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襲。
沿途中,我與拓跋向南交談不多,在休息時,我曾問他,是不是不想做皇帝了,可他卻是說想,我又問他,既然想為什么還要此時離開,拓跋向南笑著說做皇帝是第二個理想,第一個理想是我,然后便把談話結(jié)束了。
雖然,對于拓跋向南我多少有些困擾的,可如今卻又要讓人家?guī)е胰ド駨R,總是有些利用他的嫌疑。又要利用人家,又是覺得困擾,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點(diǎn)矯情了,或者說是有點(diǎn)自私。
畢竟,我是明確跟拓跋向南說過,等來年開春一到,我們便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如今又是需要他帶我去神廟,怎么看都像是在利用他吧。
似乎人活一輩子,總會去愛一個人,也總會去傷害一個人,可我卻也知道,即便有下輩子,我也還想跟陳道陵在一起的,恐怕只能繼續(xù)對不起拓跋向南了,倒也不算對不起,只能說是沒辦法給他承諾吧。
幾天之后,終于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所謂的神廟。
在一片蒼莽的草原之上,一座石質(zhì)的廟宇聳立著,除了墻壁上刻滿的符號,所謂的神廟看上去并不出奇。甚至也不算高,至少比起神廟后方的那座高塔,是要矮了許多,而那高塔也不是那種常見的佛塔,卻是像一根漆黑的鐵棒從天而降插在了草原之中。
而在神廟周圍,站在高處,是能看到零散著幾個小部族,但不管如何看,都是一些非常弱小的部族,他門或是趕著牛羊,或是生火做飯,也有孩童正在摔跤,看上去倒也是其樂融融的。
拓跋向南遙望著神廟,對我說道:“那些部族雖然弱小。但卻是被許多部族所羨慕,因?yàn)樗麄兪亲羁拷駨R的人。”
我看著有些將食物送進(jìn)神廟,隨后又是頂禮膜拜,皺眉道:“神廟的吃喝用度,要他們提供嗎?”
拓跋向南點(diǎn)頭道:“對,而且這幾個部族,還經(jīng)常因?yàn)閾屩ニ褪澄锒鴽Q斗呢。”
我說道:“可是,難道你沒看到,他們有些人都很瘦弱嗎?很顯然,他們的食物,自己都不夠吃的,卻還要給神廟的人,那他們能得到什么好處嗎?”
“好處?”
拓跋向南愣了一下,說道:“無上的榮耀,還需要什么好處嗎?”
我皺眉,說道:“你所謂無傷的榮耀,便是自己受苦,去養(yǎng)活別人?”
拓跋向南想了一下,說道:“顧傾,你這般想就不對了,他們是距離神廟最近的人,也是最接近長生天的人,對他們而言,這便是最大的好處了。”
我搖搖頭,說道:“可是,這里很貧瘠,即便是放牧,也要到很遠(yuǎn)的地方。若是有風(fēng)暴,可能牛羊都會趕不回來,生存都是問題了,又何談好處?再說那些強(qiáng)大的部族,如果他們想要得到這些好處,豈不是更容易,可他們怎么不來搶?”
拓跋向南說道:“神廟附近。是不允許有戰(zhàn)爭的。”
我說道:“或者說,是那些強(qiáng)大的部族不是很聽話吧。”
搖搖頭,我沒在說下去,而拓跋向南也跟了上來,一邊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顧傾你是想說,他們明明付出了這么多,卻還要如此苦寒,不公平,對吧?”
我點(diǎn)頭,一邊接近著神廟,一邊說道:“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強(qiáng)大的部族中都有高手,而神廟中人,是不想那些高手覬覦,或是怕那些高手知道什么秘密吧。”
拓跋向南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從小到大,神廟對于蠻族人來說。便是神圣的存在。不過,顧傾你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若哪天我真當(dāng)了皇帝,便命各部族定期來給這里的牧民送食物便是了。”
唉,信仰這東西,可真是太可怕了。
很快,我們便到了神廟前面。下馬后便看著那緊閉的高大石門,拓跋向南是先跪了下去,拜了之后,才朗聲道:“拓跋向南帶顧傾來神廟祈福,請守門人開門!”
祈福?
這又是什么怪稱呼?
等待守門人的時候,拓跋向南便小聲說道:“神廟修行,是非常特別的,不用刻意去學(xué),只需要在觀天塔對著長生天祈福便可,只要誠心,便會有所悟,所以才會有祈福一詞。再就是,也會有一些特殊的人,會在通幽塔祈福,但所悟卻都是邪門歪道,所以通幽塔一早便被拆除了。”
我有些驚訝,說道:“跪著祈福就行嗎?”
拓跋向南咧嘴一笑,說道:“也不是一定要跪著,當(dāng)初我是躺著睡了一覺,醒來后便有所悟了。”
這,怎么說的跟傳銷似的,真有這么邪乎嗎?
反正,我是不信的。
沒多久,高大的石門緩緩打開,但卻只打開了一個縫隙,拓跋向南便帶著我走了進(jìn)去,可里面卻是很昏暗,墻壁上的油燈像是隨時會被熄滅一般。看著那樸素的布置,我似乎是聞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直覺告訴我,看上去越是苦行僧一般的存在,就越容易是藏污納垢之所。
走了一段路后,我們走進(jìn)了一間石室,接待我們的,是一個青袍老者,他看上去形如枯槁,像是隨時要死去一般,而看著我的雙眼,也是非常的渾濁,他看了我片刻,才緩緩說道:“你,隨我來。”
而我卻是看向了拓跋向南,他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道:“你已經(jīng)得到了神恃的認(rèn)可,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青袍老者從石室的另一扇門離開,隨后便是一個很暗的通道,走了沒多久,便就到了頭,而在盡頭處,是站著一個黑袍的年輕人,這人男生女相,生的極為好看,可卻是個另類的光頭。那頭上還紋著一朵黑色的蓮花,看著就叫人覺得不舒服。
黑袍年輕人與青袍老者見禮,隨后青袍老者便就離去了,他才看向我,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很是邪魅的笑容,說道:“接下來。我將帶你去祈福,有沒有所悟,便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微微躬身行禮,說道:“顧傾先謝過了。”
黑袍年輕人說道:“你可以叫我黑蓮。”
我說道:“黑蓮,很特別的名字呢。”
黑蓮很隨和的說道:“你的名字也很不錯,顧傾,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我說道:“見笑了。”
隨后,我們不再說話,又走出了很遠(yuǎn),再通過一扇門,進(jìn)入了另一個空間,從內(nèi)部看,我便知道,是進(jìn)了觀天塔,因?yàn)檫@是一個高大的圓柱體,墻壁處是盤旋向上的石階,而塔頂并沒有被封上,是能看到一小塊蔚藍(lán)的天空。
原本以為他會帶著我蹬塔,可他卻是從地面打開了一個缺口,帶著我向下走去。
我跟在后面,隱隱覺得不對,便問道:“可否一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黑蓮笑著說道:“通幽塔!”
我皺眉,說道:“祈福不都是要去觀天塔嗎?而且,我聽說通幽塔已經(jīng)早就被拆除了,不是嗎?”
“通幽塔也可祈福。”黑蓮走著,一邊說道:“而且。通幽塔與觀天塔本就是一體的,向上去便是觀天塔,向下去便是通幽塔,向上可觀天道,向下可通幽冥。”
我停住了腳步,說道:“可我聽說,通幽塔所悟,皆是邪門歪道。抱歉,我不能再跟你下去了,請帶我回去!”
“不可不可。”黑蓮笑著,身影不知何時,卻是已經(jīng)到了我的身后,伸出手在我的眼前,一枚暗紅色的鱗片在我眼前出現(xiàn)。隨后變成了粉末,而我是馬上感到了一陣眩暈,他隨后才說道:“邪門歪道,可遠(yuǎn)比所謂天道要強(qiáng)大。而且,你還真信什么悟道?別傻了,這世間哪有如此神奇的事情,那些覺得自己有所悟的人。只是被神恃用秘法傳了心法而已,說是悟道,只是騙那些愚昧的人而已。”
雖然我的意識恍惚,可我卻是不受控的在往下走,我咬了舌尖想要清醒一些,但卻無濟(jì)于事,只能說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是針對我的?”
黑蓮說道:“沒什么目的,只是要驗(yàn)證一件事情而已。”
隨后,黑蓮似乎不耐煩了,便帶著我飛身向下,很快便到了一個平臺之上,而那平臺上,是有一個井口,他將我放在井口前,逼著我看向里面,一面說道:“接下來,你什么都用做,只需要看著黑暗,就可以了。”
再之后,我的意識徹底混沌起來,卻也能聽到一些聲音。
而黑蓮才剛剛后退幾步,身邊便多了一個白袍老者,他頭戴著斗篷,根本就看不清臉,聲音也是有些模糊,一邊說道:“黑蓮,你如此做,只會引起大亂!”
黑蓮很是無所謂的說道:“只是為了驗(yàn)證一件事情而已,若是成了,我便殺了她,奪走她的修為,若是不成,便就推下去好了。”
白袍老者說道:“你就不怕那幾個位來鬧?”
黑蓮笑道:“鬧便鬧,不是有你們頂著嗎?”
而此時,我忽然間便感覺到了身體正在發(fā)燙,而且是那種有紋路的發(fā)燙,像是有人在用被燒的通紅的鐵針在我身上刻畫著什么一般,而我也逐漸變得清醒,但卻馬上便意識到,我竟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quán)。