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梭中透入的光線變成了一種淡淡的,藍(lán)中透綠的顏色,而且顯然明亮了許多。陳半夜戴上了他的摸金手甲,天游子則直接取出了銅錢劍,并且解開包裹摸出一大把符箓拿在手里。陰陽梭的艙門無聲地開啟,一個令人瞠目的奇異空間頓時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幾個人相跟著跨出陰陽梭抬頭看時,發(fā)現(xiàn)眼前完全是一個白骨的世界。那條地下河到這里似乎已經(jīng)到達(dá)了盡頭,河水從一片由嶙嶙白骨形成的河灘下鉆入,不知道流向了哪里,也許是真的流向了地獄吧?天游子等人這才明白自己剛剛進入地下河時,腳下的感覺為什么會那么怪異,原來這整條地下河的河底之中,竟然全是各種生物的骨骼。如此之多的白骨浸沒在河底,也就難怪會有那么濃重的陰氣了。
白骨河灘地勢漸高,然后逐漸形成了一片白骨平原。這些白骨中形形色色,各類獸骨、人骨都有。空間之中大量的磷火不停地集聚、飄散,游走不定,就像是無數(shù)的魂靈正在游蕩、曼舞、竊竊私語,或者是在窺視著他們,談?wù)撝麄冞@些陌生的闖入者。
這里除了白骨和磷火之外,根本看不到有其他任何一點生命的跡象,只有一座座白骨壘成的小房子和一些同樣是用各種骨骼組成的大樹。這幾個人都是靈識極為敏銳之人,他們很快就已經(jīng)察覺到,在這些小房子和大樹之中,應(yīng)該是隱藏著一些靈體。
不過這些靈體都非常沉靜,似乎都處于一種深沉的休眠之中,并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驚醒。這里的主人是誰?它在哪里?它以這樣的一種姿態(tài)迎接他們到來,到底是因為吃定了他們而有恃無恐,還是真的有某種善意?失蹤的方泊靜是不是真的也來到了這里?如果她在這里,那么又該怎么找到她?更甚至,她是否還活著?
天游子詢問的眼神望向方泊雅靜,就見她面色沉郁,但眼神中卻依然閃爍著希望的火花:“天居大哥,從一踏上這片河灘開始,我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小靜的氣息,只不過這種氣息飄渺不定,似乎距離很遠(yuǎn),也可能是......可能是......”說著眼圈一紅,兩行清淚已經(jīng)從面頰上掛了下來。
天游子當(dāng)然明白她的意思,像這種情形可能會有這么幾種原因促成:一是方泊靜真的和他們距離挺遠(yuǎn);二是她可能被某種禁制給屏蔽了氣息;第三種情況最糟——有可能她已經(jīng)受了重傷生命垂危,或者是被某種靈體侵占了身體,這其實是非??赡艿?。
然而無論如何,盡快找到方泊靜才是眼下第一要務(wù)。然而到底要怎么去找呢?或許接引他們來到這里的河童能夠幫忙?然而等他們再回頭看時,卻見水面上早已空無一物,不但那兩個河童,就連陰陽梭也不見了。顯而易見,兩只河童并不想,或者是并沒有收到指令帶他們進入這個白骨世界。
無奈之下,天游子又一次取出了羅盤,然而讓他哭笑不得的是,羅盤居然又一次失效了:指針像得了神經(jīng)病一樣不停地來回抖動,甚至?xí)r不時還會發(fā)了瘋一樣轉(zhuǎn)上幾圈,但就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指向。天游子心里明白,這是因為這里存在著太多的靈體且這些靈體所散發(fā)出來的磁場力量相差不多,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
他這里正在為難,突然一邊的方泊雅靜往前快速走了兩步,蹲下身指著前邊低聲叫了一句:“你們快來看!”
幾個人連忙上前,順著方泊雅靜所指的方向低頭看時,不由得嚇了一跳,隨即又有些驚喜。原來到了這個地方,白骨之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很明顯的路。這條路完全是由人類的四肢骨骼排列而成,非常規(guī)整平坦,而且在這條一米多寬的人骨小路兩邊,還用一個個獸類頭骨做成了路界,更為詭異的是,小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完整的人類骨架站在那里,微微躬身,一手斜擺做迎賓狀,而空空的胸腔之中則跳動著一團綠色的磷火,照耀著這條小路從那些白骨小屋和大樹之間蜿蜒穿過,遠(yuǎn)處,則是一座非常模糊卻也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巍峨的建筑物。
幾個人面面相覷,眼神里全都是匪夷所思。像這樣一座規(guī)模巨大的白骨世界,究竟要埋藏多少生靈才能最終形成?又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生物或是力量,才能在那么長的時間里,在這樣一個地方,持續(xù)不斷地收割這么多的生命?因為從眼前的景象來看,很顯然這些白骨是經(jīng)過了很長一段歲月的日積月累,有的已經(jīng)完全化成了骨粉,而也有很多顯然還比較新鮮。
擁有如此強悍而邪惡的力量的那位此地主人,其實力到底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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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恐怖?其行為方式到底會有多殘忍冷酷?他們真的能從這樣一個地方安然離開嗎?
可無論如何,現(xiàn)在的他們都只能選擇前進——沒有了陰陽梭和河童,他們想要通過那條完全隱沒的地下水道返回已經(jīng)是絕無可能之事,更何況前邊還有方泊靜的氣息!陳半夜咬著牙說道:“算了,別想了,小靜還在這里邊呢,就算這里真的是地獄,是閻王爺呆的地方,為了小靜老子也要闖它一闖!走吧!”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同意,當(dāng)先邁開腳步,就這么‘嘰嘰咯咯’地踩著腳下的白骨,在無數(shù)或人或獸的骷髏注視下,借著兩旁人骨骷髏胸腔中的那一點點磷火燈籠之光,從那些一直靜悄悄的小房子中間穿了過去。
這條小路幽暗而深邃,越往里走,周圍就越發(fā)顯得鬼影重重,好像有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影子充斥其間,游走不定。濃重的陰冷氣息若有實質(zhì)般從四面八方擠壓著,滲透著,就連天游子這樣道氣充盈之人也感覺陰寒刺骨。那方泊雅靜還好些,她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環(huán)境。但陳半夜和石老漢卻越走越覺得步履艱難,身體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變得僵硬起來,甚至連呼出的空氣也逐漸變成了白色的霧氣。
天游子見狀,心里愈發(fā)沉重起來。這里隱藏的主人尚未現(xiàn)身,單是這里的氛圍已經(jīng)讓他們失去了大部分的戰(zhàn)斗力,如果待會兒真的遇到了危險,豈不是只能束手待斃?想到這里,他取出一套五通神符分發(fā)給每個人,甚至就連僵尸石鎖身上也貼了一張。然后他念動真言,各將五通神將的一縷神念注入其中,一股溫暖的氣息通過符箓傳入每個人的身體之中,然后向四周散發(fā)開去,眾人的行動頓時變得敏捷了許多。
好在這一路上倒也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其他變故,他們沿著人骨小路在小房子之間穿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前邊那座建筑物已經(jīng)清晰可見。他們目瞪口呆地仰望著這座幾乎只能是存在于想象之外的建筑物,只覺得胸口發(fā)悶,幾乎已經(jīng)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座城,一座白骨壘成的城池。
高大的城墻足足有十幾丈高,城樓、箭垛一應(yīng)俱全,就連那兩扇巨大的城門也是用無數(shù)白骨和人獸皮筋編織而成。在城門上方,鑲嵌著一個巨大的頭骨,看起來有些像是牛頭,因為頭頂生角,但仔細(xì)看時,卻又像是一個人類骷髏的樣子。天游子和陳半夜對視一眼,彼此眼神中都有一種極度震驚之后的麻木:在華夏文明歷史的長河中,似乎只有一個種族會擁有這樣巨大而怪異的骨骼,那就是以大魔神蚩尤為首的上古魔族:九黎族。
難道這個地方的主人,居然還跟九黎族有關(guān)?!
他倆正在狐疑呢,卻見一直跟在身后的石老漢忽然沖上前去,對著城門上的這顆牛形骷髏頭骨跪倒在地,雙手撫胸,不斷地磕頭,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念叨著什么。距離他最近的陳半夜發(fā)現(xiàn),這石老漢滿臉激動,臉上的肌肉都在不住地痙攣。
過了好大一會,等石老漢慢慢平靜了一些,陳半夜這才問他:“我說石老頭,你是不是抽風(fēng)了?那只不過是個骷髏頭而已,值得你這么激動嗎?看你的樣子,倒像是看見你親爹一樣!”
石老漢并不理會他的嘲諷,依舊是渾身顫抖,顯然內(nèi)心的激動很難壓抑下去。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陳兄弟,天游子道長,你們不知道嗎?這個頭骨是魔神之骨,擁有神奇的力量!”
天游子臉色一變,抬手制止了陳半夜繼續(xù)調(diào)侃:“魔神之骨?難道你是說這是大魔神蚩尤的頭骨?”
石老漢滿臉虔誠,又沖著頭骨磕了個響頭,這才起身說道:“不錯!這的確是魔神蚩尤的頭骨!我們湘西趕尸一族與黑苗、花苗、白苗不同,他們的祖先就是大魔神蚩尤,上古魔族九黎族的嫡系后裔。而我們湘西趕尸族的祖先雖然同屬魔族,但是地位卻低了一些,我們的祖先是傳說中的戰(zhàn)神刑天,我們的種族則來源于一個更為隱秘的種族——偽黎?!?
天游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戰(zhàn)神刑天被黃帝斬首之后,曾經(jīng)化*為目,以肚臍為口,手舞干戚指天怒罵,戰(zhàn)意不息,是為戰(zhàn)神,乃是魔族一支中尸魔之祖,這也難怪你們湘西苗族善于趕尸了!想當(dāng)年戰(zhàn)神刑天隸屬于蚩尤,乃是十大魔神之一,想來你之所以如此敬拜蚩尤遺骨也是為此。我記得你曾經(jīng)跟陳半夜說過來這里的目的是想尋找一個關(guān)于祖先的傳說,難道這里還有刑天的遺物存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