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將這個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拋之腦外。人家閻王爺那麼一大官,咋會無緣無故跑到這間小廟裡來呢。
不敢再多耽擱,我跪倒在軟墊上,掏出打火機(jī)將三根香點(diǎn)上,穩(wěn)穩(wěn)的插到香爐裡頭。
隨即又恭敬的拜了拜。
不恭敬不行啊,張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些啥,舌頭斷了不說,連魂都被牛頭拘走嘞。
上完香我一骨碌從軟墊上爬起,快步朝門口走去,佯裝要離開的樣子。等靠近兩扇大門,我腳一縮整個身子就往門後頭躲了進(jìn)去。這是老李吩咐我的。先躲門後頭,等聽到牛頭離開的動靜再藏到案臺下面,可千萬不能出啥岔子。
“咯吱~~”木門搖晃了兩下。
我急忙站直身子,後背緊緊貼著牆。
心裡卻在琢磨牛頭離開閻王廟究竟是啥動靜。是跟剛纔一樣的嘭嘭聲,還是鐵鏈拖地走遠(yuǎn)的聲響?可等了好久都沒聽到類似的古怪聲音,汗水不住的從我額頭上滾落。生怕牛大爺賴著不肯出去,打算落空,那張哥鐵定是救不回來了。
香燒了半截,屋外終於有了動靜。似乎是起風(fēng)了,在外頭嗚嗚響著,宛如女人淒厲的慘叫。
於此同時,我感覺到地面似乎都在顫動。跟之前一樣,並非是真的地震,而是眼睛大腦產(chǎn)生的錯覺。
可即便我知道是錯覺,這場面還是挺嚇人的。
地面在抖,木門更是在劇烈歡動,不斷拍在我身上,痛得我直想罵娘。然而嚇得又叫不出聲,只能儘量縮著身子,不敢喘大氣,生怕被發(fā)現(xiàn)我還躲在這裡。
“牛大爺出門去了吧?”晃動漸漸平息,我回過神來思量道。隨即猛的吸了口氣,快走兩步,便往閻王像那邊的案臺子底下一紮。
案臺跟個八仙桌似地,更長更寬大一些。外頭罩著紅布,我很順利的藏到了案臺裡頭。
只不過眼前全黑了。
在外面雖然也沒燈,但好歹也模糊的看清個大概。而這裡卻有種徹頭徹尾的黑,我伸出手在眼前比劃了好久都看不到個影子。
甚至安靜的可怕,除了我心跳的砰砰聲,什麼聲響都沒有,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
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儘量往裡面縮了縮,讓自己藏的更安全。心裡卻在發(fā)慌。
絕對的黑暗和死寂,甚至比鬼影子還要可怕。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的恐慌情緒越來越盛。彷彿置身於無底深淵般,慢慢滋生著絕望和可怖。
我記得看過一個新聞。說是有三個膽子大的小年輕去溶洞探險(xiǎn)。而這溶洞還未開發(fā),裡頭跟迷宮似得,要命的是還沒有一點(diǎn)光亮。幾個小年輕迷了路,身上的電筒也先後熄滅。
等救援隊(duì)找到他們時,發(fā)現(xiàn)他們身上還有水和食物,身上也沒傷口,可三個人卻都已經(jīng)死去。他們都是在黑暗中,被自己活活嚇?biāo)赖摹?
“老李啊老李,出去我非得跳起來打你。”我嘴裡碎碎念著,分散心中的恐慌。
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那桿小旗子。
忽然間,我耳朵邊像是炸開了般,各種嘈雜尖利的聲音毫無預(yù)兆的響起。驚得我一哆嗦,差點(diǎn)把手中的小旗子給扔掉。
仔細(xì)分辨,這些稀奇古怪的嘈雜聲,就跟在菜市場似地。似乎有很多人在哀嚎哭泣以及咒罵。
我甚至聽到了有人在喊名字,混雜在噪音中,但絕對是某個人的名字。
我拽緊手中的引魂幡,死死咬著牙免得自己出聲。其實(shí)我現(xiàn)在怕得要死,身子不停的打顫。
要不是老李最後叮囑我‘如果出了聲,連他都救不了我’,我肯定會大喊大叫起來。我明白一旦我驚動了牛大爺,不僅幫不了張哥,恐怕連我自己都得交代在這裡。
張阿勇,
張阿勇。
張阿勇!
我在心裡默唸了三遍張哥的名字。
類似於叫魂,但更具儀式感,更像是在給張阿勇招魂。就像很久以前的屈原,在楚懷王客死他鄉(xiāng)後,便曾喊過‘魂歸來兮’爲(wèi)楚懷王招魂。當(dāng)然他成沒成功我不知道,楚辭裡沒寫,那估計(jì)是沒成吧。
我思緒也
就飄了一會兒,很快就回過神來。
名字也念了,魂也招了,不知道張哥的魂有沒有召回來。不管結(jié)果如何,反正我得立馬離開。
可等我手往外一撐,冷汗就唰唰的淌了出來……我沒摸到案臺和裹著的紅布。
摸到的是一面又冷又硬的牆壁。
手往頭頂摸了摸,也是堅(jiān)硬冰冷的觸感。敲著都不帶回響,明顯是實(shí)心的。
我急忙張開手臂,抵在牆上四處摸索起來。
上摸摸下摸摸,左摸摸右摸摸,除了生冷的牆壁還是牆壁。四周都是封死的,就好像是……好像是進(jìn)了水泥棺材。
我艸,這他孃的是怎麼回事啊?
我明明鑽到了案臺子底下,怎麼莫名其妙跑到這種地方來了。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被封在了水泥棺材裡?
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感覺很痛。
那我現(xiàn)在肯定不是在做夢,可如果這是真的,我現(xiàn)在該怎麼出去啊?我身上可沒有勺子,就算有勺子能學(xué)肖申克的救贖,估計(jì)挖不了半米我就只爛的只剩下一堆屍骨了。可如果是假的,那我現(xiàn)在究竟在哪,還在閻王廟裡的案臺子底下?
這下我徹底慌了!
難不成我真要被困死在這裡?我心裡煩躁到了極點(diǎn)。
老李啊老李,你可沒跟我說過會有這種事啊。要早知道我?guī)О焉鬃右埠冒。鸫a有點(diǎn)盼頭……
現(xiàn)在出是出不去了,只能盼著老李跟店老闆能想到辦法救我。我心一橫,乾脆就躺在了地上,什麼都不去想不去做。
可這樣一來我更像是躺在石棺材裡。
我靜靜的等待著,感受到身體在不斷腐爛。我甚至都聞到了屍臭味,還是他孃的從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臭的受不了,連我自己都受不了這味。
慢慢的,身上似乎生了蛆蟲,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啃噬我的皮肉,從肚子裡開始吃,吃完爬出來繼續(xù)啃噬剩餘的地方。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聽到了別的聲音:“張巖,你陽壽已盡,跟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