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只一瞬間,原本安靜的廣場就變得嘈雜無比,人們臉上虔誠的表情立刻變成了疑惑與慌亂,個個仰著頭,看著天空,然而,原本天空中那道高大威嚴的身影,此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法祀大人!法祀大人受傷了!”人們還沒從靈仙消失的現實裡回過神來,人羣中,卻是突然響起一聲急切沙啞的呼喊,聽到此話,所有人都是轉頭朝高臺看去,只見此刻那老人半跪在地,佝僂著身軀,口吐鮮血。
衆人無不變色,廣場之上,一時更加騷亂。那小女孩聽見叫喊之聲,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更是白了幾分,回頭看到老人口吐鮮血的模樣,小嘴一撇,立刻便哭出聲來。
“爺爺!爺爺……”小女孩口中急促呼喊著,立刻拔腿朝高臺跑去,那剛剛還準備對楚天秋動手的幾人見此,都是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楚天秋見此情景,也是有些驚訝,看著此刻廣場之上一團糟,楚天秋連忙拉住菱兒,眼神示意下,兩人立刻轉身跑去。
而此刻周圍街道上的人羣已然發現了廣場上的不對勁,都朝著廣場而來,一時人潮涌動,楚天秋和菱兒雖然走得艱難,但片刻之間,身影已然沒入人山人海之中,不可再尋。
那幾個大漢見此,也沒有再動身追來,俯下身去,查看地上幾人的傷勢了。
楚天秋拉著菱兒一路奔跑,不多時,就已經來到了客棧了門口,氣喘吁吁地停下了腳步。
兩人都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客棧,隨即對看了一眼,卻是笑了出來。片刻之後,兩人的呼吸漸漸平靜,擦了一擦臉上汗珠,心照不宣地擺著一副遊玩歸來的模樣走進了客棧。
果然,剛上樓梯,上官雲河的房門就“吱呀”一聲開了,隨即一道高大身影便走了出來:“你們去哪了?”
楚天秋剛想回答,卻聽菱兒已然嬌聲道:“二哥,我一個人在房裡太無聊了,就讓天秋陪我出去逛了逛,看你正在修煉,就沒打擾你,你不會怪我們沒叫你吧。”
上官雲河聞言臉色仍是有些嚴肅,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才稍稍緩和,但語氣仍是帶著幾分責備道:“出門在外萬事以安全爲重,你們倆怎麼能瞞著我偷偷跑出去,之前的事難道都忘了嗎?”
菱兒見上官雲河是真的生氣了,連忙上前拉住了其胳膊,晃了晃撒嬌道:“二哥,我知道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有事你還能站在這兒嗎?”上官雲河沒好氣地道,但臉色終於是放鬆了下來,又轉頭看向楚天秋,道:“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楚天秋聞言心裡一虛,但嘴上還是說道:“沒有。”
上官雲河點了點頭,道:“窮苦之地出蠻人,切不要以爲這裡的人沒有受到過花花世界的侵蝕就有多單純善良,在到達霸天宮之前,我們都要小心謹慎,能與人少些交集就儘量少些。”
兩人都是連連點頭答應,上官雲河見狀,也是沒有再說什麼。
吃過晚飯,三人都是各自回房休息。楚天秋坐到牀上,儘管身體十分疲累,恨不得立即躺下好好睡上一覺,但他卻無法這麼做。
若是如此貪圖享受,不肯吃苦修煉,又何談報仇?那個在五行宮裡,如明星一般被高高捧著的人,佔據著最好的修煉資源,接受著最好的教導指點,要何時,才能不難以望其項背?
楚天秋閉上眼睛,手印複雜翻轉,經脈之中,無名靈法漸漸運轉起來,周圍的風靈力隨之瘋狂涌動著,而其他屬性的靈力卻是退避三舍,楚天秋的身上,彷彿泛起淡淡的透明白光……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楚天秋的眉毛輕輕抽動了兩下,隨即眼皮微動,好似要從修煉狀態中退出卻在強撐著一般。
片刻之後,楚天秋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雙眼猛然睜開,然後立即看向自己的小腹處,剛剛解印的手也是向小腹伸去,迅速自衣服裡掏出了一個金色的巴掌大小的圓鼓鼓玩意。
這個玩意正是小傢伙,此刻他被楚天秋託在手掌之中,閉著眼睛蜷縮著身體,正不斷顫抖著,而四隻頗爲堅硬的小爪卻是不斷撓動,看上去像是生了什麼病一般。
“金毛?”楚天秋看著手掌之中的小傢伙,眼中有些擔心和疑惑,而金毛,則是他和菱兒在路上給小傢伙取的名字,雖然普通卻也形象,兩人都對這個名字頗爲滿意。
這一路以來,金毛都是蜷縮在楚天秋的小腹處。起先楚天秋十分排斥,但在經歷過幾次驅趕無果之後,楚天秋也是無奈地任其待著了,但好在其十分乖巧,幾乎是動也不動,倒是沒給楚天秋帶來多少麻煩,而令楚天秋大爲驚奇的是,這幾天其甚至是吃也不吃喝也不喝,與之前的吃貨形象簡直大相徑庭。
看著金毛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楚天秋有些手足無措,只得伸手撫摸著小傢伙,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任何更好的辦法能幫到它。
“難道是餓了?”片刻之後,楚天秋想起金毛已經是十多天沒有進食了,隨即將它放在牀上,便欲去樓下的廚房拿些吃的上來。
楚天秋剛邁開一步,卻聽一直沒有出過聲的金毛竟然“吱吱”叫了起來,楚天秋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此刻的金毛蜷縮成一團,全身的毛髮竟然全豎了起來,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朝天而立。
楚天秋訝然,連忙坐回牀上,一臉關心地看著金毛,雖然金毛閉著眼睛,楚天秋也看不出它的表情,但楚天秋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它此刻的痛苦。
金毛的小小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楚天秋心中難受至極,又忍不住想輕輕撫摸它,然而,楚天秋的手剛一接觸金毛的毛髮,卻如遭雷擊般的迅速縮了回來。
“嘶……”楚天秋倒抽一口涼氣,看著兩個手指上那滲出的兩滴血珠,一臉驚奇地看著此刻那如同一個刺蝟般的金毛。
楚天秋無法想象,十多天來一直與自己的肌膚親密接觸的柔軟毛髮,此刻竟然如同最爲鋒利的鋼針一般,他不過輕輕一碰,竟然就被輕易戳破。
楚天秋吮吸著手指的傷口,卻是不敢再隨便去碰金毛了,片刻之後,金毛那豎起的毛髮終於緩緩地耷拉下來,接著又迅速豎起,如此反覆了多次之後,金毛的身體突然一陣極爲劇烈的顫動。
而隨著那股瘋狂的顫動,那豎起的如鋼針般的毛髮,卻是緩緩地脫落了下來,一層一層,落在楚天秋的牀單之上,而那毛髮脫去的地方,現出一片較之以前更加光鮮亮麗的短短毛髮。
“原來只是脫毛啊。”楚天秋一陣無語,神情放鬆了下來,然而,沒等他放鬆片刻,面色卻又是猛然凝重了起來。
他突然感覺到,房間裡面的風靈力產生了輕微的波動,很明顯,是有什麼東西在吸收房間裡某種屬性的靈力。
楚天秋下意識地偏頭看向在一旁的牀上打著呼嚕睡得正香的上官雲河,搖了搖頭,隨即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不由得又定睛看向金毛。
果然,那風靈力緩緩移動的方向,竟然就是朝著金毛而去,這一發現,楚天秋頓時訝然。
“難不成,金毛真是一隻靈獸?”楚天秋目不轉睛地看著金毛,彷彿這樣看著便能看出它是不是靈獸一般。
片刻之後,金毛突然睜開了眼,一人一獸眼神交接,楚天秋看著金毛的眼睛,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同,但一時卻又無法說出。
金毛與楚天秋對視了一眼,卻是不再看他,身子拱起,劇烈一抖,頓時身上殘留的毛髮和落在牀單的毛髮,四處紛飛!
“呸呸……”楚天秋猝不及防之下,被金毛這一招糊了一臉,甚至滿嘴都是金毛的長毛,差點噁心欲吐。
好一會兒,楚天秋纔將口中的長毛“呸”了個乾淨,面色有些惱怒的看著金毛,伸手就朝金毛抓去。哼,剛醒來就給我送個如此大禮,虧我剛剛還那麼擔心你,今天我非得好好修理你一番不可。
金毛彷彿知道楚天秋所想一般,沒等楚天秋的手伸到一半,便“嗖”的一聲跳到了一旁的窗沿上。
楚天秋看著之前似乎走路都有問題的金毛此刻身手竟然如此矯健,不由得愣了一愣,而更讓他驚奇的是,金毛在跳的前一瞬間,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抹人性化的表情,似乎在對著他說著什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