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衡雙手捂著脖子,四肢抽搐,張大著嘴想要呼吸,嘴里有液體流了出來,樣子十分慘。
我壓根沒想到會這樣,當時僵硬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反應,只覺得背脊越來越涼嗖,目光可及處只有溫子衡痛苦的樣子,雙耳也嗡嗡作響,那些好心的家屬和病人都紛紛去叫醫生,沒過一會兒,醫生就趕到,給溫子衡坐著急救措施。
“家屬,誰是病人的家屬!”
醫生在那里大吼,然后有家屬拍了拍我的肩膀,“丫頭,醫生在叫你。”
她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反應過來,急急的踏步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在發抖,每走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他是氰化物中毒,攝入量有些多,很危險,我們需要帶病人去監護室,還有現在他呼吸受抑制,如果呼吸不緩解,我們會選擇插管。”
“插管……”
“你是他的家屬嗎?”
“我?”我是嗎?
是的,我猛然清醒,抓著醫生的手臂焦急的哀求,“我是他女兒,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我的爸爸。”
“你放心,我們會盡力的,抬平車過來,送他去重癥監護室。”那醫生立刻只會護士和其他醫生幫忙,合力將溫子衡抬上了平車,往監護室推去。并指著另一個醫生對我說,“去簽字。”
“小姐請跟我來這邊。”
我茫然的跟著他們離開,渾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顫抖,滿腦子都是溫子衡的樣子,并沒有在意自己已經喊出了那一聲爸爸,只是他沒有聽到罷了。
“醫生,請你如論如何一定要救他,必須!”
“你放心,我們會的。”那醫生拉下我拽著他衣袖的手,說,“你在這里等,有什么事我們會通知你。”
我看著白大褂一一遠去,坐在監護室外的等候椅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已經抖動得我控制不了的地步了,滿腦子只有一個反應,“他會死嗎?”
溫子衡會死嗎?
我還沒有當著他的面叫他一聲爸爸,我還沒有抱著小念欽去見他的外公,我更沒有做過一個女兒該盡的孝道,有太多的太多橫隔在我和溫子衡之間,讓我沒有去完成的。
因為我曾親手拋棄,之后也曾后悔,卻不知如何接受,所以才會答應他從朋友做起,慢慢學著改變。
可沒想到老天爺竟然給我一個這樣的措手不及。
“千萬不要死,不要死,爸爸,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小羽,小羽,你怎么了?”
遠處的呼喚將我慢慢拉回現實,我抬頭茫然的看著一臉焦急的顧墨辰,突然“哇”的一下大哭了起來。
“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墨辰估計是回到病房聽說了才趕過來的,我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只有他才知道。淚眼汪汪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我邊抽泣邊說,“墨辰,是我害了他,是我對不起他。”
“這不是你的錯,我去問過當時在場的人,他們說溫子衡是喝了那瓶飲料才會出事的,肯定是有人換了你們的飲料,所以才會造成這種事的,這點和你無關。”
“怎么會沒有關系!那瓶飲料本來是該我喝的呀!可是我卻給了他,是我親手將毒藥給他的!你懂不懂!”
我沖著顧墨辰大吼,眼淚一顆顆的流著再也止不住,心頭火急火燎,怎能不去怪自己?如果我不曾把飲料給他,也不會出現這種事。
所以是我親手害了溫子衡,人都說虎毒不食子,我卻對自己的父親下了手,雖然不知主導因素,但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墨子羽,這一定都是蘇謙安排的事,和你無關,如果你硬要這樣自責下去,我想溫子衡心里也不會好受。你知道他愛你疼你,在這種時候,最需要的是你的關心,而不是你的眼淚,只有你活的好,他才會安心,這才是做長輩對自己孩子的期望,你要是因此自責一輩子,他也不會開心的,你要他一把年紀也跟著你耗費嗎?”
他是在罵我,可我卻抓到了屬于希望的光明,“你的意思是說他不會死的,對嗎?他會活過來,他還會和我講話,他還能夠親口聽到我叫他一聲爸爸的對嗎?”
顧墨辰眼神溫柔的看著我,伸手摸著我的頭發,親昵的低聲應道,“會的,他還不會這么容易就死。”
不管是真是假,我現在只需要有個人告訴我溫子衡不會死,就足夠了。頭靠在他的懷里,我緊緊的閉上眼睛,心里祈禱和默念。
所以錯過了顧墨辰瞬間變得黝黑深邃且冰冷的眼神,以及沒聽清他嘴里憤恨的話語究竟是什么。
里面的搶救還在繼續,中途醫生出來問我愿不愿意插管,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簽字,雖然我們是父女,可我還不是溫家的人,我是不是有資格替他做決定?
可在醫生的催促和一波波的極度不安中,我還是閉上眼給自己一絲勇氣,我賭溫子衡一定會成功挺過來的,所以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在與患者關系里寫了父女二字。
我看著那兩個字有些刺目,明明還沒正式叫出聲,卻已經認定了這層關系不變了,所以人有時候真的很矛盾。
畢竟出事的是溫子衡,所以顧墨辰還是拿我的手機通知了溫家的人,還是里面找來找去也只有厲歆的電話。
她和李書逸沒多久就趕了過來,厲歆也十分焦急,畢竟是她的大舅舅,抓著我的手就問,“大舅怎么樣了?”
我搖搖頭,“之前插了管,現在只說呼吸有所緩解,人還沒有清醒。”我抬頭看著厲歆,心里更是慚愧了,“厲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把那瓶飲料給他喝,他就不會出事。如果他死了,那么我真的——”
“子羽,其實我真的很想罵你,怎么可以讓你爸爸受傷!可我知道大舅寧愿自己受傷也不愿意看到你這樣子,所以請你堅強。”
厲歆是邊哭邊堅定的和我說這番話的,緊抓著我雙臂的手也在不住的握緊和顫抖,證明著她的內心也是相當的害怕的。
面對我們兩個女人,男人們還是比較鎮定的,李書逸先是安慰我,“我已經通知了彥嬰,他剛和蘇謙簽約完,現在應該在路上了。”然后他又轉頭看著顧墨辰,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墨辰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后結論道,“我去看了當時的監控,雖然沒有拍到那個人是怎么換了礦泉水瓶子,但的確是他動的手腳,因為監控上小羽的那瓶水的位置移動過了。”
“那人有消息嗎?”
顧墨辰搖頭,“暫且還沒有,不過已經派人去查了,我也以小羽的名義報了警,剛才警察來過了。”
他一拳砸在墻上,“最重要的瓶子卻不見了,我想絕對是蘇謙做的,讓人換了水瓶。”
“所以大舅是做了子羽的替死鬼?”厲歆突然問道,然后他們都看向我,顧墨辰和李書逸相視一眼,似是有所不明,蘇謙怎么會這個時候就對我下手的。
最后李書逸問我,“你當時為什么把水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