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艸你大爺!”我扯著嗓子嚎了一聲,嚎的很響,給自己壯膽。
我低頭瞅了一眼攥成拳頭的手,捏著白花花的糯米。
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耶穌基督真主阿拉保佑??!我一邊碎碎念,一邊猛地把糯米砸向缺口。
嘩啦啦~~~~
一部分糯米灑在屋子裡,一部分扔出窗外了。
“啪!”又是一聲奇怪的聲音。我心頭一喜,因爲這是東西摔倒的聲音。窗子外啥都沒有,那摔倒的是……
看來吊死鬼沒有進屋啊!
“哎~~~哎~~~~我死了就好了吧~~~~~”
“死了就好了~~~~”
我還沒高興一會兒,耳邊又響起老人重重的嘆息聲。
臥槽!我嚇得打了一個寒顫。
突然冒出的嘆息聲差點沒把我給嚇死。外頭拍門聲、窗子撞擊的聲音響個不停,突然有一道嘶啞的聲音在你耳邊說話……像是有人對著你耳朵嘆氣一樣,關(guān)鍵是,你旁邊他孃的沒人啊。
“哼,哼?!崩侠钔蝗缓吡藥茁?。
我急忙眼巴巴的看向老李,希望他能醒來。然而他只是挪了挪身體,換個姿勢睡覺。
我懷疑老李也聽見了外面刺耳的噪音,平常我大聲叫他都會醒來,光說這拍門聲,就比我大叫的聲音響很多。不過想到其他宿舍的人聽不見這聲音,我也有點不確定。
難道我出現(xiàn)幻聽了?我心裡嘀咕起來。我伸出食指咬了下,娘咧,有點疼啊。
不管了,我直接縮進了被窩,閉上眼睛裝作聽不見外頭的響動。
漸漸的,睏意戰(zhàn)勝了恐懼。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了。
第二天老李把我叫醒。
我一屁股從牀上爬起來,直接就問:“老李,昨晚有聽見什麼動靜沒?”
旁邊的窗子上開了一個大口子,地上還有碎玻璃,糯米也都發(fā)黑了,這些總不是幻覺吧。
“瓜慫,不是叫你不要去管嗎?”老李皺了皺眉,“快起牀幹活,都幾點了?!?
說著老李就出去了。我心裡頭一陣腹誹,你以爲誰都像你啊,那麼大動靜還睡得跟頭豬似的。
說是這麼說,我也穿上衣服準備去
焚化間,燒屍這活可耽誤不得。
不說怠慢了家屬,耽誤了鬼大爺們上路纔是關(guān)鍵。
老李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不管哪家火葬場,正午十二點從不燒屍,因爲那時陰氣非常重。
當時我就很納悶,說十二點太陽最烈最毒,不是應(yīng)該陽氣最重嗎,陰氣咋可能重?。坷侠詈俸俚男α艘宦?,說:物極必反不知道嗎?
所以我們一般都是上午燒屍,這時間可是有很大講究的。要是耽誤了,也會惹出麻煩。
“老李,昨晚那老鬼都打壞窗子了,我們得想其他的法子啊?!蔽乙贿叢僮鳈C器,一邊說道。打壞窗子是第一步,很快他就可以進來了,到時候把我們捏扁了搓圓了不是隨他樂意麼。
“哐當~~~”
老李沒開腔,把鐵架子往爐子裡一塞,然後纔回頭看向我,臉色沉重的說:“瓜娃,我給你說件以前發(fā)生的事?!?
我愣愣的點點頭。
“那是好多年前了,二十年都有了吧。我剛進場也沒幾年,我和搭檔也遇到火爐爆炸,當時我倆正在燒屍,爐子突然就炸了,和我們遇到的差不多,大閘門都飛了。”老李開口道,語氣顯得沉重而緩慢。
“屍體也是吊死的,鬧了邪。肚子鼓得跟孕婦一樣,不同的是,吊死鬼肚子裡頭全是怨氣,開膛刀都放不了,一燒就炸。當時我和你這瓜娃一樣,被嚇傻了?!?
聽到這,我明白了一些,原來老李以前遇到過這類的事。我問道:那你是不是找到解決法子了。
“屁個法子,遇到吊死鬼這種怨氣極重的,咱們只能躲。接下來我說的纔是重點?!?
老李瞪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我那搭檔叫趙明,愣頭愣腦的,我們管他叫趙愣頭。這小子膽子可不是一般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孫興那小子,跟他一比就是膽小鬼。”
“趙愣頭是犯了忌諱他也不怕,該吃的該喝的,如果那玩意吵了他,還會被他毒罵一頓,說啥吵了爺吃飯喝酒,待會有你們好受的!怪的是,幾乎那些好朋友還真像怕了趙愣頭一樣,他啥事都沒有。”
老李頓了頓,點燃一支菸抽起來,開始吞雲(yún)吐霧起來。
我注意到老李用了“幾乎”這個詞,那就不是全部
,趙愣頭恐怕還是沒躲過去。
我沒有說話,靜靜的了看著老李陷入沉思。他臉色越來越沉,應(yīng)該是想到什麼事情了。
抽完一支菸,老李又繼續(xù)說:最後趙愣頭就是栽在了吊死鬼的手上。
“我當時就警告他吊死鬼怨氣這麼重,咱們躲著點??赡切∽泳褪遣宦牐€嘲笑我了一頓。他奶奶的,最後給弄死了吧!”
老李低著頭,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看著老李的樣子,我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跟我說老邱的事時一點都不在意,現(xiàn)在他情緒明顯很激動,準確的說是痛苦。畢竟那是老李的搭檔,睡在一個宿舍的。
我很想問趙愣頭是怎麼死的,但看到老李的樣子,就把到嘴中的話給憋了回去。
接下來老李就沒和我說過一句話,悶頭悶?zāi)X的幹自己的活。我開玩笑打趣他也不接。
直到中午我們吃過飯回到宿舍,老李才又跟我搭話了:“當天晚上,吊死鬼就來宿舍找我倆。我很害怕,沒去管它。但趙愣頭受不了那聲音,一屁股坐起來,對外面吼道:我日你姥姥的,給老子閉嘴,不然別怪老子再把你給吊樹上!”
“外面還真沒動靜了。一開始我以爲這和往常一樣,那玩意兒被罵走了。日他娘哩,誰知道那狗日的吊死鬼竟然跟咱玩迂迴戰(zhàn)術(shù)!第二天趙愣頭就中了邪。渾身發(fā)冷,呼吸都很困難,不過幸運的是這傢伙精神是好的。”
“當時那小子還跟我最硬,說啥就是感冒。叫我把他送回家療養(yǎng)幾天就好了。我不幹,說在宿舍老子照顧你就行了,畢竟咱那時還是懂點東西的?!?
“可他那犟脾氣,竟揹著我叫場長把他送回去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老李,他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佈滿老繭的手,往臉上抹了一下。
老李竟然哭了!我第一次見他掉眼淚。
雖然低著頭,不過我還是可以看見他滄桑的面龐上,有眼淚流下來。
“後來我才知道,那傢伙是不想連累我。瓜娃,你說他是不是豬腦子啊。他怎麼就知道我搞不定???要是他不走,或許就不會出事了?”
老李越說越傷心,說著還攥緊拳頭,重重的錘在了桌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