你離婚，這個家里面的一切幾乎都是我們婚前我自己所有的，離開了我，你什么都帶不走。”沈暮眼神自信的看著她，好像篤定了她根本不會離婚。
沈媽媽看了沈暮一眼接著說道：“這個男人嘛，肯定會有走神的時候，但是回來了不就行了么。你們結婚那么多年，也沒要個孩子，要是沒孩子牽扯著，你們現在隨時都可以散。你想離婚，我也不攔著你。但是我就是一句話，離婚隨便，但是別太鬧騰。我們沈家沒有什么東西給你。”
楊寶音真的忍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對面的這一家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笑什么，我說的不對嗎？”沈媽媽的聲音格外的尖銳。
楊寶音一臉的無辜：“沒有啊，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啊，不過是覺得好玩罷了。我一直在想，我這是嫁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家庭中啊，原來是這樣的啊，我才看清楚。原本呢，我還真是什么都不想要。但是讓你們說的，我倒是有點想要爭取點什么了。”
沈媽媽立刻怒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還說你不想要。你不想你會嫁給我們家沈暮嗎，你不就看中了他的錢么。他在外面有女人怎么了，人家外面的女人肯給他生孩子，你呢，什么都下不出來，還有臉在這里要東西，沒門。”
楊寶音似笑非笑的看著沈媽媽，語氣是說不出的溫柔：“媽，您發那么大的脾氣，一會得了心臟病死過去的話，到時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還沒說什么呢，您就那么沖了，要是我真的做了點什么，您還不得立刻暈厥過去啊。”
沈暮沉聲說道：“楊寶音，不要這么跟我媽說話。這是我們的事，跟他們沒關系。”
“是啊。不是沒關系么，沒關系，你把全家都喊過來干嘛，三堂會審啊。覺得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你們是嗎？讓我明白我楊寶音沒了你，我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是嗎？你不就是想跟我說這個么？”
沈暮眼神一沉，默默的點燃一支香煙，艱難的吸上一口：“寶音，我不想我們走到那種地步。我也不過是想告訴你，離婚不是最好的選擇。外面的女人再怎么樣也都是外面的，我心里有數。”
楊寶音嗤笑一聲：“沈暮，你聽到你說的話了沒有，外面的女人不管怎么樣都是外面的，也就是說，你想讓我安心的做我的大房太太，我的正房名分永遠不變是么，你覺得不覺得自己好笑啊。你生活的是現代社會，你不是以前的那種老爺。或者說，我要是外面有一群男人，我也不會給你離婚，如果這樣，你也沒有問題？”
“我是男人。”沈暮怒道：“我們不一樣。”
“是，除了你有那個爛棍子之外，還有什么不同？”楊寶音終于忍無可忍，她身子有些發顫，怒極了站起身：“你有感情，我就沒感情了？我心心念念的丈夫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上床，有孩子，但是我還要非常高興歡樂的說，沒關系的，至少我還是正房。沈暮，你腦子是不是短路了，你如果想找一個這樣的女人做老婆，那么好，麻煩您找一個真正的腦殘。我，不可能，永遠不會。”
沈媽媽忍不住的站起身，用手指著楊寶音怒道：“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當初我兒子想要娶你我就不同意。你嫁給他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要是照我的意思，早就該跟你離婚了。也就你自己把自己當個寶。”
“哦？是么？”楊寶音勾了勾唇角，瞇起眼睛看著沈媽媽：“如果您的女兒現在跟我一樣的遭遇，讓她未來的婆婆說成這樣，您怎么想？如果您的女兒她的老公每天在外面跟很多女人在一起，但是還跟她說，沒關系，外面的女人不過是外面的，你永遠都是我老婆，您也覺得很開心，您覺得那是您女兒活該的？”
沈媽媽臉色一變，看向一旁的女兒，突然沉默下來。
楊寶音不動聲色的重新坐下來，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剛剛沈媽媽說的話太讓她難以接受，如果不是硬生生的壓制住那種煩躁的情緒，說不定她會撲過去，跟她你死我活。
這個人，總是在某種程度上想不到自己，只看到對方的缺點。如果一旦涉及到自己或者自己親人的身上，就全部都沒有話說。
“媽，你們先離開吧，我一個人跟她談談。”沈暮終于緩緩的開口，臉色似乎也沒有剛剛那么嚴肅。
沈媽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最終還是站起身，打開房門走出去了。
臨走的時候，楊寶音看到沈暮的妹妹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并不尖銳，甚至也有點同情的成分。
“我也不想把事情鬧成這樣。”沈暮淡淡的開口：“寶音，你不要太偏激，任何事情都好好解決。”
“好啊。我想要好好解決。”楊寶音昂起下巴，因為少了人，所有有些松了口氣：“你想怎么樣？”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會再跟那些女人來往了，你還想讓我怎么樣？”沈暮似乎有些疲憊：“我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是么，真是辛苦你了。”楊寶音笑道：“好啊，既然這是你最大的讓步了，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我只是提出我的解決辦法而已，我只有這么一個要求。”
“為什么一定要離婚。”沈暮怒道：“你也看到程瑤她們了，離婚對任何人都不好，為什么還要選擇放棄。你知道我們還有感情的，你還愛著我，我還愛著你。”
“沈暮啊，沈暮。”楊寶音突然有些悵然。
其實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怎么跟沈暮說。
為什么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會變得越來越平靜，甚至仿佛這件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或許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她對沈暮的感情就一點點的減少，現在甚至已經到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方。
這個突如其來的小三的出現，徹底的讓她對他的感情之間的平衡打破。
感情的沙漏已經漏的太快，那僅剩下來的感情，已經不足以讓她繼續同意跟他走下去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但是沈暮卻似乎根本不知道。
“我們之間有太多開心的事。”沈暮柔聲說道：“寶音，我知道是我做錯了事，讓你只想到我的壞，但是你想想我的好處，想想當初我們剛結婚的時候，生活多么幸福快樂，我記得你說過，你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找了我。難道我現在不是你最大的幸福了嗎，只是因為我一個錯誤，你就抹煞了我當初所有的付出，這似乎有點不公平。”
楊寶音沉默下來。
提出離婚，是她思考了一天一夜的結果。
這或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其實他們之間的問題，或許不僅僅是有外遇這件事情，還有其他的家庭的因素。可是沈暮在這個婚姻中，好像是扮演著一個租客的角色。
他隨時都可能會回來，但是隨時也會可以離開，沒有人可以阻礙到他，沒有人可以影響到他?。
她累了，已經不想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以前的她，總是覺得這樣也不錯，她有足夠的自由，他也有自己的事業，但是兩個人的心是在一起的。
可是現在，心都分成了太多份，也許分給她的那一份是最大的，但是卻也不是完整的。
想到以后的未來，她并不是不懼怕，可是大概因為有程瑤和陸少航在前面有那么一場，她突然覺得或許也沒有那么可怕。
試著走出那一步，解脫出現在的困境，離婚也應該不會是世界末日。
未來也許是孤獨的，是寂寞的，但是那又怎么樣，只要是自己選擇的，那么一切的結果，她都愿意自己承擔。
楊寶音面容平靜下來，她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沈暮，兩個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了一段時間，可是沈暮在她的心中，卻好像總是一個幻象。
很熟悉，卻也陌生。
一年之間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少，沒有了他，她已經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沈暮，你知道你犯了一個什么錯么。”楊寶音突然低低的說道：“你招惹了那么多女人，卻忘記了把我的翅膀折斷，你忘記了，我其實自己一個人，可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