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課

等小小回過神時，已經五點多了。君君見狀合上書本，問：“晚飯要吃什么？”

小小伸了個懶腰，迅速恢復了原樣，挨過去問：“寶寶想要吃什么？”

君君想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找到一張圖片：“我記得還有條魚。”

小小拿過去看了眼，起身拍著自己胸脯：“沒問題，交給偉大的小小大人吧！”

說完還不過癮，竟手舞足蹈地跳起來：“寶寶，寶寶~我去給你做飯噻~寶寶？”

君君看過去，不說話。小小干笑了兩聲，放下手臂進了廚房。

君君穿上拖鞋看過去，笑著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里面傳來小小朗誦般的聲音：“你是我的三才杯，你是我的大紅袍，你是我的山泉水。”

小小把花椒扔進鍋里，蓋好蓋子：“啊！我的寶寶我的魚！”

君君靠在門框上笑她：“臺詞？”

小小扭過來，紅著臉翻了個白眼：“這是告白，告白！說明寶寶對我很重要！懂嗎！”

“……哦。”君君有些一瞬的愣怔，而后恢復如常地點點頭，補充道：“翻白眼可不好看。”

“難道你不愛我了嗎？”

君君一怔，似是沒料到小小會這樣說，一時沒有開口。小小臉迅速漲得更紅：“顏值高的人翻白眼也好看！”

君君有些反應過來，笑著點點頭：“哦。”

小小憋了會兒，問：“……真的很難看？”

君君想了想，搖頭：“不難看。”

小小：“到底好不好看？”

君君沒說話，小小扭過身迅速拿手機照著翻了個白眼，又轉過來，還沒開口就聽君君說道：“攬鏡美三分，上鏡丑三分。只有在別人眼里，才是真實的自己。”

小小聞言快要哭了：“那我到底好看不好看？”

君君笑著上下看她：“你的身高不算高，身材不算好，脾氣也是尚可。”

小小每聽一句話，心就揪一分。

君君繼續：“比美，你美不過五成人，比丑，你也丑不過五成人。”

小小的臉越來越苦，君君覺得好笑，忽然轉了話：“但是——”

小小的眼噌的亮了：“但是？”

君君繼續：“但是那又怎么樣？反正——”

話再一次頓住，小小努力聽著，君君卻沒有說下去，慢慢收了笑。

我喜歡你。

反正，我喜歡的是你。雖然可能和你喜歡我的喜歡不一樣。

看眼前的人重新笑開，小小纏上去：“反正什么？反正什么？寶寶快說啊！到底反正什么啊……”君君被纏得沒法，一攤手：“你自己不會看嗎？”

小小撅嘴：“寶寶不是剛說過，我去哪里看？”

君君指指自己的眼睛：“可你在我眼里啊！”

小小連連點頭：“對哦對哦！”說著一踮腳就湊了過去，剎那間彼此呼吸相聞。

君君一滯，就聽旁邊有人涼涼道：“那也是鏡面成像。”

兩人瞬間分開，有種無言的尷尬。喬安卻沒看到似的，徑自走近：“小小來了，一定又做了好吃的。喲！魚啊！”

“沒你的份。”君君敲敲門板，“你這么快就回來了？”

喬安倒了杯水：“嗯。你不是替學姐代課么，我勞動大駕回來給你送U盤。小小，我沒吃飯。”

君君打開冰箱：“有雞蛋，有豆奶。”

喬安一副心碎的表情：“君君你竟然這樣對我，我的心都碎了。”

小小抖了抖。

最后三人齊上陣，配上米飯，又添了兩個素菜。吃完之后，已經六點半了，喬安主動攬下收拾碗筷的任務，讓君君趕去上課。

洗過的裙子已經干了，這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剛才的電話，小小生生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嘆了口氣，開始脫睡衣。她脫得異常慢，超乎尋常的慢，然而在里面左等右等，被刻意沒有鎖上的門就是紋絲不動。

小小再次嘆了口氣，干脆利落地套上裙子，拉開一道門縫，小聲招手：“寶寶~”

君君起身走過來：“？”

小小開門讓進來，指指自己后背大開的拉鏈。君君看著眼前的背，攥了攥手，有些無奈，走近小心地把拉鏈拉上，結果就聽到小小軟軟的帶著撒嬌意味的聲音：“寶寶可不可以帶我去上課啊？”

微涼的指尖陡然觸碰到肌膚，激起一層細小的戰栗。

小小從臉頰的地方慢慢紅了，那紅色霎時如同煙花一般綻開，蔓延至整個耳朵脖子。

君君看著，臉也不自覺紅了，加倍小心地將她的頭發撩開，只覺得指尖像是被燙到一般燒得火熱，遲疑地開口：“你……”

嗓音有些沙啞，君君不得不住了口。小小卻沒有注意到般，噌地扭過來：“是不是覺得我的背特別好看？尤其是蝴蝶骨的地方？”

君君的臉慢慢涼下來：“……咳。”

小小兩眼眨巴眨巴，委屈地瞅著她：“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君君這下連咳聲也沒了。

小小于是低下頭，頗為失落的樣子：“唉！我只是想讓你夸夸我。”

君君尤其看不得她這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好看，你最好看。”

小小立刻笑瞇瞇抬起頭，連下跌的眼角也要飛起來，大眼睛瞇成一條線：“我就知道！在寶寶眼里，我最好看！如果這都不算愛！”

君君臉快要繃不住地別過去：“……我想打你。”

小小一頓，接著煞有介事地點頭：“沒關系，來吧！打是親，罵是愛。寶寶果然是愛我的！”

君君徹底無語了：“……你能不能——”

小小立刻恢復一本正經：“我很嚴肅。寶寶你要相信，我一直是一個嚴肅正直的人。”

君君扶額，卻還是接下去道：“……別裝了，我已經看透你了。”

小小先是驚訝，繼而一臉嬌羞地捂臉：“哎喲~討厭！”

君君：“……？”

去學校的一路上，小小不停地在笑，君君終于忍不住問：“你在笑什么？”

小小：“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你就想笑哈哈哈哈哈！”

君君打著方向盤，一向平靜的心情在這么多年后，再一次崩潰：“不是……為什么啊？”

小小：“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你就特開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君紅著耳尖：“……別笑了。”

小小：“……噗噗咳咳咳咳！”

君君自暴自棄：“……算了你笑吧！”

小小：“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君：“……”

君君進教室的時候，學生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小小緊隨其后坐在第一排，正對講桌，兩手支頜，看著講臺上的君君笑，然后就聽旁邊的一個女生“啊”得叫了一下。

然后那個女生就沖上了講臺，手中還抱著一個本子，興沖沖對君君說著什么。

小小的臉迅速沉下來，嘴角耷拉到和眼尾一樣的角度，往前挪著想要聽清那個女生在說什么，卻因為班里太亂，只能看到君君不時含笑點頭，很是溫柔的樣子。

桌子咯得肚子疼，而這是第一排，小小揉著肚子，很不甘心。

那個女生把本子遞了過去，滿臉的委屈，又說了幾句話。君君又是含笑搖頭，然后接了過去。

小小不高興地撇嘴嘟囔：“笑笑笑！說說說！呸呸呸！”

“喲，她還真是海納百川。”

小小猛地住嘴，瞪大眼睛往邊上看去，滿臉的“怎么哪里都有你？”

喬安咳了咳，坐得千嬌百媚，往周圍掃去：“我來看看有沒有缺席的。”

小小點了點頭，后知后覺地問了句：“什么意思？那個海納百川？”

走過來的君君對喬安點點頭：“挺能裝的。”

喬安同樣笑著點點頭。

“啊？”小小立刻住了嘴，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君君又迅速低下頭。

君君補充道：“就是那個意思。”

上課鈴響，小小的別扭還沒開始，君君就轉身離開了。小小小聲問喬安：“你剛才為什么那樣說？”

喬安也彎腰遮住嘴唇小聲問：“怎樣說？”

小小側首：“海納百川那句。”

喬安湊過去：“君君成績優異，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深受廣大老師學生的喜愛。剛才那個女的成績優異，體美發展。而最近有個考察名額。”

小小點點頭，一情緒卻忽然低落下去。

那邊喬安繼續伸出指頭比了比：“倆僧一碗粥。剛才她故意把上課資料扣下不給君君，說忘記了，臨上課才拿過來。”

話已至此不用多說，小小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過了一會兒，喬安耐不住又湊過來：“你不要給君君報仇嗎？”

小小側過去：“我家寶寶天下第一！”

喬安：“噗——”

“這位美女同學，請站起來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上百雙眼睛刷得看了過來，喬安對上小小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又抬頭看看君君微笑的臉，指著自己：“我？”

君君微笑點頭，喬安沒站起來，往后靠著椅背，雙臂交疊：“我可以請外援嗎？君君老師？”

有人噗嗤笑了，君君沒看到一樣，像是收到了什么信息，搖頭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被打斷了。

喬安迅速扭頭朝小小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拍拍自己身后的桌子：“同學，友愛互助，幫一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